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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第一次感到绝望 ...


  •   白宁瞳孔上映着的万相妖魔越来越大,迫使他反射性的闭上了眼,一副无措的等死样。
      只是死没等到,而是等到了他不孝徒弟重鸣的怒斥:“傻愣在那干嘛?还说我们两个是来送死的,我看你才是来送死的那个!”
      白宁睁开眼,就见重鸣和楼舒言执剑挡在他前面,帮他抵御了一波攻击,他脸色稍缓,一种吾家有徒初长成的欣慰油然而生,然而一阵血色的温热将他的欣慰凝固在了脸上。
      那是一只虎爪,穿着重鸣的胸膛而出,爪尖还滴着血,大部分的血却是喷溅在白宁的脸上。
      白宁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里,被蒙上了一层血雾,他眨了眨眼睛,眼前一片血红,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重鸣咳嗽了一声,却咳出了一嘴的血沫,血沫呛的更加剧烈的咳嗽起来。
      心口很痛,但是比痛更明显的,是一股浓浓的伤感,他不知道这股伤感从何而来,只是单纯的难过着,并且像个孩子一样掉起了眼泪。
      时间仿佛被拉长,使得他呼吸声都变得漫长,一次呼吸之后,中间的停顿长的让人以为他不再有下一次呼吸。
      他缓缓回过头看向白宁,手也伸向了白宁,嘶哑道:“师父……”
      白宁急切的接过他的手说,紧张的声音都在颤抖:“师父在……不怕,没事的……你忘了师父最擅长疗伤了吗。”
      他话音刚落,那只虎精倏地抽回了自己的虎爪,重鸣失去支撑,软趴趴的就往下倒。
      楼舒言急忙也抽一只胳膊揽住他以防他从藤蔓上掉下去,刚刚看到重鸣受伤时他就已经乱了阵脚,这时候又分了神,没抵挡多久身上也受了大大小小的伤,尤其是腿上一处贯穿伤,让他失去了平衡一下单膝跪在了地上,身子晃了两下,眼看着就要带着重鸣一起掉了下去,可脚下的藤蔓却又忽然变换了形状,从两侧密密麻麻的横生出许多小藤枝,在半空中硬是伸展出一片平地,使得重鸣和楼舒言可以稳住身形,稳稳的落在上面。
      而在他们身后也长出一排排粗壮的藤蔓,这些藤蔓相互缠绕,很快就编织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这堵墙一直往上延伸,直直插入了云霄,将各色妖魔鬼怪完全隔绝在了墙的另一头。
      在这藤蔓围城的一方天地里,重鸣方才感到一丝安心,他艰难的抬起嘴角笑着说:“我、我知道……你最擅长疗伤了,所以、所以我一点都不怕。”
      白宁将两只手分别悟在重鸣前胸和后背的伤口上,也勉强的跟着重鸣笑了笑,但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楼舒言望着依旧血流不止的重鸣,推了白宁一下质问他道;“为什么还在流血,你不是在给他疗伤吗?”
      白宁倒吸一口气,然后使出全力,可手心只有一点微弱的绿光,这些绿光附在重鸣的伤口上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一点用都没有,这让他彻底的慌乱起来。
      这是一种隐约带着绝望的慌张。
      自有记忆以来,白宁还没这么无措过。
      仅有的一些经历,让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当他唯一的徒弟危在旦夕的时候,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楼舒言将白宁的反应看在眼里,一股剧烈的恐慌忽然席卷而来,他难以置信的反问白宁:“你别跟我说你治不了?”
      白宁无助的看向他,这求助的眼神反而刺伤了楼舒言,“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治他的法子吗?那次在天坑里,那么多死人都都能给救活了,现在你说你救不了你自己唯一的徒弟?”
      白宁被他吼的撇开了视线,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楼舒言一愣,艰难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抱歉,我不是有意吼你的,但是……”
      白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救不了重鸣,他想着康鸿之前加在他额头上的封印,又想到自己之前划破额头强制解封,眼睛一亮,掌心立马又生成一根木刺,还未待楼舒言问出他要做什么,他就已经将木刺狠狠刺向自己的额头。
      此时白宁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肤色,而是一层有一层的血。
      下面快要凝结的是重鸣的血,上面还温热着的是他自己的血。
      然而他却跟感受不到疼似的笑着说:“可能之前封印时间到了,我再强制解封一下试试。”
      可事实却让他感到绝望。
      重鸣的伤口还是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而刚刚还能勉强笑一下的重鸣却一点声息都没有了。
      白宁的手探向重鸣的脸,却因为自己一手血又瑟缩的收了回来,转而紧紧的抓住重鸣的衣服道:“重鸣,你醒醒,别睡了!”
