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圣战记Ⅱ》冷薇

13、俘虏生活(下)

　　“我的王，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您的人类妻子多洛莉丝就完蛋了。”柯姆林露出狡黠的笑容。而我就坐在他的背后。

　　斯普瑞眼睁睁地看着帕丽斯挟持着多洛莉丝乘上白凤凰。其余两只白凤凰发出尖锐的哀鸣，她们的羽翼舒展开来像一片巨大的云朵。卡农翻身跳上白色魔兽背上，其余的姑娘们等待两只白凤盘旋下降之后，纷纷轻盈地跳跃到白凤背上。

　　矮人王子命令召唤师军团和数以万计的魔兽掩护我们，矮脚龙飞一样地奔驰，载着我们离开苏贝亚郡，离开我心爱的沃野。

　　“矮人王子，你说那个女人是人类？而且是他的妻子？”我坐在飞奔的矮脚龙背上，这个大块头奔跑起来非常颠簸。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伤得不轻。

　　正在这时候，帕丽斯乘骑的白凤凰头鸟轻轻掠过，她喃喃地呼唤了我一声。她叫我“阿狄莱娅姐姐”而不是“主上”。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一方面我很惭愧，后悔自己不应该把她关押在中央魔法塔的地窖里。另一方面她让我迷惑，我从来都不知道潜伏在我身边这么久的帕丽斯竟然是一位召唤师。

　　金发碧眼的多洛莉丝脸色相当难看，她虚弱地靠在帕丽斯怀里，完全没有半点抵抗的意志。帕丽斯见我不理她，她好像很内疚，又喊了一声“主人”。我叹了口气，轻轻对她点头，她这才放心地驾驭白凤凰重新飞到我们头顶上的高空。我胸中骤然涌起一股恨意，于是我把手伸到矮人王子的腰间，我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想从他腰间拔出短刃，然后把高空中的多洛莉丝杀死。

　　“是啊，她是个人类，死神把他送给了你哥哥。小妞儿，你老实点儿，你别想跑。老子冒死从他手里救了你，现在你是我的俘虏。”矮人柯姆林发现了我，他陡然转过身来制止了我的行动。一条细细的链条飞入我的身体，等我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柯姆林迅猛地在我的右侧锁骨上穿入了一枚金属钩链。

　　“啊，主人！”卡农发现了柯姆林的动作，她乘坐的白色魔兽转过头来，她举着魔杖眼看就要吟唱。

　　“小丫头，你们现在别无选择，你们主人的命捏在我手上。啧啧，把你的烂树枝放下。”矮人冲着卡农呵斥道，矮脚披甲龙好像能够感应到主人的情绪，非常配合地用鼻孔喷出一阵火焰。

　　柯姆林轻轻一勾手指，金属细链末端的钩子就死死地钩住我的锁骨。钻心的疼痛朝我袭来，我全身痉挛根本没法动弹。我暗暗咬着嘴唇，发誓一定要亲手报仇。柯姆林转过脸来看了看我。我本以为他会继续加大力道，谁知道他停了下来，细细长长的金属链子被他绕在手腕里。我们的脚下荡起滚滚尘土，卡农的白色魔兽始终随侍在我们身边。我看见小卡农火焰色的纱裙裙摆下面露出纤细的双腿，她干涩的头发就像随时可能燃烧起来的枯草，暴露在阳光下的卡农虽然称不上大大的美人，却自由一种颓废不羁的异域美态。

　　“主人，对不起。”小卡农的眼睛被泪水润湿了。

　　“好姑娘，我没事儿的。”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们到达苏贝亚郡的石关门口才发现，矮人们的势力实在太强大了。仅仅一个召唤师与魔兽军团就聚集了上万头白色魔兽、喷火猿，空中还有黑压压的秃鹫在盘旋。魔兽军团的外围还有密不透风的矮脚龙骑士团，矮脚龙骑士排列成浩浩荡荡的队伍，阵势相当壮观。我的哥哥们早已不见了踪影，柯姆林骄傲地向我宣称，这一切早已经过了精心的准备与策划。亚特兰蒂斯已经成为虫族的属国，我的哥哥们都是他的盟友。而事实上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就好像虫族疆域是亚特兰蒂斯的属国一样。

