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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人间地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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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的场面逼得白宁睁开了眼,闯入视野的不是口吐鲜血的人,就是被妖物咬断的残肢。
一名弟子痛苦的哀嚎着,已经离他而去的胳膊在离他几尺远的地方,手指还不停的抽搐着,胳膊尽头却早已血流如注。
这画面惨烈且有些似曾相识,微弱的熟悉感撕扯着白宁的记忆,让他仿佛看到有谁在他眼前也被这样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惨叫着。
不,似乎比这还要惨烈。
不仅是胳膊,也不仅仅是断裂,而是从头到脚,被人一点点削了肉去了骨。
熟悉的记忆汇聚成了一副模糊的画面,模糊的画面慢慢变得清晰,却无法看清画面里到底是谁。
他只看到泛着冷光的匕首,血肉模糊的伤口,以及伤口处漏出的森森白骨。
他只看到被折磨的人失声痛哭着,哭的绝望,每一滴眼泪都染了血。
他只看到折磨人的抑制不住的笑着,笑的贪婪,脸上每一条褶皱都充斥着罪恶。
而这些已经够了。
这一幅幅身临其境的画面像刀一样刮在他身上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抓住自己的心口,身体上虚妄的痛和灵魂深处切实的痛带着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袍,痛苦充斥着他的五脏六腑,侵占着他的魂魄,因为一丝松懈就化为痛苦的□□从他嘴角溢出,脆弱的神经因经受不住这种折磨,迫使他无助的喊出了声。
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树上的树叶仿佛失去了生命般耷拉了下来,娇艳的野花收起了花瓣,像是在掩面而泣,甚至那帮发疯一样攻击人类的妖物动作都迟缓了起来。
不光是这些,就是被妖物追杀着的人类,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属于自己的伤感。
作为熟悉白宁的重鸣和楼舒言,因为不懂这悲伤如何而来而双双看向白宁。
在看到淹没在痛苦中的白宁时,重鸣甚至有了不再计较白宁一次又一次抛弃他这个徒弟的打算。
而楼舒言只是有些微愣神,然后则快步走向白宁。
然而当楼舒言走近时,白宁忽然安静下来,缓缓抬起的头让楼舒言看见了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不再有痛苦,有的只是——
杀欲!
楼舒言第一反应是自己看错了。向来温吞无害的白宁眼里怎么会出现杀欲?
然而他脸上一热,那是一只鼠妖被割破咽喉喷射到他脸上的血污。
这不是错觉!
望着不远处奄奄一息的鼠妖,楼舒言迅速有了判断。
那鼠妖脖子上还插着一根树枝,树枝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柴火,不算细,让人根本无法联想到这也能成为杀器。
这得多少年的修为才能用这么一根柴火一击毙命?
这让楼舒言心里存疑,然而现实不允许他想太多,他冲到白宁跟前问:“怎么了?”
白宁被换起了一丝清明,却没有回答楼舒言的问题,只是冷冷道:“保护好大家,这群妖魔鬼怪交给我。”
他说完,楼舒言没来得及拉住他,他就已腾飞到了半空中,接着掌心向下,一根小树苗从他的掌心破掌而出。
滋养小树苗的不是普通的水土而是白宁的血肉,过于肥沃的养料让小树苗瞬间变成比木桶还粗的藤蔓,从半空中刺向地面,插入地面的部分还隐隐有些血迹,就这么上天入地的支棱在半空中。
摇曳着身姿的花妖,呆板木讷的树妖,匍匐的顺着地面爬行的蛇虫鼠蚁,还有黑雾缠绕看不清本体的魔物,瞬间对普通的人类不再感兴趣,而是顺着这一股血腥味潮水般向这根藤蔓涌来。
重鸣仰起头对空中白宁惊叫着:“你做什么?赶紧下来!”
