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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日常 ...
说实话,子佩还是有点小紧张的。
她可是要和将来谋反的人见面!说不害怕都是骗人的,谁知道她是不是需要做好一颗小棋子的准备……可经过了最起先的害怕,她余下的就只有疑惑。
毕竟在子佩的印象中,邵秉和造反一词完全不沾边。
现在的她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唯一值得她琢磨的,还是那片血色下的“喜欢”。
被半路截去的子佩也不多问,只是落半步跟在陌宇后面。
距她所知,陌宇可以称得上是邵秉的心腹,两人是同一批进宫来的,关系自然要比其他人好上一层,甚至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们是相互扶持踏着一路尸体活下来的。
陌宇是最了解邵秉心思的人,子佩却不认为今天他带她来是邵秉的指示。
子佩自动忽略了陌宇先前说的“邵公公同你说的”,这么一句暗示了邵秉对她这名小宫女的态度,即使是由邵秉亲自对她说,她也不敢往深处想。
两人穿过一座座宫殿的长廊,在坐落着一排房屋的大院中停下。
邵秉这时还没有能力拥有一个独属自己的院子,有着许多“邻居”,却已经是独自一房。
陌宇在前头引路,扭脸面向她时,一对不小的眼睛笑得成了一条缝。
“邵秉……邵公公就在里面了,请进。”
陌宇所指向的门正半掩着,子佩向那儿走了两步,发现光线较暗,她一时也不确定里面是否真的有人在。
“……”子佩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微蹙眉头,扩大视线所及之处,来回扫视这间屋子,心底竟升起了一抹不知从何而出的熟悉感。
犹豫了一会儿,子佩在陌宇的催促下踏了进去。
随即是扑面而来的一阵甜香。
投入屋中的阳光还算充足,子佩第一眼便看清陌宇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盘果脯。
好像还是较甜的口味。
邵秉没料到她会来,愣了几秒钟后,他下意识用手中的宣纸覆在果盘上方,然后直接将视线越过子佩,定在了她身后的陌宇身上。
而另一边,跟在子佩之后的陌宇刚进屋,便活像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似的转身把门板推齐,又手脚麻利地拴上门。
做完一系列动作,陌宇发觉自己也站在里面好像不太对。
再加上前方邵秉的不知是喜是怒的目光……
“去哪儿?”
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从阴影处传出,邵秉掩下惊喜,眉眼沉沉:“你给我站在原地。”
抬起一只腿欲走的陌宇赶忙放下,眼观鼻,鼻观心的杵在角落。
子佩不动声色地瞅了瞬间安静的陌宇一眼,又忆起方才在路上他绞尽脑汁地举例邵秉的好,明里暗里地提醒她,这是多么划算的一桩事。
看着架势,难不成陌宇是想让她和邵秉结为对食?
对食……其实她多少是了解的。
虽然她早些年接触的太监不多,但生在宫中,时间久了,总会碰见一两个寻求她意见的。漫长的岁月耗在深宫,若有太监与宫女愿意如同平凡夫妻在一起生活,两人各自向主子求个恩典,大多都会允了。
子佩之前没有这种想法。
现在却没胆儿去想其他的可能。
而且看三人之间的氛围,陌宇的确是自作主张地将她给带来了。
那邵秉……
子佩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挪向坐在凳子上巍然不动的邵秉。
邵秉状似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但即使这样,他的唇角还是微微上扬,没有对她显露出一丝不悦。
果然还是那个待人宽容的总管大人啊。
子佩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
“……”
陌宇没那个胆量继续窥探邵秉的脸色,不过作为他多年的兄弟,他才不信自己能会错意,在邵秉上次主动去谋夺那个小小差事的时候,他就看出点猫腻来了。
邵秉没动静,他可忍不住。
这不,人都带到面前了,你就表个态吧!
邵秉听不到陌宇内心的狂呼,当他看到子佩的出现,除了开头对陌宇的两句话之外,他的全部注意力就都放在了子佩身上。
子佩没有多大的变化,因此他一眼认出了她。
今日他还想着如何制造机会,放在心尖上的人就被陌宇带到了面前,邵秉一时乱了阵脚。
他还没有想清楚怎么解释,也没想过子佩把他忘得一干二净,更不可能就这么草率地展开对话。邵秉的大脑急速运转,最后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天色都暗了下来,再不回去她该被罚了。
子佩有些忐忑地捏了捏大拇指。
邵秉应当知道陌宇的意思,全程也不见他有不满的表现,可她等了又等偏偏等不到他开口,怎么办,让她先开口问吗?
“呃……邵公公对不起,到奴婢当值的时间了。”
子佩半天挤出一句话,干笑道。
她实在没那么厚脸皮主动去问对食这码事。
刚说完,子佩就看见邵秉眼中有一刹间闪过的失望。
等等,这是在失望什么?
