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回到长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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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的时候，长沙一群原本以挖卖黄泥为生的人因为偶然挖掘到古墓，又尝到了盗卖古董获利的甜头，所以逐渐放弃原本的行当，专以盗墓为生。他们原先被叫作土夫子，所以后来长沙一带就用“土夫子”来指称盗墓者。解放后，包括土夫子在内的代表民间手艺的九门都受到了大清洗，遭到了严重的打击。但是，他们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隐藏了起来。等到改革以后，又开始重新兴起。”柳言慢慢地讲述着，又侧头对陈寂眨眨眼，“当然都顶了个名正言顺的招牌。比如，盗墓的，最经常顶着的就是古董商，考古研究者爱好者什么的名目来做掩饰。要知道，盗墓这行里不少家族的前辈都成为考古这一行里颇受人敬重的老学者，而他们的子孙自然也大多承袭祖业进入了这一行当中。”
陈寂安静地听着，虽然极少回答，但是还是把柳言说的这些事情记在了心里。
虽然记忆回复之后，对于下斗盗墓，他已经可以驾轻就熟。但是这一行里的许多常识行规，他却并不清楚。所以在去长沙的这一路上，在和亮子换班开车的空隙，柳言就时不时地和他说一些盗墓的掌故之类的事情。比如南派北派的区别，比如倒斗里面的四大派系——发丘、搬山、摸金、卸岭的区别什么的……
“而我们柳家，也属于这一类的。而且可以算是混的比较好的，家大业大，规矩也多……”柳言靠着后座，双臂摊开，脑袋略微仰着看着车顶。
正在开车的亮子插了一句：“偏偏二爷您是个不爱守规矩的。”
他这两天和柳言陈寂一路上同吃同住的，面对柳言也渐渐放松了一些，没有了最初的拘束感，偶尔也会开两句玩笑。柳言拿脚踢了踢驾驶座的后背，道：“开你的车，就你废话多。”
不过那轻描淡写的口气一听就知道是随口说说，所以亮子也不在意，反而是对着后视镜冲陈寂做了个鬼脸。
陈寂点点头，同意道：“的确。”亮子得意洋洋地做了个看吧的表情，但是陈寂接着道，“开车尽量不要和别人聊天。”
柳言哈哈笑了起来，伸出手搂住陈寂的肩膀，把脑袋搁在陈寂的肩上道：“也不看看我们什么关系。”被陈寂一个肘击顶到了一边去。自从那天以后，陈寂对柳言一系列他认为不当的言行一律第一时间就采用武力解决。用说的没用，这家伙只听自己想听的，脑袋里有语言自动过滤系统，只有肢体语言才比较有用。
挎下了脸的亮子看着后座上又开始用肢体解决内部矛盾的两人，摸了摸鼻子，很想问柳言是什么关系。可是如果他说是夫妻关系，或者情人关系，自己要怎么反应。好吧，虽然有些事实已经不用说了。看看，平时打归打，关键时刻，人家还是一致对外的。二对一，自己没胜算啊。
这边厢打闹了一会儿之后，陈寂看着柳言问：“你说你们柳家祖上算是搬山一系的，所以擅长机关巧制的破解。但是不是说搬山道人独来独往，不喜结党的吗？我看你们这一伙不像啊？”
柳言啧啧了两声，道：“小四你真是好学生，把老师说的话都听进去了。可是头脑还不够与时俱进啊！”
陈寂眯了下眼，拳头再次握了起来，不介意再打一架之后再让你解释！
柳言赶紧伸手握住他的拳头，制止他的冲动，道：“好了好了。我说就是啊。”
陈寂哼了一声，把拳头从柳言的手掌里拔了出来。
柳言收紧手掌，摩挲了两下，道：“虽然我们柳家祖上是搬山一系的，但是不说我们柳家，就说整个盗墓这行当，发展到现在哪里还有那么明显的派系之分？你看土夫子都可以当教授了不是？所以早在解放之前，柳家就已经发展出了一整套的家族体系，具体怎样，我就不说了，还是那句话，规矩太多。简单的讲的话，就和现在的家族企业没区别，家族式运行，集团式管理，分工合作，职责分明。比如我，主要就是负责带着伙计下地倒斗的。而我大哥，则主要负责在各地打探墓葬的信息。这次我们会到武陵山找白虎玉琥就是大哥给的消息……”
“本来二爷就快成为柳家正式的掌眼了的，老太爷就差正式宣布他是柳家的下任家主了。可惜……”亮子忍不住又添了一句。
柳言又拿脚踹了下他位子的后背，亮子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他警告的眼神，赶紧闭上嘴不说话了。
陈寂拿眼睛轻轻扫过去，若无其事地道：“可惜什么？”
柳言痞笑着道：“可惜二爷我视名利为粪土，更向往如散仙一般的生活……唔，你又来！”痞笑没了，柳言哀怨地看着镇定地收回拳头的陈寂。
陈寂斜他一眼道：“我看是你们老太爷终于发现你不堪重任，及时改过吧！”
柳言眨眨眼，干脆往旁边一倒，把自己的重量都靠在了陈寂的身上，道：“是啊。我伤心死了，安慰我吧，亲爱的！”
亮子的手一抖，虽然及时稳住了，但是车子还是打了个滑，引起后面喇叭阵阵。
陈寂一脸黑线，被那声亲爱的雷了个外焦里嫩，嫌弃地要把柳言推开。哪像这个不要脸的居然硬赖在了他身上，任凭他怎么推怎么打也不起来了，简直堪比强力胶了！
就在这样的打闹当中，他们终于抵达了长沙。
“二爷，回老宅吗？”亮子问。
柳言架着双腿摆了摆手指，道：“不。先去吃点东西填肚子。”看了看手表，又转过头对陈寂眨了眨眼道：“你运气不错，时间刚刚好。亮子，去五娭毑那里。然后就近找个旅馆吃个饭再开房间休息一下啊 。哎哟，好久没吃五娭毑的臭干子了，想得我不行了。”
