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SIDE B 生日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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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城回过神来他已经出了卧室。张佩容应该是在自己房间，客厅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自己在做什么啊！跟傻子似的！他想走，两条腿却钉地上怎么都迈不开。可对着书房站了老半天又狠不下心开门进去。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那种共处一室又无话可说的尴尬只会让他又逃出来。
犹豫半天，他用力咽口唾沫，终于将手伸向门把——
却意外被来电打断。
响亮的铃声刺耳得很，顾城急忙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显示出郭淇的大名。
“喂。”
“喂，顾城。”
不愧是学主持的，郭淇的声音的确上乘，估计那些个小女生不仅是被他的无害外表骗了，还有这低低的充满磁性的声线吧。不过他倒是早习惯了。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踱步，顾城低声道：“什么事？”
郭淇贼兮兮地说：“你，真搬朱晨曦家去了？”
“拜托，昨天就到了。”
郭淇颇为惋惜地长叹一口气，“本来可以做山大王偏偏沦落到被地头蛇欺负，可怜啊！”
顾城不悦地撇撇嘴，“还不是我妈想的鬼主意。”
“兄弟这不救你来了么？出来打球吧，我在学校等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了。”
“不好吧。”
郭淇倒是全然不在意，“下午不是要参加OI培训么？就说来不及直接上晚自习呗，肯定没问题。”
顾城无奈摇头道：“不要随便引诱优等生。”
无比正经的语调听得郭淇笑出声，“少罗嗦，我一个人现在就在篮球场呢！快过来斗牛！”
“好吧，我马上到。”顾城一口答应又看了看书房的门，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莫名其妙。一碰上朱晨曦脑袋就卡巴斯基！他到底在矫情什么啊！
回房先收拾好了书包他再才去找张佩容。自然很顺利。迈出这个陌生的家门，“本祠街1-7-2”的烫金门牌在身后闪闪发亮。又是一墙之隔。
一年后，他觉得到这里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
两年后，顾城觉得能到这里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三年后，他确定这是发生在他身上为数不多的奇迹之一。
沿本祠街差不多走到尽头就是B中后门。毕竟是星期天上午，校园里安静得很难得看见一个人。顾城穿过花园刚上林荫道就发现篮球场里郭淇正和另一个家伙打得热火朝天。
夺目的暗红色头发全校绝无仅有——小霸王陈翊航。
不是说就一个人么？郭淇怎么和他混一块儿了？眉头顿时皱起来，尽管毫不熟悉，但关于陈翊航的流言蜚语顾城还是听得不少：一是他喝酒抽烟逃课打架层出不穷的斑斑劣迹；二是他不跟老师冲突爱帮同学出头在校内低调又低调的行事态度。
平日顾城对这类所谓混社会的人向来敬而之，不过今天似乎无论如何都免不了打个照面了。
郭淇正同陈翊航激烈拼抢中，右手运球，左臂挡在对方胸口硬生生将两人隔开。陈翊航猛地转身做了个假动作，伸手就把球夺在自己手中。郭淇将将准备追上去，余光却扫到顾城的身影，便立马刹住脚朝他走过来。
顾城望着三分未进的陈翊航，面色比平常更是冷上几分，“你不是说只有一个人么？”语调坚硬生涩，显然甚是不快。
郭淇干笑一声，摊手道：“打电话的时候是只有我一个，陈翊航还不是前脚才到的。他说要玩玩我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拒绝吧。”
不悦地“哼”了声，顾城把书包甩在场外走到篮球场中心。
陈翊航咧了咧嘴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郭淇身上，“你等的人到了啊，我等的还有一阵呢。”
对于不熟的人顾城从不废话，他抢在郭淇之前无比直接地切入主题：“我们一对一轮下如何？”
“算了。”陈翊航摇头，耳钉随着脑袋的微动迸发出一星清冽的光芒，“我不玩了。”说着就把球递给顾城。
郭淇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没事，我本来对篮球就没兴趣。”陈翊航走出球场，操起手摆出一副观众架势。
顾城暗暗松了口气，朝郭淇喊道：“喂！来了！”黑色眼眸湛亮逼人，手腕一翻，运球快速朝篮架突去。
他的头发是清爽利落不带刘海的那种，黑得也很纯粹。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被人称作瘦是瘦有肌肉的纤细身材，动作轻盈矫健透着韧劲，整个人像只杀气腾腾的小豹子。平时多是不苟言笑似乎不好接近，球场上却自有一番风采。加上一张虽不算精致，但绝对双眼深邃鼻梁高挺的俊脸，顾城在年级内也是颇具人气。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激烈非常完全没有留手，顾城早把朱晨曦那档子事抛在脑后专心对付郭淇的进攻。全身高度警戒，近身对峙中谁都没有先出手。脚在蠢蠢欲动，他死盯住郭淇手里的球猛地一掌拍下。球被郭淇收进怀里背身躲开，趁机闯过防线三步上篮，进了！
