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兼雨》辜谚

27、想念

　　在当晚吃完饭回寝室的路上，严小茵这个爱情保镖问林翩：“如果不是齐简，你会考虑冯柯么？”

　　林翩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严小茵：“你先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林翩果真沉默着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道：“真的不知道，没发生过的事想不出来。”

　　“那我们来分析分析，”严小茵说，“我说冯柯的优点，你说齐简的。”

　　林翩没明白她的意思，疑惑地“啊”了一声。

　　“打个比方，我说冯柯帅，你就说齐简也帅，”严小茵解释着，“懂了吧？”

　　“哦哦，”林翩点头道，“懂了。”

　　“那来吧，”严小茵重复了一遍，“冯柯帅。”
　　林翩答道：“齐简也帅。”

　　“冯柯声音好听。”
　　“齐简声音也好听，低沉。”还多加了一个形容词。

　　“冯柯身材好，有肌肉。”
　　“齐简不知道有没有肌肉，但是腿长，手也很好看。”

　　严小茵竖了个大拇指：“赞同，他的手是真的好看，又细又长，我一个女的都羡慕，简直了。”
　　接着又说：“好，那外貌他俩也就大差不差了，下面来说内在吧。冯柯幽默，性格直爽。”

　　“齐简温柔，嗯……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从容……对，从容不迫。”

　　严小茵想到孟依杰说的那句“他的从容都是装的”，默默地笑了笑，没有把那句话复述出来，而是继续道：“冯柯对你好。”

　　“齐简也对我好。”说完，她自我肯定般地又说了一遍，“他对我很好。”

　　严小茵与她对视着，故意提醒她道：“你不是说齐简对你好是因为他跟你是高中校友么，冯柯对你好可是因为他喜欢你。”

　　林翩沉默了一瞬，期间一直与严小茵对视着，之后，她移开了目光，说：“但是我喜欢齐简。”

　　“行，齐简赢了。”严小茵一听这话就下了结论，无奈摊手道，“你说我们这么比较有什么意义？最终结果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她又说：“不过我还蛮喜欢冯柯那种有话直说的性格的，拐弯抹角太累了，还是跟这种人相处舒服。”

　　林翩仰着眉微微笑着看向她：“那你……”

　　严小茵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打住她的话头，说：“我只是喜欢跟这些性格的人相处，不是喜欢他，现阶段我可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我自己一个人活得好好的，可没心思再去管其他什么人。”

　　“我知道我知道。”林翩靠过去挽上她的胳膊，说，“但是小茵，你真的没有过吗，幻想未来男朋友什么的。就是所谓的理想型，有想过么？”

　　严小茵承认道：“想是想过，但是一想到这辈子都不一定会遇到，那还不如单着好。”

　　“哪种男生啊，怎么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
　　“比我大的，”严小茵说，“不过年龄都好说，但心理年龄得比我成熟，我可不想跟一个幼稚鬼深入交流，交流不了一点，太累。”

　　“也是，谈恋爱还是谈得舒心才好。”

　　“那你觉得你跟齐简在一起舒心还是跟冯柯在一起舒心？”

　　“怎么又扯到他俩身上来了？”林翩装作生气地一把甩开她的胳膊，加快了一点脚步往前走去。

　　“我这不是为你操心嘛，”严小茵小跑了两步追上林翩，挽上她的胳膊，“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想跟谁交往，都得要再了解一些才行，可不能被骗了。”

　　林翩应道：“我知道。”

　　她说完话，又沉默了下来，两眼无神地盯着前进的路。
　　在需要跨过一个台阶时，她没注意被绊了一下，若不是严小茵挽着她，怕是会直接摔个狗啃泥。

　　“想什么呢，小心一点啊。”严小茵把趔趄着的林翩扶稳。

　　林翩被吓了一跳，双手死死地握着严小茵的两只胳膊：“吓死我了。”
　　待她稳住身体后，才回答道：“我在想你刚刚问我的话。”

　　严小茵把扶着她的姿势恢复成挽着，带着她继续朝前走：“什么话？”

　　林翩：“就是你说我是跟齐简一起舒心还是跟冯柯一起舒心。”

　　严小茵没想到她还真想了这个问题，莫名有些想笑，问：“那你想出答案了？”

