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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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晚会到最后一定会变成几个没喝醉的照顾一群喝醉的，难易程度则根据喝醉的人的酒品而各有不同。像亚尔迪这样的大个子，微醺之际反而老老实实，既不伤春悲秋也不大说大唱，老老实实回自己的宫里去睡觉；当然也有像米罗和艾欧里亚这样的好事派，喝了酒就开始抱在一起胡说八道。
卡妙、沙加、撒加、艾俄洛斯和阿布罗狄，作为仅剩的几个清醒人士，不得不强打精神收拾烂摊子。
“我回不去了，我要住教皇厅。”
穆靠在撒加肩膀上，虽然没有胡说八道，但眼睛早就睁不开了。撒加自己也是呵欠连天，一边哄孩子似的拍拍穆的肩膀，一边问：“穆住得最远，你们谁送他回去？”
几个人对望一眼，阿布罗狄说：“让他在我那里住一晚算了，白羊宫太远了。”
似乎是不坏的选择，但有人却淡淡的提出了异议。
“我送他回去好了。”
说话的人是沙加。清醒着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沙加已经蹲到了穆面前，向撒加示意把穆架到他背上。
好像不容拒绝了。
看着沙加背着穆走出宴会厅的背影，阿布罗狄嘟囔了一句：“他们不是闹翻很久了么？”
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月亮特别亮，十二宫的台阶上像涂了层淡淡的银光，寒冷的冬夜，皮鞋走在石板台阶上，脚步声规律而清晰。
穆在迷迷糊糊之间醒过来一次，胃里翻江倒海，他捶着不知道是谁的背嚷着“让我下来吐一吐”。那人一放下他，他就趴在路边呕得天翻地覆。
醉得太厉害了其实连视野都会变得狭窄，他甚至不知道身边这个人是谁。只觉得有一只手一直抚摸着他的背帮他顺气，然后又问“如果走不回去的话，就在我那里睡一晚吧？”
穆其实恨不得就在路边上睡过去。他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又被背了起来。那人稳稳的背着他，走得不疾不徐，淡淡的木材和皮革的香味，羊毛绒的大衣外套和头发都柔软如丝。
沙加，他轻轻喊了一声，然后就睡着了。
听到穆叫他的名字，沙加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似乎是有事，但接下来只有均匀而和缓的呼吸声。穆已经睡着了。
虽然只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却觉得异常温暖。在这之前，他已经被连名带姓的叫了七个半月了。
小时候他们一直形影不离，似乎也没有多少话要说，但在一起是那么自然的事。穆看书他弹钢琴，穆打网球他晒太阳，穆打游戏他喂小狗，无论做什么都那么和谐。他从小就非常喜欢穆，在他来说，从友情过度成爱情是那么自然的事。十几岁就开始的，在对方的宫里留宿时发生的水到渠成的关系，更是让沙加坚信穆对他是同样的感情。
人总是习惯以己度人的。沙加是一个自尊高傲、充满自信、不善于表达内心的人。在私人关系上，他对穆的眷恋和信赖无以复加，穆做任何事情他都能接受或者忍受。然而男孩子之间，无论多么亲密的关系，都难免产生竞争的意识。沙加总是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楚，随着两人年龄的增长、地位权限的飞跃，两人难免在公事上产生分歧。沙加曾极力反对过穆代表圣域和撒加、艾俄洛斯以及他一起出席三界联席会议，理由是穆权限不符；也曾反对过由穆调停与海界的局部纠纷，理由是穆和海界的摄政王加隆•拉斐尔私交甚笃。至于工作中出现的其他小纰漏，沙加也都毫不留情的指出。
米罗曾经私下向沙加提过，在公事上不要太让穆下不来台。穆和沙加的强势铁腕不同，他性情温和、手腕灵活，颇懂公事上圆融周详之道。对沙加每次公事上的不客气，说得对的他也总是笑笑接受，几乎也不曾把公事上的龃龉带到私下的交往中。沙加一直很放心这种相处的模式，直到七个半月前，在一次黄金间的私人聚会上，穆突然和他翻脸。
那天的事情来得很突然，聚会正到热闹的高潮。穆和米罗打了几局台球，互有胜负。沙加倒了杯果汁给穆，穆一反常态的像不认识似的上下审视他一番，说“谢谢，不用”。沙加以为是穆玩到兴头上无暇他顾，也没有多在意。但接下来一个远距离的长台击球，穆把握不大。正好加隆端着啤酒站在一旁，穆求援的看了加隆一眼，加隆姿态潇洒的放下啤酒过来帮忙。加隆站在穆的身后，右手握着穆击球的手，俯身击球时，两人以一种暧昧的姿势贴近，加隆几乎全压在了穆的身上。这一球击得异常漫长，沙加远远的看着，似乎都能感觉到加隆的呼吸拂在穆的耳边。击出之后两人还保持着贴近的姿势直到球稳稳进洞，随即他们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
沙加以前就知道穆和加隆谈得来，但看到这一幕多少有些不快。球局中途他试图和穆说话，但整场穆都和加隆黏在一起，对他不理不睬。这在他们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晚饭时穆也和加隆坐在一起，并且技巧的选择了夹在撒加和米罗他们中间，沙加不得不坐到了稍远的地方。
