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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 19 ...

  •   穆能闻到海风里咸咸的味道,他说:“我们应该建议教皇多种点花……”话未说完,穆自己愣住了,抱住他的手臂越来越紧,沙加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沉默一直挥之不去。
      穆抓着沙加胸口上的衣服,还是忍不住低低地说:“沙加,我想去救他。”
      沙加将穆抱起来,朝卧室里走去。他走得很慢,穆抓着沙加的衣服没有松手。屋子里黑黢黢的没有开灯,借着月光沙加把他轻轻放在床上,穆没有挣扎,顺从地躺在白色的床单上仰着头,沙加的目光太悲伤,他忍不住抬手盖住他的眼睛。手心里感觉到沙加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又痒又麻。
      月光笼罩着圆桌上那盆鸢尾,蓝色的花瓣边缘有银色的光芒。
      沙加低下头吻他的嘴唇,有花瓣落在唐吉柯德的封壳上,没有声音。沙加的舌像鱼一样在口腔里挑弄,辗转反复,穆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肩膀,沙加离开他时他看着穆翡翠色的眼睛,盈盈的目光让穆不敢直视,他慢慢地说:“穆,我爱你。”处女座的战士几乎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他踌躇着把这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久到他几乎就要放弃。穆怔忪半晌,他记得在不久以前,很多事情还未发生的时候,他坐在教皇卧室的大床上,沙加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带点试探地说,穆,我们在一起吧。穆那时是欢喜的,他跟沙加的情感纠缠终于在一方的主动示弱下结束,几乎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可是爱情往往都有不完美的故事。他侧过头看见摆在窗台下的鸢尾:“沙加,我想去救他。”
      沙加问他:“穆,你爱撒加吗?”
      穆摇摇头:“我不知道。”

      撒加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艾尔扎克进来时他一直没有醒来,就连他靠近撒加他都没有察觉。艾尔扎克忍不住去探撒加的鼻息,蓝发男子蓦地睁开眼。他嗤笑一声,靠在对面的石墙上,抱着手臂说:“教皇大人,你的警惕性太低了。”
      撒加慢悠悠地坐起来,艾尔扎克上下打量着他,眼前的男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颧骨已经往下凹陷,与往日那位意气风发的教皇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其实你在雅典娜心目中还是挺重要的。”艾尔扎克忽然开口,他看了眼撒加,继续说:“冥王说要派人去辅助圣域教皇执政这种条件她居然都能答应。”说罢他从裤包里摸出一包烟,拿一支出来点上。烟头上橘黄的光明明灭灭。艾尔扎克吐出一口烟:“不知道圣域的下任教皇是谁。”他这才想起圣域的现任教皇就在他眼前,他笑了一下,看着撒加的眼神意味不明。

      穆趴在沙加的胸口上喘着气,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的耳朵时好时坏,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听力会出问题。沙加把他垂下来的紫发理到耳朵后面,指腹沿着耳廓缓缓摩挲着。穆觉得有些痒,耳朵不自觉地动了一下。沙加微微笑了一下,他低着眼帘看着穆,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长长的黑色睫毛和高挺的鼻梁。穆叹口气,瞥见窗台下圆桌上静静插在花瓶里的鸢尾,有几片花瓣落在书壳上,月光清幽,银色的光洒在桌上透着莹莹的色彩。他忽然害怕再看,撑起来看着沙加说:“我想睡觉了。”沙加愣了一下,点点头,执起他的手说:“先去洗个澡吧。”穆叹口气,揽上他的脖子:“你抱我去吧。”

