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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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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洗手间门关上的声音,闻远无奈瞪了程嘉威一眼。
程嘉威表示自己很无辜,“我又不知道她也在。”他扫过气定闲神坐在那继续吃的何夕,有些愤懑地说:“我又不像某些大好人。”
“叫我来吃饭的是你吧?”
何夕撂下筷子,无视程嘉威,对着闻远说:“他这个人说话太难听,我没胃口吃了。”
程嘉威嘴角一抽,倒了杯白酒认输。
何夕淡淡扫过他手上那杯没倒满的酒,抬手抓起酒瓶,给杯子续得满满当当,“喝吧。”
“你不喝?”程嘉威满眼诧异。
“嗯。”何夕说,“我开车。”
程嘉威:“……”
媳妇儿和媳妇儿的闺蜜都惹不得。
赵小雨借口说是要上厕所,一直躲着不出来,最后还是何夕去把她叫出来的。
“他说话不过脑子。”何夕说。
赵小雨笑笑,“我真想蹲大号来着。”见何夕依旧愁容不展,她又轻声叫了个“哥”,何夕眼底这才多了一抹笑意。
他拍了拍赵小雨后背,“吃饭去。”
吃完饭走的时候,赵小雨手里被塞得满满当当。
有闻远最近的专辑,还有新电影剧照签名照,以及挂轴新年日历、最新代言的护肤品衣服等等眼花缭乱的物品。
赵小雨推辞说不要,被闻远霸气说不准拒绝。
“我能有今天,全是你哥的功劳,”闻远说:“这点东西不算什么,不管是吃的喝的还是用的,只要是我代言的,你喜欢什么就来拿,反正也是商家送的,不用觉得有负担。”
赵小雨抱着东西向闻远鞠了一躬,“谢谢闻远哥。”
吓得闻远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这是干什么?咱可不兴这个啊!”
…
路上,何夕问她吃饱了没。
赵小雨说饱了,“哥。”
“嗯?”何夕偏头看了赵小雨一眼,“怎么了?”
赵小雨望着何夕认真开车的侧脸,“别人都成双成对了,你不想这样吗?”
对于感情这事,他也算是看开了,能碰上个灵魂契合的,在一起试试也不是不行。
“想啊。”何夕如实说。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他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喜欢上一个人就无脑冲了。
“那你会结婚吗?”赵小雨又问。
何夕吐了口气,没说话。
“娶一个知冷知热的女生,也挺好的。”
幽暗的车厢,赵小雨满目痛楚,手缩在衣袖里,紧紧攥着衣服布料。
前面十足路口,何夕停车等红灯。
“小脑袋瓜每天都在想什么呢?”
何夕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看着就觉得如沐春风,温柔自在,“你一个学生,操心自己的学业就行了,我的事我自己会上心的。”
赵小雨点点头,没再开口。
其实她想说,她爸爸犯的错,她愿意替他承担,她知道何夕曾经的种种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弥补得了的,但她还是想亲口告诉何夕,告诉她这个哥哥,这辈子她愿意给他当牛做马。
红灯变绿,汽车匀速前行。
何夕察觉到赵小雨骤降的情绪,拇指摩挲着方向盘,在思考怎么开口。
赵小雨下车的时候,何夕叫住了她。
“赵小雨,”他说:“人要学着往前看,我不喜欢过去的种种把我禁锢的迈不开步,那样折磨的只有自己。你现在也大了,有男朋友,有自己的社交圈,抛却过去依然有很多在迎接你。我不希望我自己跳出来了,你还在原地挣扎。”
“我们的人生还长,往前看。”
看着何夕平静地安慰她,她脑海中何夕无力求救挣扎的声音越来越震耳欲聋,赵小雨再也忍不住,丢下怀里的东西,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何夕,“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小时候不明白,那些画面和声音像一团黑色云雾,充满了神秘,让人好奇忍不住探究到底,长大了才细思极恐。对曾经自己懵懂无知、后来得知却又无能为力的无力感到深深的自责和愤恨。
何夕眼眶一酸,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又不是你的错。”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一年。
三十而立的年龄,松弛有度的工作,很平静,很幸福。
刚下飞机,何夕就被律师的一通电话叫了过去。
不过不是律所,是法庭。
被告人叫赵健,原告何夕,今天上午在北城第一法庭开庭,就十二年前被告□□未遂原告一案。
从接起这通电话起,到坐在原告席上,何夕手脚冰凉,整个人都是懵的。
从事发到现在,他没有一刻是不希望赵健得到应有惩罚的,奈何证据不足。也许是人性使然,听他律师说,赵健这两年在外边经常犯事,动不动就被抓进去蹲一段时间,刚出来没几天就又因为犯事被抓进去。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偷人钱包,酒后驾驶,酒后伤人等等,反正这么些不大不小饿的事缠着赵健,让赵健没功夫来骚|扰他,还挺清静的。
祁帅告诉何夕这些的时候,何夕还开玩笑说,赵健的报应来了。
正式开庭。
这一幕很熟悉,也很煎熬,因为知道这一切有序进行的流程,在双方举证后,又会被打回原形。证据不足,没有人证,都是何夕上诉无果的原因。
当何夕看到赵健得意洋洋坐在他对面,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朝他挤眉弄眼时,他胃里一阵翻搅,恶心的直想吐。而赵健的律师也一如既往的,眉飞色舞地做着陈述,眉眼的跳跃仿佛胜利后的庆祝。
即使这样的场景已经见过了很多次,即使何夕觉得自己已经刀枪不入了,可此时此刻,他还是陷入了无底的难过。
想问问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坏人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为什么?!
