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圣战记Ⅱ》冷薇

15、皇后馈赠的珠宝&奇境之梦

　　柯姆林王子离开之后，我感到稍微恢复一点了。于是帕丽斯亲自帮我整理衣裙。这丫头还真是非常细心，临来的时候竟然带上了一些我存放在青晶石之塔阁楼上的衣物。帕丽斯召唤来了一些矮人侍女，她们细心地聆听了我们的需求，然后按照我们的吩咐为我们去备办生活必需品了。

　　等她们回来的时候，其中的一个姑娘捧来了一个精美的龙牙匣子，洁白的矮脚龙牙是亚特兰蒂斯最名贵的特产之一，龙牙盒子洁白如月、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开启盒子的锁扣上镶嵌着一枚圆润的琥珀石。

　　开启盒子的一瞬间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盒子里琳琅满目都是璀璨漂亮的珠宝首饰。

　　“尊贵的小姐，这些是柯姆林王子殿下给您的馈赠，请您收下。”绿色矮人姑娘把匣子安放到梳妆台上，然后走过来向我行了一个屈膝礼。

　　帕丽斯搀扶我从床上下来。我本想装作恼怒，把匣子里的东西全都打碎。可是那些精致的珠宝让我爱不释手。我坐在镜子前，长长的裙摆顺着我的双腿垂落下来。镜子里的我略显虚弱却冶艳无比。整整一匣子的珠宝令我十分惊讶，这些珠宝以各色水晶为主，它们配我恰恰合适，对于矮人姑娘来说却显得很大很笨重。我拿起一枚莹润的琥珀吊坠，那里面既有梦幻的金色也有浓艳的血色，金色和血色两种斑斓完美融合，再加上镶嵌在琥珀石周围的银质边饰，那枚吊坠配上我棕色的皮肤和暗褐色的头发，实在是美丽极了。

　　帕丽斯替我戴起了它，几个矮人姑娘凑到我们身旁，她们啧啧赞叹像一群小妖精。

　　“你叫什么？”我和蔼地问最靠近我身边的那个姑娘。她就是刚才捧匣子的矮精灵。

　　“尊贵的小姐，我叫娜娜。”她说。

　　“娜娜，这里为什么会有适合我的房间和珠宝？”我问。

　　“这里是巨人驿站，亚特兰蒂斯是开放的国度，我们的每座城市都有巨人驿站，一百年前，我们的南边曾经是兽人的国度，他们身强力壮，帮助矮人建立起亚特兰蒂斯的一切。为了纪念他们，我们在每座城市都建立起巨人驿站，专门招待那些高大的种族。那些珠宝本来是专为皇后打造的，柯姆林王子连夜派人回帝都向皇后禀报，皇后很高兴于是亲自挑选这些珠宝作为礼物，再转托王子殿下馈赠给您。”

　　“皇后？”我疑惑不解。

　　“是啊，皇后是一位女巨人。在见到您之前，我曾经亲眼目睹皇后的容貌，她和我们一样也是绿色矮精灵，但体态格外高大，简直和您差不多呢。不过皇后陛下虽然天生异常高大，心的却很善良，她可是亚特兰蒂斯最厉害的矮脚龙骑士呢。她也是矮精灵的骄傲。”娜娜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侍女，她的声音娓娓动人，唇角始终微微扬起，眼神很平和，视线却始终比我略低一些。

　　“这位皇后可真不寻常。对了……不知道我要挑战的人当中会不会……有她？”我尝试探问。

　　“等到时候，小姐您自然就知道啦。”娜娜说：“对了，小姐，请让我们为您梳妆吧。”

　　“梳妆？”我心里痒痒的，很好奇矮人姑娘们梳妆打扮的手艺如何：“那好吧。”

　　于是矮精灵姑娘们开始为我梳妆打扮。她们手艺非常灵巧，我的头发被她们梳理成奇妙的发髻，盘绕的发髻在我脑后堆叠起来，在发髻的衬托下，我的脸型显得十分小巧，我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棱角分明的轮廓多么熟悉呵，我心里一下子涌起斯普瑞哥哥的模样。

　　阿狄莱娅，你怎么了？为什么还会想起他？不，我没有想他，我才没有。

　　我继续审视自己的脸，姑娘们为我描画了眼彩和唇蜜，我的眼尾闪烁着淡淡的金棕色亮粉，我的双唇涂抹上蜜蜡看起来娇润欲滴。她们用一种近似碳粉的东西涂抹在我的睫毛上，我的睫毛原本就很浓密，再加上她们巧妙的涂抹，变得更加纤长醒目。她们为我戴上金色水晶发饰还有琥珀手环，我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比魔法更神奇的东西，能让一个女人变得如此美丽。

　　“主人，您真美。”帕丽斯很开心地笑了。

　　矮精灵侍女们恭敬地退了出去。

　　黄昏的时候帕丽斯陪我一起在巨人驿站里散步。等到夜幕降临，矮精灵姑娘们再次来到我们身边，她们已经准备好野果露、葡萄酒还有各种美食等待我们。吃过晚饭我回到房间，虽说我备受礼遇但我心里还是很清楚，我被软禁了。

　　帕丽斯没有对我提起任何关乎现状的事情，但我感觉得到，巨人驿站外面一定有戒备森严的守卫力量。一想到明天就要去战斗了，我既兴奋又担忧。帕丽斯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小魔兽。好在那只乖巧的小宝贝一直陪着我，它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我猜它一定是个小姑娘。矮精灵侍女们给我留下了椰奶，她们让我用椰奶喂魔兽宝宝，我哭笑不得，难道这也算优待俘虏让我不至于那么无聊？

