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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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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二月初六,黄道吉日。
是温柚宁出阁之日。
今日云淡风轻,是个天蓝风顺的好日子。
宜珞却觉时日一晃就到,这才刚除下冬衣。
看着一身嫁衣的温柚宁坐在梳妆台前,眼睛里都是舍不得的清泪。
她如珠如玉的女儿,终于长大,今日便要嫁人。
“娘亲?”
宜珞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娘亲这是高兴。”
她拿过木梳,轻轻梳过温柚宁又黑又密的头发。
嘴里还说着祝词。
秋月手上拿着开脸的丝线。
新妇绞脸,也是习俗。
春花手巧,帮着宜珞给温柚宁盘上发尾。
金鬓云钗、雪肤花貌;柳眉翠黛、杏眼含星。
身上嫁衣繁复精致,却压不住她的好颜色。
端是个精雕玉琢的美人。
宜珞轻轻给她开脸。
绣线在她脸上掠过,细小绒毛被带起。
酥酥痛痛,激的温柚宁眼睫颤动,好不可怜动人。
还未上妆,就如此清艳,今夜...怕是不好过。
以晋阳王那护心窝子的态度,好不容易得了她,定是不会轻饶。
宜珞好笑摇头,她已经吩咐春花,避火图早些给宁宁瞧。
免得吃苦。
秋月去小厨房端了些糕点小食,给温柚宁垫垫肚儿。
等她细细吃过几口,便不愿再进食。
春花这才细细给温柚宁上妆。
轻薄妆面一上,肤若凝脂、气若幽兰。
连日日见温柚宁的小丫鬟们都挪不开眼。
温柚宁瞧她们一个个瞪大眼痴看,不自在的转头敛首。
今日安国公府大喜。
整个府邸廊檐叠叠,层层栋栋,数不清几进院落。
俱都挂上红色绸布。
哪怕是初春新起绿芽的枝丫,都挂上一抹红色。
小厮丫鬟早就得了新衣,也是一水的喜庆颜色。
宾客攒动,嬉笑恭贺。
温柚宁拿起遮面扇,阔袖垂起,由着敏桃领她去跪拜长辈。
安国公和宜珞坐在上首,温秉良坐在侧面。
温柚宁慢慢跪下。
宜珞一见眼泪就下来。
拿过丝帕细细抹过,红着眼眶给温柚宁戴上火红玉手镯。
“以后就是当家主母,不可由着自己性子胡来。”
“要与夫君携手和睦、孝顺公婆。”
“女儿晓得。”温柚宁攥紧宜珞的手。
安国公站起身:“去吧,宁宁,他来了。”
温柚宁不肯,她这才有了嫁人的实感,跪地给宜珞和安国公磕头。
眼泪滑落,满眼不舍。
安国公眼睛一热,忍不住弯腰扶她:“好乖乖,大喜的日子别哭。”
宜珞接过温柚宁手上的遮面扇,拿过敏桃手上的红盖头给她遮上。
温柚宁起身,终是不舍地跟在温秉良身后沿着回廊由春花秋月扶着出府。
温秉良心疼她,回首轻声叮嘱:“若是以后受委屈,只管来告诉阿兄,哪怕他是郡王爷,也过不了阿兄手里的拳头。”
红盖头里的姑娘颔首。
温柚宁轻柔的声音传出来:“谢谢你,阿兄。”
祁鹿闻一身红衣,手握成拳紧紧盯着温柚宁的身影。
直到人到他身前,才努力压下颤抖的手伸过去。
他来迎娶。
若是安国公府送嫁也是她受委屈。
他的妻,不该有一点委屈。
温秉良把牵红递到祁鹿闻手里:“好好对她。”
祁鹿闻攥紧这根红绸布:“兄长放心。”
温秉良暗自点头。
晋阳王这声兄长身份压得低。
周围人声鼎沸,锣鼓喧闹。
温柚宁垂眸于这其中抓住了祁鹿闻清冷的声线。
那是最别致的声音,独属于她的。
祁鹿闻领着她往前走。
鞭炮声起,沿路上都是看热闹的百姓。
红罗销金掌扇在前,接着便是祁鹿闻骑着高头大马。
随后便是温柚宁乘坐的四骈八辔紫盖珍珠帘马车和身后那逶迤长龙一般的嫁妆。
小半个时辰,温柚宁搭在祁鹿闻手掌上,下了马车。
拜过天地高堂,温柚宁被领到疏桐园。
此时已至傍晚,一排龙凤红烛照亮整个正屋。
影影绰绰,佳人疏影。
四周静悄悄,身下的贵妃床榻有些咯人。
温柚宁刚站起身,春花过来压低声音:“小姐?”
温柚宁调皮的掀起盖头,左右环视,见只有春花和秋月在,直接就被盖头掀起挂在头上的钗环上。
“无事,只是这锦被下头放东西咯人。”
春花掀开,上面铺满了桂圆花生干枣之类的喜头。
秋月拿手去拨:“小姐,奴婢曾听闻这些东西只需有个兆头就好,哪里有像这样铺满的。”
“可见咱们郡王爷真是上心,连喜头都要给小姐最好的。”
温柚宁眸光流转,雪腮粉粉。
“胡说什么呢。”
秋月见她害羞,也就不再打趣。
温柚宁拖着繁复裙摆,细细打量着这偌大的正房。
屏风巧夺天工,像是翡翠件,带春的地儿被雕刻上山水花朵,浑若天成。
.....