　　经过将近半天时间的颠簸，柯姆林和我还有我的魔法师七姐妹们在矮人军队的保护下淌过了波涛汹涌的埃姆斯河流域，穿过广袤的死域，到达了矮人们的亚特兰蒂斯大公国。黄昏的落日呈现出血样的红色，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亚特兰蒂斯大公国的全景。

　　我们的虫族早在蒙昧时代就已经知道死域，可我们从来都不知道死域究竟有多么辽阔。即使是在觉醒后的第一个十年当中，我们族里的冒险家们也很少有人敢于挑战死域，曾经有凤毛麟角的勇士去过死域兽国就再也没有回来。从那以后对死域的探险就中止了。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死域兽国只是矮人们用来放牧魔兽的天然牧场。区区小半天的时间就足以横跨死域的疆界。在死域的西南方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红土丘陵，那些丘陵的土壤都是猩红色的，丘陵上遍地都是散落的白骨。红色土壤质地非常柔软，以至于矮脚龙的蹄子踩踏下去总能形成深深的凹陷。数以万计的矮人军团从丘陵上翻过，我真担心这些柔软的泥土会被粗鲁的矮人们夷为平地。

　　天边泛起了浓浓的火烧云。帕丽斯的白凤凰发出一声哀号，好像在挽留即将逝去的夕阳。我仰望天空，遥遥望见帕丽斯那美丽的身影，金发碧眼的少女多洛丽斯在她怀里昏睡不醒。我不得不承认当我宁静下来的时候就发现那少女不再可恶了呵，她的气质多么宁静，晚霞映衬着她苍白的皮肤，她纤弱纯净像白晶石一样。倘若她没有夺走斯普瑞的心，那该多好。

　　人类少女，你心高气傲藐视一切，可你真的很美，你为什么要把我最爱的人从我身边夺走呢？

　　隐隐约约，我看见了亚特兰蒂斯大公国的全貌，眼前的景象让我吃了一惊。矮人们的亚特兰蒂斯丝毫不像我们虫族的生活一样原始粗犷，他们有巧夺天工的建筑技艺，他们居住的每一个城市都显得阔绰华美。我眼前的城市叫做亚忒，那是亚特兰蒂斯大公国的边陲要塞。我从来都不知道贫瘠的红壤丘陵背后竟然有如此繁华的城市。亚特兰蒂斯大公国的矮人们幸福地生活在这里。

　　亚忒城的建筑精致小巧布局严整，各种奇特的建筑材料在夕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矮人们擅长建造独立的多层小楼，他们喜欢在建筑物的窗户或者装饰外墙上雕镂出各种各样的美妙图案并且在其中镶嵌上各色的水晶。那些水晶打磨工艺极为精湛，远比我们虫族的浑浊晶石要漂亮许多，在夕阳下远远望去，各种各样的水晶颗粒镶嵌在建筑物镂空的装饰外墙上，显得璀璨耀眼。

　　除此之外，矮人的亚忒城非常和睦，宽阔的街道穿过聚落和集市，白色皮肤和绿色皮肤的矮人不分彼此混杂居住，熙熙攘攘的矮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黄昏的集市十分热闹，召唤师与魔兽军团已经回返死域附近调整休憩了，矮脚龙骑士团井然有序地经过闹市区，一路上，矮人们仰望着自己的军队欢呼雀跃，甚至还有一些娇小迷人的绿色矮人姑娘向龙骑士们抛去鲜花（我一直以为矮人们不论男女体型都像侏儒，直到此时此刻才惊讶地发现绿色皮肤的矮人和白色皮肤的矮人原来不同，后来我才知道，白色矮人又叫侏儒人，而绿色矮人是混血种族、他们的祖先是矮人和哥布林的混血后裔，他们又叫矮精灵。因此有一部分矮精灵的体型并不像绝大多数矮人那样肥胖，那些漂亮姑娘就属于绿色矮精灵的种族）。