陈寂对吃的不置可否，倒是很想直接就找个地方躺下休息一下。几天的车坐下，腿脚又不方便，现在他只觉得全身的筋骨都酸疼，还不如让他下地打粽子来得舒服。倒是柳言和亮子看来是习惯了这样坐长途车的情况，精神还是很不错。订房间休息应该只是在照顾他。
他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要是跟着柳言去了柳家，作为一个外人，要想获得允许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他势必还有场硬战要打，现在休息好了才有精神。
不过当他捂着鼻子吃到柳言念念不忘的臭干子的时候，终于难得地对柳言的决定表示了一次赞赏。柳言看他吃得高兴，得意洋洋。那样子看在陈寂眼里让他一下子觉得眼前的柳言年纪一下子小了好几岁，跟个小孩儿似的。然后他想到柳言平时最喜欢的一件事情，在PSP上打游戏，还经常玩的手舞足蹈的。比起老成持重或者狡猾精明的柳言，偶尔露出一点孩子气的柳言让他更放松。
吃了臭干子，一行人就近找了家旅馆吃了饭，虽然进房间休息。在柳言的执意要求下，陈寂作为外地人一下没压住这个地头蛇结果只开了两间房，当然他和柳言一间。
亮子看着两人进了房间，摇摇头，也就开了隔壁那间房去休息。他走到房间的窗前，径直放下窗帘，室内顿时一片昏暗。然后他走到窗户的一边，微微挑起窗帘的一角往下看了看，旅馆的门前三三两两地聚集着几个人，有几个正抬头往楼上观望。他拉了拉窗帘的挂绳，窗帘微微开合着。三次，停顿，又三次。然后他松开挂绳，轻轻哼笑了一声，转身进了洗手间。
傍晚的时候，亮子打开门神清气爽地出来，来到隔壁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反应。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反应。便拿出电话拨打，同时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只听见里面隐隐传来了柳言手机的响声，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他低头轻轻笑了笑，然后转身着急地往楼梯的方向跑，飞快地跑下楼，跑到了门口，焦急地往四周看，似乎在找什么人，可是又看不到。他的手捏着裤子的口袋边。大概是他的脸色太过焦急，旁边经过的人都会回头看他一眼。然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往一边跑去，他刚动便有两个人跟了过去，同时又有两人进了旅馆，径直上了楼。
亮子没跑两步，便被身后跟上来的人拉着进了一条无人的巷子。
他一脸慌乱地看着面前的人，但是当他们拿出一个小小的硬片对他亮了一下后，他就放松了下来。但是下一刻立刻很紧张地抓住面前的人道：“二爷，二爷不见了！”
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皱起眉头。其中一人道：“不可能，我们在前后门都布置了人守着，没人看见他出去。”
这时，另一个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道：“知道了。”然后上前一步说：“他们上去检查过了，的确不在旅馆里。”
那人狠狠地砸了一下墙壁，道：“怎么可能！”又瞪着亮子：“你怎么会连他们走了都不知道。”
亮子支支唔唔了一会儿，道：“我，我太累了就睡，睡着了。没想到……”
话没说完，就被一拳打在了地上。
面前的人狠狠道：“回头见了当家的，你就能好好休息了！我们走！”
两人不再睬他，返身就匆匆离开。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入口，亮子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咧了咧嘴，用手揉了下被打到的腮帮，道：“力道不够啊。”然后手擦在口袋里，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此时，柳言正和陈寂坐在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一间不起眼的旧书铺的楼上。
和他们围坐在一起的是谢玄和侯景。
随着楼梯咯吱咯吱地响了数声，房间里的木梯上下来了一个青年。他单手扶着木梯，单手稳稳地拖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盒子。等他下来，谢玄赶忙过去接了盘子放在桌上，而青年则摇动了下旁边的一个灯架，然后就见木梯缩了上去。等他们再抬头看就一点痕迹都看不见了。
柳言笑着对他招手，道：“小天，快过来。”
青年答应着过来在矮桌旁坐下。
几个人一起看着盘子上的盒子，又彼此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点紧张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回到长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