邵秉看着一脸明显疑惑的子佩,暗自发愁。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如果问了,她却真的没有关于他的一点记忆,他又该如何挽回局面。
邵秉没这个勇气。
待子佩离开,邵秉的眼底立刻翻滚起浓郁的怒气,就在陌宇几乎要被胆战心惊压垮时,他微微启唇,话语中的平淡像是淬了毒液一般激得陌宇的头皮一阵发麻。
“去领罚。”
“是。”
陌宇三步并两步,赶紧退出屋子。
虽然见惯了邵秉的两副面孔,但陌宇心里总像被猫挠了一样,有些不甘心。
掌灯时分。
子佩点亮最后一盏烛火,砰砰直跳的心终于稍微平静下来。
子佩觉着不太对劲。
在邵秉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回宫途中被冷风一吹,她突然脑子清明了许多。
陌宇身为邵秉最得力的手下,说他擅自行动是没道理的,只因这宫里人最擅长的就是识眼色,若不是陌宇跟在邵秉身边看出了点什么来,万万不可能那么冲动的。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认为,总管大人上辈子对她说过的喜欢……是真心话?
不,等等。
怎么可能呢?
非得让她继续想下去的话,上辈子的宫乱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因为她没答应对食这件事?上辈子有过这回事吗?完了完了,她真不太记得了。
子佩的内心七上八下,闲不住地走来走去。
她怎么也想不通,按照总管大人的心性来说,不可能就因为这点小事造反啊!
子佩对邵秉的为人抱有十分的自信。
又过了风平浪静的几日,子佩逐渐忙了起来。
皇帝准备在三日后召开一场舞宴。
明面上说是舞宴,背地里还不是一场大型争宠的规模,所有能去的不能去的妃子都铆足了劲地打探消息,花费心思,只盼望当日能在皇帝心中留下一点印象。
哪怕只是一点痕迹,也足够了。
当然,这些人中并不包括她的主子,泠婕妤。
子佩在卉琴的指导下,也亲身体验了一下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心情,可无论她怎么忙前忙后,消息递进递出,泠婕妤的情绪都是淡淡的。
卉琴一个人在那干着急,子佩放弃了上前劝告的打算。
她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了。
舞宴如期开始了。
子佩作为这两天干得最多最忙的那个人,有幸被泠婕妤挑中,跟着卉琴一起去了月桂宫近身伺候。
杯觥交错,经久不息。
子佩努力在满殿莺莺燕燕的笑语中缩小自己的存在,力争安安静静加入,安安全全离开。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辈子的泠婕妤便是在这场宴会遭人暗算,性命虽保,却是彻底没了做母亲的资格。
子佩悄悄看一眼小口吃点心的泠婕妤,柔和的侧脸和小弧度弯起的唇角,使她怎么也无法和后面状若疯癫的泠昭仪联系起来。
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子佩又产生了一种“她该不会是装的吧”的想法。
思及此处,子佩连忙摇头,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不过她知道了后面的发展,便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宫殿的四壁回荡着婉转悠扬的曲子,众人中央是一群鸾歌凤舞的舞姬。新晋的嫔妃中有不少人主动向皇帝请示,想一展自己的特长。
在所有人费尽心机,想讨皇帝欢心的盛装下,泠婕妤的一身水绿色的曳地望仙裙就显得有些扎眼。
身为礼部尚书的嫡次女,才进宫没多久的泠雅兰毫不费力,便一步一步走到了婕妤的位置。
可惜妃位在她看来根本形同摆设,过了那么久她依然无法想象,泠家为了前途会将女儿送进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当时的人选分明是嫡长女,却因为长姐的一句不愿意,母亲使尽手段将她顶替了过来。
泠雅兰知道皇帝对她并无多大兴趣,她却毫无意外地被众妃子视为眼中钉。
今日,她恐怕就要被除之而后快。
宴上活动刚进行到一半时刻,泠婕妤面前桌上的盘子已空了大半,不知不觉吃下的糕点有点多,泠婕妤感到有些口渴。
她的面前只有一杯开始便倒好的清酒,又无意去换茶,泠婕妤便打算喝一口也没关系。
关系可大了!
子佩自从泠婕妤表现出想喝那杯酒后,顾不得卉琴连连的眼神暗示,她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地晃动,最终一个踉跄撞向泠婕妤。
经过这一意外,殿中瞬间沉寂一片。
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的子佩腾地跪于泠婕妤面前,“惶恐”地抖着身躯。
泠婕妤自然不打算追究这件事,洒了就洒了,更何况她早就厌倦了这场宴会,这下正好给她找了一个理由退场。
然而没等她开口赦免,泠婕妤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看这边,准确来说,是看她那片洒了大半的酒渍。
泠婕妤脸色一凝。
只见地面上升起丝丝白烟。
这边的子佩还在跪下不停地告罪。主子没想起让她起来,她肯定要继续引得大家的注意。
她一边耳听八方把每个人的反应猜了个大概,一边转着不安分的眼珠四处打量。
子佩一个不小心眼神飘到殿外,居然用余光看见了邵秉。
许是观察了有一会儿,邵秉在隐蔽处赞许的朝她微点头。
没过多久,皇帝下令彻查此事。
守在外面的邵秉便在皇帝传唤下走进宫殿。
作为受害者的泠婕妤不愿久留,也不听皇帝之后会如何安排,仅向皇帝行了告退礼便带着卉琴和子佩离开了。
在邵秉和子佩插肩而过时,邵秉用她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丫头,做得好。”
嘿嘿。
子佩心底暗喜。
陌宇:到嘴的肥羊都被你亲手放走了,没救了没救了。
邵秉:我紧张。
※更新了更新了,嗷感谢还没有离开的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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