神经松弛下来，顾城抹了抹额上的汗水脱下外套说：“等一下，我放衣服。”于是喘着粗气往场外走。
陈翊航趁机踱步过来向他们招了招手，“我等的人也到了，走咯，拜！”
“拜拜。”顾城不轻不重地应了声，把外套扔在书包旁边，略有些好奇地顺着陈翊航离开的防线看过去。
枝干零落的巨大黄桷树下笔直地站着一位少女。
长发干干净净地束在脑后，额前厚厚的刘海梳得很整齐。穿一件格纹双排扣羊毛大衣，每一颗纽扣都扣得好好的。她只是站着，姿势却极其郑重，显露出中学生身上罕见的端庄与优雅。
“那，那是李溯？”郭淇在顾城身后惊讶又疑惑地发问道。
顾城点点头说：“是她。别大惊小怪的，人家身上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其实也难怪他会是这种反应，顾城自己着实也诧异了一把。
李溯是B中文学社副社长，上任后在社内进行诸多改革，将校刊办得有声有色深受好评。因为同属初三年级，他们更熟知的是她每次考试都能从千人大队里脱颖而出拥有个位数排名的好成绩。人长得高挑漂亮，性子又比较安静，直到现在都被男生誉为最佳初恋对象。
陈翊航和李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吧！她一看就是柔柔弱弱听话到不行的乖乖女，怎么会……
“以前听说有人看见他们俩在一起吃火锅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是没想到。”郭淇目瞪口呆地注视着李溯露出浅笑转身和陈翊航一同离去，不由叹惋道：“被他们拒绝的男女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啧啧，真是强大的失恋阵容。不过看背影，也挺养眼的嘛。”
顾城失笑，“行了，少整天YY。”
郭淇翻了个白眼，目光一转，不知怎么的突然掺杂进莫名的怪异情绪，视线聚在顾城眼底分寸不移。
心被惊得漏跳一拍，躲开他古怪的眼色，顾城不自在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郭淇扬起傻里傻气的招牌笑容，蹲到地上在书包里找东西，“男的跟女的还算正常，貌似最近在流行男的跟男的呢。”
是不正经的玩笑话没错，但他的语调怎么小心翼翼的？一紧张手上就停不下来。顾城很清楚郭淇的习惯，可他却想不清他现在的紧张从何而来。
皱起眉，他沉吟片刻说：“别受班上腐女荼毒了，男的跟男的，也只有她们想得出来。”
郭淇的动作一滞，故作轻松地问：“你歧视同性恋？”
顾城顿悟，头上警铃大作，他紧张地抓住郭淇胳膊说：“喂喂！你要是成了腐男我会很困扰的！恶心死了！”
满脸嫌弃地甩开他的手，郭淇站起来一头的黑线，“顾城，你，想，多，了。”说完，把从书包里找出来的细长礼盒递给他。
“哦，对，我生日快到了。”他顺手接过，嘴里忙不迭道谢。
“昨天去买的。十九号是周四，正好是冬季长跑比赛，我怕那天太忙不方便。”
“冬季长跑？”顾城一边拆包装一边答话，“无所谓，老爸老妈回不来是肯定的，干脆不过算了。”打开盒盖，里面躺了一条很简单的黑色星座项链，白色的天蝎座标志闪着银光。顾城一愣，“怎么是项链？我从来不戴这些的。”
“就是因为你从来都不戴才送啊！快试试！”
抵挡不住郭淇期待过头的眼神，顾城硬着头皮把项链戴上，拨弄几下问道：“好看？”
郭淇笑得格外开心，“那当然，我怎么可能选错！”
满意地点点头，顾城抬手就像摘掉它却被郭淇拦住：“别摘，别摘！既然送了你好歹戴戴吧！”
也不好拂了他的一片心意，顾城把链坠放进衣领里，笑了笑说：“友情见证？”
唇角的弧度更更加深一分，郭淇揽过他的肩膀，眼睛夸张地眯成了一条缝，“我们是死党嘛，best friend！生日那天我陪你如何？”
“不用麻烦。”
“没事，我不介意，一定会让你这个生日辈子忘不掉——”话音拖得长长的，似乎有阴谋的味道。
顾城张嘴，一句“你不介意我介意”正欲脱口而出在喉咙口被生硬地拗成个“好”字。他原本想拒绝，因为不习惯和一群人一起大吃大喝沸反盈天。可转念一想，郭淇似乎是早有计划的样子，生日有人陪也好，吃蛋糕收礼物总比在朱晨曦家好吧。
郭淇双眼像在放光，急切地确认道：“真的？不可以反悔必须和我一起过哦！”
“至于高兴成这样？”顾城苦笑，“是真的，我说了就不会反悔。”风一吹，他打了个寒战，这才感觉身体的热量早已被吹走，便拿了郭淇手上的球向场内跑。
见状，郭淇压下心尖上的阵阵悸动，立刻拔腿追上去。
◇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彻夜色中寂静的校园，仿佛一波巨浪卷带着蜂拥而出的学生涌向食堂、操场、校门、宿舍。
不过一眨眼教室里的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顾城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端坐着继续做自己的作业。
郭淇慢悠悠晃到他身边疑惑地问：“你不走？”
“不急。”镇定地将练习册翻过一页，顾城缓缓说：“把这几道题做完了来。”
耸耸肩，郭淇只好同他告别后独自离开。
等顾城走的时候又已经过了好久，走廊上连说“再见”的声音都没有了。沿着一路氤氲的街灯，他险些往平日一贯走的中门拐，可立马意识到不对便调整方向朝后门去了。
果然是他猜的那样——
朱晨曦站在保卫处外头来回踱步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一发现他，旋即停下脚步，浅笑着静静等他过来。街灯下的脸影影绰绰，笑容也镀了层暖洋洋的橙色灯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SIDE B 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