白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确认所有鬼怪都在朝着藤蔓涌来,并且最开始一批已经顺着藤蔓往上爬的时候,他转过头,抬起脚,在脚步落下前,藤蔓就有意识一般率先延伸到了他的脚下。
地面上的人纷纷仰起头,看着藤蔓和地面相连的一边爬满妖魔鬼怪,令人作呕又让人毛骨悚然。
而和白宁掌心相连的一边,却是百花盛开,生机盎然。
白宁往前走了两步,藤蔓就在他之前给他铺好了路,并且为了讨好他似的在光秃秃的枝干上冒出了叶子与鲜花。
叶子鲜嫩,鲜花明媚,让白宁走两步就不忍心再踩下去。
藤蔓好像明白了他在纠结什么,就把他脚下的叶子鲜花收了回去。
白宁被一支藤蔓抚慰了一下,眼中的杀欲稍退,可很快就被后面传来的各种诡异的嘶吼声打断了。
他立马敛住神色,快步顺着藤蔓往前走去。
没走两步就被后面的“追兵”逼成了跑,眼中的杀欲不仅恢复如初,反而更重。
藤蔓平行与地面不停的向前延伸,当着地的那一头不足以支撑它的重量时,它就立马从藤蔓下面生长出一支扎进地面,作为支柱支撑着上面。
随着白宁跑的越来越远,就不停的有一支碗口粗的藤蔓扎进地里,没过多久,那只藤蔓已然在空中架起了一座天桥。
白宁在这座天桥上奔跑着,他奔跑的速度显然没有那些靠着速度捕杀食物的妖怪快,很快就被追上了,有一瞬间,他甚至于闻到了妖怪口中的血腥味,这使得他只能咬牙死命拉开距离。
高处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刮的他耳朵生疼,在跑出一里路之后,他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因为他不仅要跑,还要供养着脚下的这座天桥。
前方是不知还能延伸多长的“天桥”,后面是一群想要将他拆骨入腹的妖魔,所以即使他灵力即将枯竭,他还是靠着意志力在往前跑着,直到跑到一片森林的上空,才停下来。
那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每一棵树都几丈高。
白宁静心听了一下,确认这里没有人声之后,便停下来,收起掌心,这里便成为了这座天桥的终点。
他回首站定,不再逃跑,而是尽可能的等着妖物的靠近。
他可以通过藤蔓感知到所有的妖物都追到了附近,过多的妖物压的藤蔓铸就的天桥有些晃动。
而混杂在妖物中,他竟然看到重鸣和楼舒言也追了过来。
越过形形色色的妖物,白宁气急败坏的对着重鸣和楼舒言喊到:“你们跟过来做什么?!”
重鸣没好气的说:“不追过来,看你一个人送死吗?”
“谁说我是送死了?!就算我是去送死,你们跟过来又能做什么?多两个人送死吗?!”
白宁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尽力抽出两根藤蔓将他们两个卷到了自己身后,随即转身对他们说:“接下来你们最好把眼睛闭上。”
“为什……”
重鸣一句为什么卡在了喉咙里,就见一只即将扑到他们身上的狐妖被定格在了空中。
定住它的是从藤蔓上冒出来的两根刺。
这两根刺比他们还高,分别从狐妖左右两侧刺入它的身体,又从另一边穿了出来。
它的尸体被这两根刺高高的举起,鲜红的血浸染着它洁白的毛发,并顺着它的毛发一滴滴坠落。
微风吹拂,它的尸体便随风晃动着,仿佛是一面宣战的旗帜。
看着重鸣一脸的震惊,白宁也没空解释什么,只是蹙着眉头说:“让你把眼睛闭上了!”
重鸣脸上震惊褪去,却没有显得惧怕或慌张,反而义愤填膺道:“这狐狸精杀了我多少同门,你帮我报了仇,凭什么不让我看?”
白宁冷笑一下,说:“既然这样,那你可看好了。”
他话音刚落,原本布满鲜花和嫩叶的藤蔓瞬间冒出无数根一人来高的木刺,木刺利剑一般三三两两的插入妖魔的体内,天桥被染成了血桥,如注的血成了带着腥味的瀑布,原本湛蓝的天空仿佛也被染红了,让朗朗乾坤变成了无间地狱。
有个别因为站的角度刁钻而幸免于难的,都慌不择路的往下跳,却在跳到半空时又被新长出的藤蔓勾住,在妖魔们以为这是在救自己时,却痛苦的睁大眼睛,等藤蔓松开时,它们已像血葫芦一般落到森林深处。
从小在人间长大的重鸣和楼舒言哪见过这个阵仗,他们站在这属于人间的地狱里,一时竟不知要庆幸白宁救人类于水火,还是要责备白宁的残暴。
毕竟在他们眼里,白宁从来不是这么残暴的人,如果今天做这件事的是康鸿,他们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可放在白宁身上他们就有些难以接受,仿佛是一块无暇的雪地里被踩上了污泥。
然而事情远没有这么结束。
如果是普通人类,这群妖魔早已丧命,可它们不是人类,除了正好穿破它们的金丹,简单的刺穿它们的身体是无法让他们丧命的。
在第一轮伤亡之后,这群妖魔显然谨慎了许多,不再无所畏惧的向前冲,而是都后退着,想着躲在其他妖魔后面分一杯羹。
在没有其他妖魔出头之后,有些自认为修为深厚试探着往前靠近,最后饥饿的本能战胜了畏惧,让它们又一次扑向白宁。
白宁以前没接触过这类妖魔,不知道它们这样都杀不死,眼前妖魔的身影逐渐变大,眼看着就要扑到了他身上,他却还没想出接下来要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