      艾尔扎克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失了兴致,他看着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时间像在他的身上走得出奇的慢。他把烟头掐灭,最后吐出一口薄烟,他觉得他在这人面前就像跳梁的小丑,他的各种言语刺激都对他无效,他简直要跳脚。捏了捏拳头,但他还不能杀他,至少现在不能。艾尔扎克深吸了口气,忽然的灵光一闪让他又愉快起来,他挠了挠额上的刘海,说:“撒加,不知道你对这个感不感兴趣,昨天晚上有人在公馆的地下室里找到了白羊宫的尸体。”艾尔扎克几乎热切地死死盯着撒加的一举一动,这一次他终于如愿所尝,他可以看见那人那双湛蓝的眸子有一丝复杂的神色,带着常人没有的隐忍,他也在看着艾尔扎克的眼睛,妄图在他的眼神里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艾尔扎克又抽出一支烟点上,夹在两指之间,微扬起瘦削的下巴说:“怎么,你不信?”撒加没有回答他,他继续说道:“你想看看他的尸体吗?”这次撒加沉默了很久,久到艾尔扎克以为他又要无视他的话。这间囚室位于海神殿地下三十米深处的地方,室内的空气是死的,没有流动性,此时已是深夜三点,撒加的囚室的铁门是虚掩着的,艾尔扎克还是有信心不让他逃跑,他们沉默地对峙着,有卫兵坐在藤椅上打呼噜的声音,有火把烧着时噼里啪啦的声音。艾尔扎克狠吸了口烟,撒加张了张嘴,他的声音太沙哑,艾尔扎克几乎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本人,但他的眼睛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疑问。
      撒加说:“不想。”
      说完,他撇开头不知看着何处。艾尔扎克愣了愣,其实他之前有些懊恼自己的任性,如果撒加真要看白羊宫的尸体,他该如何圆自己的谎言?无端让这人嘲笑。可当他说不想时,他又觉得纳闷,苏兰特说,这两人和处女宫之间不是一直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吗?他不爱白羊宫吗?艾尔扎克向前走了一步:“你……”
      “滚。”撒加的语气太平静,平静到让艾尔扎克有一丝畏惧。

      穆做了一个梦,又似乎不是梦,他不敢去确定,梦太真实,又或者现实太虚幻。他觉得有人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那目光像照进来的月光,温柔的清冷的,他颤动着睫毛缓缓睁开眼,那人高大的身影背着月光静静站在那里,穆眯起眼睛,可那人的脸上被阴影遮住。他把视线往下移,那人手里,捧着的是滴着血的,艳红的山茶。
      穆猛地坐起来,胸口急速的上下起伏,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这才发现沙加已经不在身边。他无来由的感到恐惧,是因为什么,他却不知道。他捂着胸口跳动的那个位置,把头埋在双臂间低低呜咽起来。
      沙加独自一人坐在白羊宫的台阶上抽烟,他脚下已经扔了许多烟头。他倾斜着背靠在上一级阶梯上看高得让人绝望的夜空,有繁星在头顶闪烁。爱琴海隆隆的海浪声撞击着他的耳膜。他回房间时,却看到穆跪在床上呜咽着,他愣了一下,跑过去抱住穆,有血从他耳朵里流出来,像两条蜿蜒的红线。血斑落在白色床单上异常醒目,沙加用自己的袖子替他擦拭,穆忽然抓住他的手,睁着有泪水的眼睛对他说:“沙加,我想去救他。”
      沙加停下动作,低垂着眼帘不看穆的眼睛,他低低地说:“穆,雅典娜会把撒加带回来的。”握住他手的力道松了下来,穆低下头沉默着,最后他用很低很低很低的声音轻轻地嗯了一声。他深吸了口气,像是溺水的人,喘不过气。

