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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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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恐惧得浑身发抖,抖若糠筛,近于疯癫,喉咙里哑哑地嘶嚎着,泪流满面,挣扎作痉挛的一团。
“她想自|杀,一旦下巴接回去,她立刻就会咬舌自|杀。”
“可是总不能一直如此脱臼着,口水直流,怪恶心的……”
一侧脚步离开了,另一侧手腕仍然死死地按在地板上,按在狼藉摔碎的的珍馐美酒中。
过了一会儿,脚步回来了。
豪商站在上空,抱着个铜锁结实的机关盒子,钥匙打开盒子,取出里面厚厚一沓信件来。
那么厚的一大摞信件,几十上百封,整齐地罗列捆扎在一起。
随便拆开一封,取出里面的信纸。
念:
“明文,你还好么?为什么不回我的信?家里的小黄狗抽条长大,变成大黄狗了,已经能看家护院了……”
再念下一封。
“我在院子里种了棵小松树,松鹤延年,我们一起长命百岁,互相扶持到到白发苍苍,白首偕老,埋葬在同一处墓里……”
再念下一封。
“明文,我今天炖了小鸡蘑菇,特别香,大黄狗也跟着吃了很多,它不敢抢食儿,抢食儿我就拿扫帚追它。另外,你是不是有毛病?工作再忙不能往家里回封信?及仙是整个国家的天|上|人|间,难道你公|款|嫖|鸭,乐不思蜀,嫖|到失联了?……”
再念下一封。
“对不起,明文,是我太不懂事了。刚刚从府衙下班,跟张龙赵虎两位大哥打听出来了,不止我的信,现在所有外地发往及仙的信,入了及仙,通通石沉大海。你们那边大概斗得正凶险吧?千万注意安全,千万平安回来,道义什么的没那么重要,命才是最要紧的,你一定要平安回家,我只有你这么一个……相依存的灵魂……”
再念下一封。
“及仙打|拐斗争结束了,通讯恢复正常了,他们都接收到回信了,你怎么还不回我的信件?……”
“明文,回家……”
“明文,回家……”
“明文……”
“明文……”
“明文……”
上百封信件,每一封的署名都是丁南乡,思念、担忧得发了疯的丁南乡。
鹅毛大雪般散落,摔在了痉挛嘶嚎、泪流满面的躯体上。
“这个叫丁南乡的仵作,你的邻居,是你很重要的人吧?”豪商居高临下地问我。
“我们调取了开封府的档案了,你没有血缘亲人,幼时乞讨为生,后在饭馆端盘子,后在马厩中铲粪作马夫,后作贱役,入了最基层的衙门,之后一路往上爬。”
“这么多年位高权重了,仍然没有试图寻找肉|身的父母血亲。这么多年位高权重,京畿名捕了,你仍然只认丁南乡一个亲人。”
“她是你的挚爱。倘若我们把她毁了,你觉得如何?”
“………………”
挣扎渐渐消失了。
“展昭,接上癞皮狗的下巴,她不敢自|杀了。”
单膝跪地,徐徐地蹲了下来。
伤痕累累,半身精赤,缠裹着厚厚绷带的恐怖富商,怜惜地伸出手帕,擦拭掉下巴上沾染的涎水。
无尽深爱,柔情缱绻。
“陷空岛分枝广袤,在开封,也有很多我们的铺子。下面向我来信汇报,仵作姑娘窈窕淑女,书生弱质,美而纤弱。自背后薅住头发捂住嘴,直接就拖上了马车,挣扎挠在身上的力道对于江湖人来说,不比只小鸡崽儿大多少。”
“夫人,高不高兴啊?你马上就能与自己的挚爱亲朋团聚了呢。”
“不过……”拖长腔。
老神在在,运筹帷幄,成竹在胸。
“见到的是凉的还是热的,就取决于夫人的表现了。”
“…………”
睫毛颤抖,猩红的双眸缓缓地敛下,双臂温驯下垂,一切对抗消失。
“真识相,真听话,乖。”愉悦极了,摸摸头。
搀扶了起来,使回归体面,站了起来。拍掉红裙子上沾染的酒水狼藉、玉杯碎片。
“你敢自|杀,丁南乡就沉海喂鱼。”
“你想开些,好好活,做陷空岛尊贵的四夫人,贤妻良母,锦衣玉食,富贵荣华,配合我们所有,幸福一生。丁南乡会得到一万两银票,且一生受陷空岛庇护,绝对平安康泰。”
用力拍拍彩妆糊成一团的脸颊,拍得生疼。
“懂?”