祁鹿闻在疏桐园的一进门处瞧见被逮到的顾舟野。
十五和童兴拦在他面前。
地上是他的断剑。
顾舟野行若疯狂,他今日势必抢走温柚宁。
不可能叫她嫁给晋阳王。
早前他被关在听雪阁,艰难的支使陈安,为他们备好后路。
带着温柚宁远走高飞。
他都已经找好替死鬼代替他们两人。
哪怕温柚宁恨他一辈子。
哪怕露馅之后一辈子带着她躲躲藏藏,但他一定给她最好的。
绝不叫她吃苦,他已经顾不得许多。
却在最接近她的地方败北被捉。
他分明已经算好,只身一人躲在酒水车里进这王府后院。
要带走温柚宁,他一人足矣。
却被守在疏桐园的十五逮住,动弹不得。
祁鹿闻早料到此人不会老实。
早就想好请君入瓮,再与人好好清账。
“她是我的妻!你放我进去见她,带她走。”顾舟野见祁鹿闻脱口而出。
“想见她?你永远没机会。”
祁鹿闻一身红袍,说出口的话却没有衣衫同样的暖色暖意,又冷又轻。
“是你不知珍惜。”
此话一出,顾舟野到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
祁鹿闻他也有前世的记忆。
他最清楚,前世温柚宁是他亲自送葬。
他们两人的手死活都不肯分开。
最后是顾舟野生生砍断祁鹿闻手指。
如今祁鹿闻果然来抢他的妻子。
“是你,是你这个卑鄙小人,她明明是我的妻子,是你设计抢了去。”
“我要告诉宁宁。”
一声不屑轻嗤从祁鹿闻喉间韵出。
“她早已知晓,你还不明白?顾舟野,从一开始我的妻子我的王妃就没想过和你有任何牵连。”
“你早就被舍弃了,最早推演到你中举夜宴上。”
顾舟野眼睛一片猩红摇头,一语点醒梦中人,冷汗从他额头冒出,头发黏在他脸上,衣衫破裂,整个人说不出的狼狈。
祁鹿闻和温柚宁都有记忆,徒留他自己一人在混沌无知间丢落他的妻子。
却又在事情再无转圜余地之下叫他想起。
再毫无办法拥她入怀。
祁鹿闻居高临下。
“敲断腿、折断手,挂在他侯府的房梁上,定远侯府今日也大喜。”
十五和童兴捂着顾舟野的嘴,把人捆了连夜带出王府。
黑夜中又涌现三四个黑衣人。
祁鹿闻眼神清扫。
这些人又同影子潮水一般归入黑暗,再不见踪影。
祁鹿闻接过醉兴递来的食盒,回身看向疏桐园眉眼温柔。
他本该早就来了,却被祁鹿归那个小子绊住手脚,喝了几盏酒才得歇他闹洞房的心思。
温柚宁在听到房门吱呀声响动时,着急的跑回屏风后。
春花手忙脚乱帮她把盖头落下,理好衣裙。
祁鹿闻在桌前放下手里的食盒,转身透过那翡翠屏风欣赏那抹红影。
姿影绰绰,小巧精致。
正房里头仿佛有温柚宁身上的淡香。
淡而有形,存在感十足。
压下颤抖的左手,祁鹿闻勾着唇,眼神幽黑慢慢越过纱橱,撩开纱幔。
又越过屏风,站立温柚宁身前。
金线走纹的黑靴落到贵妃床榻前时,温柚宁垂着头紧张的咽口水。
沉水香渐近,她心跳如锣鼓。
祁鹿闻隔得那么近,恐怕都听得到。
春花秋月跪地行礼:“郡王爷。”
祁鹿闻挪步过去拿起如意称。
眼前慢慢出现祁鹿闻的身影。
温柚宁抬头看他。
眼前的男子身着红色的三爪蟒圆领袍,织金领。
真正的霞姿月韵,天人姿貌。
只那眼神太过灼热,温柚宁羞涩垂头。
露出一截腻白的脖子。
像是新春海棠,柔弱精致。
握在手里就会熏上嫩粉色。
“郡王爷,王妃,该喝合卺酒了。”春花捧着两杯金盏清酒。
祁鹿闻坐在她身边。
身边人高大,坐下来之后占据大半贵妃床榻,压迫性的气息袭来。
却是叫人脸热。
温柚宁伸出瓷白的手拿过酒。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交颈而饮。
祁鹿闻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拿过温柚宁手里的金玉盏递给春花。
“下去备水。”
春花和秋月对视一眼,行礼缓步退出正房。
眼看着只剩下她和祁鹿闻,温柚宁紧张得伸出手想叫住自己的贴身丫鬟。
手却被祁鹿闻截住握在手里。
他的手顺着手腕往上,从火红玉镯的空隙里抚上温柚宁的手臂抚摸。
麻和痒。
又是除自己外几乎没人能碰到的地儿。
温柚宁忍不住回头看他。
新嫁妇雪腮羞红,眉眼含着羞涩。
祁鹿闻眼睛半阖,红痣妖冶惊人。
“宁宁,你该看我。”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