      之后的日子又过去了两天,穆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全好了。医生每日都会来检查,这天下午检查完毕后四十多岁的老医生取下听证器笑着对他点点头,穆一边把衬衣的扣子扣好一边抬头看医生,他抿着唇小心翼翼地回视他,他生怕医生说还没痊愈,要在床上再呆一个月。医生把自己的器材收拾好,沙加这时刚好从厨房里出来,穆见他围着围腰,手湿漉漉的。医生看了沙加一眼对他说:“穆先生的病差不多好了,耳朵的问题要慢慢调养。”沙加愣了一下,听后笑着点点头,他又看着穆,连眉眼都是弯的,可是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慢慢一点一点从脸上褪去。
      又过了几日,穆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好了,沙加其实最近累得不轻,圣域少了教皇,雅典娜又不在女神殿中,整个事务基本上都落到了沙加的头上。米罗、阿布罗迪等虽能替他分担一些,但拿主意的主要是沙加一人,他这才深刻体会到撒加做教皇的辛苦。穆这天呆在白羊宫的厨房里折腾了很久,就连沙加不在时负责照顾他起居的侍女都被他一律赶回去休息了。
      沙加回白羊宫时发现里面灯没有亮,愣了一下,脚步下意识地加快,他几乎是跑着进屋的。推开餐厅的门,他发现长桌上点着蜡烛,光线太暗,他看不清东西。穆这时忽然从后面抱住他,他的下巴搁在沙加肩膀上,这样的动作让沙加有些恍惚。在很多事情没发生以前,他前往海界前穆也是这么从后面抱住他,对他撒娇和他开玩笑,那时他以为他们可以天长地久,他以为他们都再也找不到比对方更爱他们的人。沙加后来低着头,轻轻将还住他腰的手拿开,两人都沉默着,穆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沙加低垂着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他释然地笑了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拉着沙加的手让他坐在餐椅上。
      沙加这才注意到满桌的佳肴,有他以前教过穆做的印度菜,也有穆拿手的中国菜色,简直是琳琅满目。他心中有些忍不住的高兴,他情不自禁地握住穆的手,对他说:“你才大病初愈,不要把自己累着。”穆温和地笑着,那一瞬间,沙加觉得那个曾经耀眼无比又任性无比的人,他的棱角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磨平。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穆说:“我想为你做点事,你尝尝这个。”
      两人在餐厅里坐了很久,穆后头拿出从米罗那里搜刮来的白葡萄酒,虽不是什么上了年代的名酒,却也是佳酿。沙加从他手里接过高脚杯,浅浅的淡金色液体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晶莹剔透,穆知道沙加一直很喜欢白葡萄酒,沙加拿着杯子先是轻轻摇了摇,然后凑到鼻子下嗅了嗅,芳香四溢。穆自己没有动作,他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沙加的一系列专业动作,沙加的刘海落在前额上,餐厅里灯光晦暗,暧昧的色彩让他看不清他的神情。沙加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只是那么一秒的时间,一切其实看似行云流水。
      沙加缓缓抬起头,用那双略带悲伤的眸子看着穆,穆朝他举杯,嘴角含笑:“干杯。”
      沙加也配合地笑了笑,玻璃杯清脆的碰撞上,却像是撞击的沙加的心里一样。他一口喝下去,如饮水一般暴殄天物。穆愣了一下,错过他的视线瞥向别处,手里的酒杯却定在半空中没有动作。
      沙加苦笑着拿着空酒杯,对穆缓缓地说:“穆,我们忘了祝酒词了。”
      穆慌乱地点点头,沙加又说:“说什么好呢?”他把酒杯放在桌上,却碰掉了旁边的汤勺,银制的汤勺砸在大理石地上惊天动地,沙加继续说:“就祝我们每一个人都过得幸福吧……”
      撒加哥哥,喜欢是种什么感觉?
      喜欢啊,就是你会想着带她去加拿大看世界极光,带她去看圣托里尼的童话,你还会想,带她去看最美的雪景。
      撒加,跟你一起去看雪的人一定很幸福。
      沙加眨眨眼睛,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他的嘴角依然溢着笑容,是一种释然的笑容。穆看着沙加陷入沉睡中去,他放下杯子,凑近沙加。眼前金发男子睡得安详,穆抚上他的脸颊轻轻在额上吻了一下:“沙加,谢谢你。可是我,还是放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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