“……懂,夫君。”
垂下头,低眉顺眼,行尸走肉,沙哑地应。
“现在,告诉我们,东南生意场上的紧迫风声,山雨欲来,怎么破局。”
190、
由及仙转入仓县,再由仓县转回开封,一国帝都。
大国浩荡,开封地域极广,扬鞭驱着马车,一日跑不完。
相比常年花团锦簇、热热闹闹的东南北三城,商业没那么繁华的开封西城,就比较冷清萧索了。
中部几条街,林木深深,幽雅僻静,高宅大院,节次鳞比,谁也弄不清楚里面究竟住着什么富贵人家。
带着手下夜里巡逻至此的时候,总能看到外头停着许多辆朴素低调的马车。马夫戴着斗笠,斗笠斜着,把人脸全部掩盖去,看不到究竟什么形容,无尽神秘。
勒令手下巡街官差不敢接近叨扰,在常理判断,这片地区大概是官员安置老人亲属的清幽养生地。
现在身处其中,才知道,当初推测错了。
这些常年无声的深宅大院,是用来豢养翠玉脔宠、红玉脔宠的。豪商巨贾关着上品瘦马,专门用来孝敬权贵享乐的私|人|会|所。
里面什么都具备,什么生活设施、娱乐设施都齐全,小型园林一般,亭台楼榭,池沼山石,奇花异木,古玩珍宝……毓秀绝伦。
我到死都想不到自己会困进这种地方。
我是个尽忠职守的捕头,守护民生太平的公职人员,该是死在凶险的作战一线上的才对。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活着,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战死。
就钓鱼,一日日地坐在池塘边木木地钓鱼。
入冬以后荷花都枯萎了,倒是水草还顽强地茂盛着。叶片修长墨绿,大簇大簇,顶端坠着雅致的小蓝花。类似铃兰,但绝不是铃兰,因为铃兰太娇弱了,寒冬中早冻蔫了。
“夫人……”
婢女怯怯地劝。
“到饭点了,该吃饭了。”
“我不饿。”
“您已经两顿没吃了……”
可我真不饿。
一切作为人的感觉都消失了。
哦,只偶尔还是会口渴。
“……”“……”
两个婢女在旁边扑通跪了下来。
“……”
妈|的,最烦她们这样求我了,就好像身上没有骨头一样,说跪就跪,说磕头就磕头。
不过想想,忽然有点想笑,我跟她们有什么区别么,不也跪下了么。
“随便拿盘什么糕点过来,给我垫垫肚子,确保死不了。”
“谢夫人体谅!”“谢夫人体谅!”感激涕零。
到下午,太阳斜在高空中,池塘的水面上红光粼粼,美得惊心动魄。几只野鹤掠进了日光中,大约观察久了,觉得我坐那儿一动不动,跟个木头似的,大约是个死物,没有威胁性,便肥着胆子靠近了过来,放松地在池塘中捕起了鱼。
我坐在这儿好几天了都没钓上鱼,它们倒是一捞一个准儿。
仰颈吞鱼,振翅,抖索掉雪白羽毛上的晶莹水珠。
然后腾空而起,盘旋着庭院池沼,悠然地飞来飞去。
风中忽然飘来了炊灶做饭的浓郁香气,仰起头望那些鹤,又略偏开,望向空中的炊烟袅袅,意识到了,今天他们要过来。
“夫人,梳洗装扮吧。”精通水粉画妆的秋墨、秋枫软声请求说,拎着专门的箱箧,后头跟着两个高大魁梧的伴当,蒋福、蒋安。
我还想再钓一小会儿,坐在小矮凳上没动。
蒋福大步走了过来,夺过鱼竿,一把折断。
我看了他一会儿。
“怎么了?”大商人的心腹问我。
“没怎么。”我起身拍掉身上的碎草叶子,温驯平寂地跟着婢女走,回前宅去,去洗澡,去画妆换衣服,准备接待。
191、
豪商来得早些,武官从开封府办公务下衙出来,略晚些,朋友两个一起在典雅的前厅内吃了饭菜,喝了酒,碰了杯。
然后去庭院的花木小径上散步消食儿,遛了几圈弯儿,回来又下了几盘围棋。
一边黑白落子对弈,一边絮絮地家常地聊天。
聊到了东南生意场那边开始收缩枝叶,加紧了与京中官员太监的联系。
聊到了蒋平大哥二哥在陷空岛西边陆地上抓到的拐|子,那些拐|子隐蔽作祸,掳小孩掳女人,丧尽天良,已经危害到岛上的民生了。
所以大哥钻天鼠卢芳、二哥穿山鼠徐庆、三哥彻地鼠韩璋,三位大商人在带着手下抓到他们之后,以地方私|刑处置,众目睽睽之下,杀鸡儆猴,震慑潜在犯|罪,把他们剁碎了,喂了海里的鲨鱼。
不向本地官府交接,信不过,别着这头交进监狱里,那头偷偷就释放了,回头又祸害他们岛上的安稳,偷小孩,掳女人。
又聊到了开封府这边。
开封府这边的公案永远没完没了,沉重冗杂,白骨累累,腥血斑斑。