晚上的饭后甜点是巧克力蛋糕。穆一向喜欢巧克力，照通常的情形来说穆总会从沙加那里分走一半。但今天的座位坐得比较远，沙加特地没有动刀叉想找机会分给穆。可是穆根本不望他一眼，反而眼巴巴的看着一旁的加隆。
加隆侧过头对他微微一笑：“需要分你一半么？”
穆立刻眼睛放光抿嘴笑着点点头。
直到这个时候沙加才意识到今天穆有些不同。他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几乎是为了吸引穆的注意力，和穆说上一句话，他插嘴道：“穆啊，你前两天不还觉得自己长胖了么，还吃这么多蛋糕？”
其实这只是个不痛不痒的玩笑，穆突然冷笑一下，扬声道：“那当然，我每天只吃饭不做事，公事一向敷衍了事，从来没操过心，没认真办过一件事，自然会长胖了。”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沙加惊愕的看着穆。岂料穆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低头吃蛋糕。穆为人温和，从没当众伤过任何人的脸面，除了沙加之外，也没给别人弄得当众下不来台过。沙加立刻想到了不久前在他强烈反对下否定掉的穆提出的新机构编制草案，提出这个草案的背景是史昂要求精简圣域机构和编制，但沙加看来觉得还很不够，在他提出意见后，穆和他简单争论了几句，可是并不见得有多么生气的样子。之后他们还在一起吃过一顿晚饭，穆那天没有在处女宫留宿，但晚饭的气氛也还好。只是穆临走时郑重的问了一句：“沙加，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他们十几岁就在一起，这么多年过去了，关系类似老夫老妻。随着时间的推移，沙加觉得对穆的感情越来越深厚。穆的这个问题让他感到意外，但也并没有多想，只是回答“没什么”。然后穆就微笑着向他道别了。
穆意外的发言让饭桌上的气氛冷淡了几分钟，然后就像故意的一样，米罗开起了玩笑。饭桌的气氛这才渐渐恢复了。但那天晚上穆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第二天、第三天沙加都试图和穆谈一谈，但穆总以公事为由推脱了。直到第四天晚上，沙加才在白羊宫等到了穆。这次穆没有拒绝他“谈一谈”的要求。
沙加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一向也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和穆这么多年都心照不宣的过来，现在他其实也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说：“我不知道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但是你都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向你道歉。”
穆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却没有给沙加倒。他一边喝水一边听沙加说完，然后露出了沙加常见的公式化的笑脸：“不敢，您太客气了。”
穆客气得不像话，这样的客气让沙加感到森然的寒冷，他忍不住向穆坐近了些，拉住他的手说：“你不要这样说话。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关系。”
他语气里已经有了些恳求的意味，穆神情摇动，沉思许久：“那你觉得我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
沙加感到非常意外。他早就认定穆是他一辈子的伴侣，并且他也一直认为穆也有同样的认知，现在穆却这样问他，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们不是恋人吗？”
穆微微动容，半天说不出话来。看着穆的表情沙加的心一直往下沉。最后穆略带自嘲的笑了笑，说：“是吗？我一直觉得我们只是□□关系而已啊。”
那天的交谈最后不欢而散。“□□关系”几个字深深的刺痛了沙加的心，他从没想过穆是这样看待他们的关系。但是如果穆真是那么想的，那么一切都有了解释。公事上的批评可以接受，但没有必要忍耐；私事上看不惯，所以疏远往来。更何况穆有那么多聊得来的朋友。仔细想想，他和穆一起旅行的次数寥寥可数，平常打发时间穆也很少找他一起。他们之间那么平淡，但穆和加隆米罗他们却如此多姿多彩。
消化“□□关系”这几个字花费了沙加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但最后他还是决定和穆和好。哪怕穆那么说了，但或许只是一时的气话。他始终还是相信穆对他的感情。可是穆却不再接受他的接近，邀约被拒绝，交谈被疏远，哪怕一起吃饭，也绝不搭话。关系冷淡到这个地步，连其他黄金也或明或暗的询问，他们是不是闹翻了。沙加无计可施，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新年晚会。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