      楼舒言也注意到重鸣过于安静了,他看向白宁问:“你是真的救不了他吗?”
      白宁沉默下来。
      楼舒言不顾腿上的伤,要背上重鸣,白宁拦住他问:“你要带他去哪儿?”
      “去找重伯父想办法。”
      “不能去!”
      “不去在这里等死吗?!”
      “他等不到你带着他找到重叔的!”
      “怎么等不到?!我们来的时候不是很快吗?”
      白宁目光闪了闪,只道“来时的路已经被那群妖怪堵上了,现在回去只能绕道走。”
      楼舒言不能理解,“来时的路不是你一下子就架起来的吗?现在不能另外再架一条回去?”
      “我……”
      白宁不知道要怎么跟楼舒言解释他现在连一根细小的藤蔓也弄不出来的事情,楼舒言的视线让他自责外加不知所措。
      如果可以,他宁愿受伤的是他自己。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重鸣的手覆在了他的受伤,他惊喜道:“你醒了?!”
      他的惊喜只维持了一瞬间,因为重鸣对他说:“师父,我可能……真的不行了。师父你听我说……虽然我气你当初不辞而别,也气你不记得我了,但其实在找到你之后,我就什么气都没有了,而且从小你就为我承受了这么多,我也不应该因为这些事情生你的气。”
      重鸣艰难的换了口气,接着说:“我从小就看你没有父母亲人,没有朋友,虽然整天笑嘻嘻的,其实挺孤单的。康鸿那家伙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对你是真好,以后你连我这唯一的乖徒弟都没有了,就跟着他让他照顾你,这样我才能放心。”
      白宁听着重鸣越来越低的声音,哭道;“你要真是个乖徒弟,就不要说这种丧气话,你容我再想想办法,我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重鸣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说话了,但听白宁在那自欺欺人,孽徒的本性又显露了出来,“你别哭了,我还有话要跟舒言说呢。”
      楼舒言抓住重鸣的手,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可重鸣却感受到他的手在不停的抖。
      他从小就听他师父说楼舒言有多优秀,天赋有多高,人有多好,这让他还没见过楼舒言,就已经开始嫉妒上这个天天被师父挂在嘴上的人。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多多少少放下了心中的嫉妒,而在这一刻,他彻底放下了。
      说到底,是他和白宁先欺骗了楼舒言,可他现在又无法告诉楼舒言真相,只能由衷的说:“以后你交朋友,要把眼睛擦亮了,不要再交我这种朋友了。”
      我这种只会欺骗你的朋友。
      楼舒言摇着头说:“不,你很好。”
      重鸣垂下了眼睛,心道:“抱歉,很好的不是我。”
      因为和白宁年纪相仿,所以他嘴上一直不大愿意承认白宁是他的师父,可他知道他的小师父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替他挡住了无数风雨,才让他得以平安长大。
      为了保护他,命运将顶着他身份的白宁送到楼舒言面前,在楼舒言心里扎下根之后,真正的他又生生将这深种的情根给拔了。
      阳光透过云层的间隙撒在楼舒言的脸上,重鸣看着楼舒言脸上闪着光的泪滴,费力的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他的眼泪。
      楼舒言的悲伤太厚重,重鸣被这股悲伤感染着,情不自禁的说:“下辈子,让我先认识你吧。”
      他笑了笑,似乎已经在幻想下辈子的事情了,可很快他就被胸膛的剧痛拉回了现实。
      他看着眼前除了他爹之外对他最重要的两个人,说:“师父……舒言……”
      他本想让他们两个以后互相照顾,可总觉得让谁照顾谁都有些古怪,停顿了一下之后,只能说一句:“以后你们都要好好的……”
      楼舒言感知到重鸣抓他的力气越来越小,忙道“我们会好好的,你也会好好的。”
      在他感知到重鸣将整个胳膊的力量都转移到他手上时,向来以冷静自持著称的楼家大少爷终于大哭了起来,“不要…不要…你不要死!你给我醒过来!”
      而和他相反的是,白宁不仅没有大哭,反而比之前还冷静。
      白宁拉了拉楼舒言的衣袖,楼舒言愤恨的甩开他的手朝他吼道:“你滚开!你是没有心吗?!你徒弟都死了!死了!”
      骂完白宁,他又神经质的捂住了自己的头,重鸣的死和过往的记忆冲撞在一起,让他心神俱裂,偏偏这时候,白宁又跟想不开似的抽出他的剑一刀划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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