及仙重案结了,全国各地的贪官污吏尽皆风声鹤唳,胆小如鼠,爪牙收敛,生怕下一个被开封府盯上清|洗的是自家的地盘。一时间朝纲竟然清正了不少。
嘎了好大一片钱袋子,通过兵部户部,输血北疆那边。军需军饷跟上了,前线的将士吃饱穿暖,杀敌作战又有劲儿了,败讯渐渐消失,八百里加急,传回京城的尽皆大捷胜报。
不过我猜,那个领兵打仗的将领大约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本朝风气很畸形,官|僚|腐|烂,国|策强干弱枝,重文抑武。没几个好好打仗的,好好打仗的也没几个能打好的,打得好的也普遍没啥好下场。去年还有两个打仗输了的武将,被俘后干脆带兵投了辽国,叛宋了。
叛宋之后,宋国境内,全家被斩,夷九族。但人家就是带着兵归辽了,在那边重新娶妻建家开枝散叶,死活不回来了。
要我我也不回来,这什么世道。
192、
等了半天,官员与豪商的棋局还没结束,天南海北地扯,又聊到了古早八百年还没破的壹号系列悬案。
多年来,江湖一直流传着赫赫有名的赏金刺客排行榜,第贰号中原一点红,第仨号草上飞,第肆号鬼面狐,第伍号烈马刀……从贰号到拾号,通通有名有姓有记录。
唯独榜首的第壹号,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它是人是鬼,是男是女,高矮胖瘦,使什么武器都不知晓。
前几个月,它又作了案,接单害命,如同过往千百次的残忍手法,猎一个目标,连同目标老爷的满门也跟着全部灭杀,妻眷、婴孩、仆从、护院……连同院子里瑟瑟发抖的猫狗,都不留,全数灭口,丁点儿活气不剩。
完了还浇上油,放了把大火,毁灭一切可追踪可刑侦的痕迹。
真够灭绝人性的。
不过要不是如此谨慎,它早被我们官差逮到了,丧尽天良、灭绝人性,亦有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好处。
展昭追踪这桩案子干嘛?
开封府前任武官统领,周卫疆,周大人,武举状元出身。剑法比展昭更强,查这桩案子,消失得尸骨无存,人间蒸发。
真真自恃猫有九条命?
还是觉得终究粉身碎骨,破罐子破摔,浑不在乎了,专门怼着硬骨头啃,离世之前能解决几桩恶性凶案,就解决几桩恶性凶案?
“……”
灯火昏黄,油烛静谧地燃烧,晚风拂过,时不时地晦暗摇曳。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我有些耐心耗尽了,乏了。
与其压抑在这种可怖的等待氛围中,低眉顺眼,做个噤若寒蝉的花瓶,不如出去透透气。
总归他们不能因为这点小动作打死我。
“夫人……”
秋墨、秋枫心惊胆颤地看着我就着水盆,热毛巾抹脸,抹去了她们好不容易画出的妩媚妆容。
素面朝天,拔下发间累赘的金步摇,扔到地板上,脱下了精致柔软的绣鞋,赤脚往外头庭院里走。
走过长长的鹅卵石小径,踩在枯萎的荒草中,往高大繁茂的老树上爬。
“夫人!……”婢女仰着头,压抑着低声的惊叫,拦又不敢拦,生怕吓到我,摔下来,摔掉了孩子,流产。
我爬得好高好高,赤脚踩在粗砺的树皮上,丝毫不觉得疼,因为多年风里来雨里去,脚底老茧早就磨得很厚很结实了。
星空沉寂,清风晓月,飞鸟惊枝,十几米高处的风景美不胜收。没法继续往上爬了,于是躺在了粗树干上,清幽中歇息了下来,借着月光看书。
看不清,于是书卷盖了下来,盖在了脸上,挡开外面世界的一切,昏昏沉沉地睡去。
“……”
“……”
“……夫人呢?”
“回大人的话,在、在池塘旁边的古树里……”噤若寒蝉,怯怯缩缩。
“树顶上?树冠里头?……太危险了,万一有毒蛇毒虫怎么办,你们怎么不拦一下?”
“拦不住哇,夫人也不跟任何人交流,就一根筋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
“你的书掉了。”下面的声音扬起。
我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到了头顶的星空璀璨。岁月静好里,缓了许久的神。
“……”
往下爬,下滑到一定高度了,轻功跳落,稳稳地落在了武官身前。
“相公。”我轻柔地唤,唤毁了容的司法重器化身,牵起了他的手,抓在掌心里,十指相扣,无间无隙地紧握着,低眉顺眼,“棋下完了?”