　　不知不觉，繁华的亚忒城渐渐在我眼前模糊，我失去了知觉陷入了深深的昏睡。

　　三天，时光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周而复始。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里的摆设高贵漂亮，金漆彩绘的白木器具表面光滑，散发着可爱的光泽；高高的镂空天窗、雕镂图案当中镶嵌着一枚枚晶莹剔透的水晶颗粒；陶瓷砖片砌成的内墙色泽莹润，我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回到了自己的青晶石之塔。后来我才知道，这些精湛的工艺全都出自矮人之手。而我正躺在一张藤编的床榻上，床上铺着皮革凉席，我身上盖着滑腻的绸缎被子。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肋骨，摸到了一个凝固的血痂。先前矮人王子柯姆林穿进我身体的那根金属钩链已经被取出来了。我又检视自己的衣着，我穿着另一件属于自己的亚麻长裙，它原本放置在我青晶石之塔的阁楼上。

　　房间的门帘突然动了动，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我麾下最厉害的魔法师帕丽斯小姐，此时此刻完全换了一种陌生但美丽的装束。她戴着黑色蕾丝头纱和同样材质的面纱，脸颊上绘着奇异的花纹，她的打扮竟然和那些绿色精灵美女如出一辙。她身边的另一个姑娘却是卡农。卡农还是保持着虫族聚落的原始装束，她手上抱着一只很小很小的白色魔兽。那头小小的白色魔兽奶声奶气地啼叫了几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实在招人喜欢。

　　“主人，对不起。”卡农抱着小魔兽来到我床边，她轻轻把小魔兽放在我的手边，我情不自禁地抱起那个小家伙，它的角刚刚长出来，像一截嫩嫩的小笋尖，那小家伙蹭了蹭我的脸，好像很喜欢我。

　　“主人，这个给你，让她陪着你，她很乖的。”卡农看见我很喜欢小魔兽于是很开心地笑了，可是那笑容像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我警戒地盯着她们姐妹两个，卡农刚刚还在微笑这会儿却神色惊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都是召唤师，对么？”

　　卡农看了帕丽斯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剩下帕丽斯和我还有那头刚出生的魔兽小宝宝留在房间里。

　　曾几何时，帕丽斯是我身边最单纯的少女之一，而此时此刻，她打扮得极具魅惑，身上穿着轻薄飘逸的吊带裙衫，露出浅浅细细的锁骨。她的魔杖挂在腰链里，手臂上佩戴着层层叠叠的细银丝镯子。

　　“帕丽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姐妹七个都是矮人的卧底，对么？我这么信任你，可你却背叛了我。”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阿狄姐姐，你没猜错，可你说得并不完全对。”帕丽斯揭下黑色蕾丝面纱，露出清纯美丽的容颜。

　　“看来你有故事要说给我听？”我的唇角微微上扬。

　　“你会知道的，主人。”帕丽斯温柔地说：“我们七姐妹的身体属于虫族，可我们是矮人的孩子。”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们不惜出卖我和族人，不惜让矮人踏足我们的沃野？你们真是一群叛徒。”我一把手掐住帕丽斯较弱的下颌，直视着她的眼睛。

　　“事情不像你想象得那样呵。真正想要霸占沃野的并不是亚特兰蒂斯大公国，而是你的哥哥斯普瑞。他中了冥界死神阿修罗的血咒，亚特兰蒂斯的侏儒人和矮精灵都已经被他奴役了。”帕丽斯任由我逼视着她，丝毫没有半点的抗拒。

　　“主人，你记得觉醒之前的事情，对不对？”帕丽斯轻轻握住我的手，她按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放在了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