何夕已经料到法官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他无声吐了一口气,在想一会儿结束了去哪家酒吧喝酒。
下一刻,祁帅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我们有证人!”
不知是梦中的声音来到了现实,还是他执念太深产生了幻觉,何夕自嘲地笑了。
紧接着就听见法官说:“证人今天到场了吗?”
祁帅说到场了。
“请证人。”
一连串的对话,让何夕清醒了不少。
不是梦。
他像是一具没有生命力的木乃伊突然复活,凝聚全身心注意力,望眼欲穿盯着那扇门。
证人会是谁?
他的母亲在世时都不想出这个面替他追究到底,还有谁会这样做…
门开了。
一秒、两秒、三秒……
当赵小雨的身影出现在法庭,最终站到证人位置那一刻,原告和被告席上的两个人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震惊。
何夕感觉自己浑身发麻已经没了知觉,他呆愣地站起来,看着证人席的赵小雨问:“赵小雨,你在干什么。”
听见何夕的声音,赵小雨的视线从赵健身上挪开,转而看向何夕,然后在目光与之相交的瞬间,冲何夕淡淡一笑,“我来告诉大家真相。”
“你知道什么真相?!”
被告席的赵健坐不住了,歇斯底里指着赵小雨破口大骂,严重影响了法庭秩序。
休庭三十分钟后再次开庭,
证人不止赵小雨,还有另外一个自称是赵健对面三号楼十二层住户的男人。
“…被告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与原告是重组家庭的兄妹关系……”
赵小雨斩钉截铁,沉着冷静地称述着自己当年所看到的一切,何夕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以前他确实恨屋及乌,因为赵健的缘故从来没给过赵小雨好脸,赵小雨送的伞,他转头就一脚踢得远远的,面对这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妹妹的示好视若无睹。他已经过了那个不理智的年龄,这几年对赵小雨的关心也从来没有想要跟她要什么回报,就是看淡了这一切,想要平平静静的过日子。
赵小雨陈述结束,另外那位男人开始发言,说自己是对面那栋楼的住户,当天晚上跟自己老婆吵架烦心,在阳台上抽烟,就看到了被告压着一个男孩欺负。
“胡说!”赵健急得口不择言,“那天晚上下那么大雨,你能看得清?”
此话一出,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也把证人席的男人问住了,男人不禁抬头向观众席看去。
何夕不禁跟着他的视线一同看过去,然后就在观众席上看见了一个熟人。
叶行舟。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只一秒钟,就错开了视线。
证人席上的男人别别扭扭的说自己喜欢观察生后,家里还有一顶望远镜,说白了就是偷窥狂。
这次开庭,时间不是最长的,但却是收获最大的。
宣判结束,一切尘埃落定。
九年零十一个月。
何夕知道,能有这个结果,祁帅,赵小雨以及另一个证人都有很大的功劳。
不自觉的,他回头看向观众席,却不见了叶行舟身影。
会和叶行舟也有关吗?
对于这个结果,赵健不能接受,发了疯似的,摸到什么就拿起来朝赵小雨砸。何夕快步冲上去把赵小雨拉过来。
“哥。”她红着眼,“有些迟,但我尽力了。”
何夕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把人搂紧,沙哑着声音说:“谢谢。”
“嗯,我接受了,你的谢谢。”
赵小雨抬手抱着何夕,压在她心头的石头终于搬开了,连呼吸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试图从离席的观众中找寻一抹身影,但好像没有找到。
她扯了扯何夕的衣服,何夕松开她。
赵小雨抬手抹掉何夕眼角的泪水,“你还要谢谢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