男人低低地嗯了声。
牵着我的手往回走。
193、
牵着手回到了前厅,入珠帘隐约的内室。
泼墨江山图、大气恢宏的山水屏风,灯笼散发出昏黄温暖的光辉,镂金蟾蜍,熏香袅袅。富贵荣华,如梦似幻。
商人正在慢悠悠地喝菊花茶,捏着一本账簿,大腿搭二腿,自在舒适,倚躺在梨木摇椅中。一摇一晃,一摇一晃,慢慢地翻看。
“你跑去哪儿了?”
“没跑,”垂下头,细若蚊吟,“夫君,你们聊得太久了,妾身有些困,便出去透了透风。”
“等会儿你就不困了。”梨木摇椅停止摇晃,商人把账簿书卷放到旁边的桌案上,伸出胳膊,捻了点心碟子里的一块蛋黄酥,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
我怯缩着脖子望了他一会儿,感知着他的意思,回过身来,拥住武官的脖颈,主动地吻了上去。
“闭上双眼,相公。”
“……”
恐怖的暗红蜈蚣疤,毁去了大半的英俊容颜,眼睛好像还是以前那双眼睛,黢黑沉静,幽不见底,官员心中在想些什么,我不清楚,但这无疑已经是炼狱爬回来的鬼了。
待到短而细密的眼睫终于垂下,眼眸闭上,轻柔地吻其额心,吻其眼睑,吻其鼻,吻其唇,一路下行,……
后腰渐渐被死死地扣住。
后脑勺亦被死死地扣住。
逐渐加重的力道扼得皮肉生疼。
“……”
这人仿佛真还是个稚嫩的雏儿,气息紊乱了好几次,青涩难受,无意识地小动作抗拒微微,不太适应的样子。
“你应该带妆才对,不画妆不好看。”
分开一段距离后,食髓知味地舔着唇瓣,平复急促的呼吸,仔细打量着,评价说。
“嗯,嗯,”胡乱地应。
“秋墨、秋枫、玉凝、玉露……她们每个人都比我更白皙,更水灵,更漂亮,相公,你纳个妾吧,你要她们吧,她们很愿意的……”颤音地撺掇。
“不行,”想了想,认真地摇头,“女人跟了我会受牵连。独你这个已经殉职了的死人,不会受任何牵连。”
又问。
“你怎么又穿这身裙子,很喜欢豆绿色?”
惶乱地摇头。
“不喜欢,我喜欢灰色、黑色,耐脏,方便摸爬滚打,东奔西跑……”
豆绿色是因为看习惯了,南乡老穿这个色儿,所以难免受影响了,一堆五彩斑斓的颜色里下意识地挑出最熟悉的。
“好好开荤,她技术很好,可以使你很快活。”那边豪商用茶水漱口,吐在了铜盆里,笑盈盈,打趣儿,“猫儿,四哥实在难以置信,二十七八年了,血气方刚的大男人,一直冷清禁欲,不娶妻、不纳妾、不养外室、不嫖|娼,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回过神来的猫儿望过去,辛辣地怼了大商人一句:“咱也难以置信,这么多年商场玩得这么浪,哥你竟然没染上花柳病?”
猝不及防,豪商被糕点噎得脸红脖子粗,猛咳嗽了好几下,才咳了出来,蛋黄酥碎沫喷得满地板都是,一片狼藉。
“你、你……学坏了!……”
“这叫近朱者赤。”浅浅淡淡。
“你是想说近墨者黑吧?”
“哟,四哥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四哥笑骂了一句南海的俚语脏话。
没有解衣带,衣襟直接撕开到两肩,寒毛根根悚立。
豪商单手端着青花瓷茶盏过来了,在后方反钳住手臂,固定在背上。
“好好说话,跟兄弟说说,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以前你绝不会接受这种孝敬,你会直接拧断这混账的脖子,杀了她。”
又沉声命令。
“夫人,别哆嗦,一哆嗦怪煞人兴致的。”
不哆嗦。
不哆嗦。
忍着,抑制住应激。
毁了容的司法重器化身,五味杂陈地坦白。
“……濒死的时候看到了记忆走马灯,发现死得太早了,回首往生,尽是遗憾。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都还没来得及享受,仿佛浮云散尘一般,虚妄,空荡荡地白活了一场。”
“这样啊……”
豪商沉吟,把青花瓷茶盏放到旁边的黑木案几上,“哥没经历过濒死,无法理解你说的那种奇怪滋味儿,但如果那日你亡了,确实白来这世间一遭了。”
抬起眼来,笑了笑。
“你先我先?”
“一起吧,”略作思虑,“轮流的话需要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