　　不过喂完小魔兽我看到它高兴的样子我心里也很开心。窗外的夜空很神秘，亚特兰蒂斯的夜晚远比沃野宁静得多。睡梦比我想象得更快到来。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知道自己正在梦里。那感觉很奇特。我记得艾历克斯曾经和我一起坐在埃姆斯河的河畔，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我们肩并肩坐着，谈起了梦。那时候我很单纯，相信他的每一句话。他说梦有一个永恒不变的特点，那就是你从来都感觉不到自己在做梦。

　　可现在我竟然发现他错了。我的意念很清醒，它告诉我我正在梦里。一些流动的意念被灌注到我的灵魂里。我好像又看到了浩瀚的宇宙，又看到了支离破碎的意念在枢纽上重聚，然后组成一些故事，唤起我深埋在心里的记忆。

　　意念告诉我，这里是精灵之谷。我从来都很憧憬卡特布洛基雅之外的世界，可现在，我知道我已经在了。我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喜，我的心平静得就连一丝微澜都没有。

　　我找不到自己的身体在哪里，恍若漂浮在云端上，俯瞰精灵之谷。我俯瞰着洁白无瑕的圣露露雪山，湛蓝的天空被朝霞染成魔幻般的金色，圣露露雪山沐浴在晨曦中，显得格外静谧。漫山遍野的冰莲花含苞待放、枝蔓并蒂。夜晚漂浮在天空中的雪灵子就快要沉睡了，风信子花精为它们跳起缠绵的求爱之舞。（关于雪灵子、风信子花精和精灵之谷，请参阅第一部《血之蔷薇》第41章——精灵之谷。）

　　很快，太阳出来了，天空变得湛蓝澄澈、万里无云，雪灵子们睡着了，风信子花精们舞动着半透明的翅膀，在光明的世界里轻盈嬉戏。多么美好的早晨呵，可我偏偏听到了一声叹息。

　　我看到卡蒂娜皇后的山峰上，有一个优雅的背景，那是一个仪态高贵的女人，她的头发和我一样都是棕色的，却像少女多洛莉丝那样卷曲，一头瀑布样的棕色长发披落下来，阳光洒落在长发上就像一条潺潺流淌的河。那个女人身穿冰蓝色纱质长裙，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你能看见我，是么？”她转过身来问我。

　　我不得不惊叹，她的容貌惊为天人。她不能不称得上是一个奇迹，细腻紧致而又光洁的皮肤像少女一样，她锁骨很深，锁骨附近的皮肤格外脆弱，好像莹白的冰雪一样。她那双淡棕色的眼睛深邃灵动，就像最美丽的泉眼沃野之心，那双美眸当中流转的光华呵，不经世事的少女绝对无法拥有。从她的神态来看，她好像已经生活了一千年、一万年，已经厌倦了时光的轮回。

　　“是的，我能。”我在回答她的同时，奇迹般地重新凝聚起自己身体的光影。

　　“你能来到这里，那么你一定来自另一个世界呵。”她唇边荡漾着一缕冷冷的笑意。

　　“另一个……世界?”我喃喃自语。

　　“是呵，你一定来自谜域南边的世界吧。”

　　“谜域？”我脑海里的思绪纷纷乱乱，浩瀚的宇宙重又在我心头盘旋，我突然领悟到她话语的含义于是我变得激动，我的心怦怦直跳：“你说的谜域，就是我们的卡特布洛基雅，对么？卡特布洛基雅、天国北门？”

　　她点点头，再次微笑，恰恰在她微笑的时候，一朵盛放的粉色玫瑰从她棕色的长发间滑落。她拾起粉色玫瑰，原来那是她的发簪。我不由自主地来到她身边，双手把发簪递给她又恭敬地看着她重新戴上它。

　　“女神，随侍在您身边是我毕生的荣耀。”我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她是谁？为什么我会下意识对她做出如此尊敬的举动？我不知道。

　　“姑娘呵，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我离开了一直以来陪伴我的爱人，我总想去追寻一些朦胧当中的东西。但既然你来了，那么就说明，我的感觉没错。”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总有一些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呵，不是么？”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在我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就像一个幽灵。洁白无瑕的圣露露雪山越来越朦胧，最后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我想到了灵魂鸟的羽毛和天使的翅膀。我想到了冬天沃野上飘舞的晶莹雪花，我想到了阳光下的白晶石之塔，想到帕丽斯的白凤凰。闪电般的意念幻化出各种镜像，我的身体再次分散，我重新回到了飘渺的云端，我骤然感到晕眩，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现实的世界，我依旧身在巨人驿站的客房里，窗外已经是朦朦胧胧的黎明。

　　耳边好像还能听到叮叮咚咚的声音，那是圣露露河从雪山的源头上飞落下来，流到深深的山谷里、雪絮草花田彼岸，化作潺潺流淌的碧波，叮叮咚咚的流水声胜似音乐，风信子花精伴着流水的节奏翩翩舞动。

　　别了，精灵之谷，别了，圣露露，别了，艾丽西娅女神，我知道有一天我会回来的，不过不是现在。

　　窗外一片静寂，房间里只有我和魔兽宝宝，那头白色的小魔兽睁开晶亮亮的眼睛，我发现她正在看着我。她的眼睛竟然是淡紫色的，就像我的魔斗气所发出的光芒一样。在黎明的微光中，小魔兽的眼睛看起来妖美又灵奇。我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头，它撒娇一样地蹭了蹭我，我笑了。

　　“天亮之后就要挑战了呵。”我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