　　“答案根本不用想嘛，肯定是齐简啊。”林翩有些羞涩地伸出空着的手摸了摸后颈，“我刚刚是在想，自从我遇到齐简之后，除了我自己紧张尴尬以外，他好像都没有让我觉得特别不自在过。”

　　“真的？”
　　“嗯，就像刚刚冯柯，他就这么直接地说要追我，让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种情况在跟齐简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生过。”

　　被她这么一说，严小茵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好像是诶，他分明就是在照顾你的情绪。”

　　“对对，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那冯柯输得不冤，”严小茵分析道，“看来他还是不适合你，虽然直率挺好的，但是心大，要是你俩以后吵架了，他都不一定能知道你是为什么而生气的。你就适合齐简这种稳重一点，心细一点的，相处下来不会觉得心累。”

　　林翩听她这么说，叹了口气，说：“要是跟我表白的是齐简就好了。”

　　严小茵扭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就听她有些难过地说：“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严小茵冲她挑眉打趣道：“想他了？”

　　林翩没有扭捏地一口否认，而是坦诚道：“想啊，特别特别想。”

　　她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把她与齐简并不多的聊天记录从头翻到尾看了好几遍，床上那只跟齐简有关的草莓熊被她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又亲亲抱抱，还不止一次地梦到他，梦醒后，恍惚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为回味梦中的美好，也为是梦境而感到怅然若失。

　　或许是晚上的缘故，微风轻轻地吹拂着她的脸，似乎把她的一切情绪都从心中往嘴边吹出来了似的，使她的心里话止不住地直往外吐露：“我昨晚梦到他了，梦到他家就住我家楼上，我天天放学回家都能看到他。这算不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没等严小茵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严小茵提议道：“要不我们直接去找他？”
　　林翩摇头：“还是别了，我不想打扰他。”

　　“那等他考完了把他约出来，就当做是庆祝他顺利考完试。”

　　“我……”林翩顿了一下，把“不敢”两个字给吞了回去。

　　她心里觉得严小茵的这个提议很好，但她也的确没这个胆子主动约人，不过她又想到自己是真的很想见一见齐简，于是犹豫着，最后说：“我再想想吧。”

　　还没等她做出决定，她便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齐简。

　　跟校运会的筹备几乎同时进行的还有篮球赛。

　　这两周以来，篮球赛一直陆陆续续地进行着，林翩和严小茵也不止一次出席篮球赛的观众。

　　这天，距离校运会正式开始还有两天时间。
　　严小茵载着林翩去田径场的路上经过篮球馆，馆里传来不断的口哨声和喝彩声，引得两人都来了兴致。

　　严小茵停下来看了看时间，回头对林翩说：“翩，还有半小时呢，我们去看看篮球赛怎么样？”
　　林翩正有此意，点头道：“好啊，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下了车，严小茵推着车停到了一棵树下，挽上林翩的手走进了篮球馆。

　　由于马上就要去田径场训练的缘故，她们并没有打算去观众席上找座位坐着，而是就站在场外稍稍看一会儿。

　　“我看看，”严小茵一进去首先看向对面的显示屏，“外国语学院对药学院，72比64，看来差距不大呀。”

　　林翩在看到“外国语学院”的那一刻，心突然空了一下，随即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预感。
　　果然，在她刚低下头看向球场时，一眼就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穿着白色的篮球服，背后写着一个大大的“29”，数字上面是男生的名字：齐简。

　　林翩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名字能带给自己这么大的冲击。
　　她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心脏却猛地跳动起来，喉咙也有些发紧，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

　　随着裁判的口哨声响起，比赛被叫了暂停。

　　这时，林翩眼中的那个名字晃动了一下，随着名字主人的转身，球服正面的“外国语学院”五个大字取代了背面的名字。

　　齐简转回身，一边往场边走一边低头用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走到场边时才抬起头，从长椅旁边拿起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大口。

　　林翩一直看着齐简，她的心跳也跟着齐简的走近而越跳越快。

　　她看到他用手擦汗时微微翘着的手指，看到他喘着粗气不断起伏的胸膛，看到他仰头喝水时凸起的喉结……

　　严小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齐简仰头喝水的一幕。
　　她用手肘碰了碰林翩的胳膊，说：“翩，你看上的人真是有点姿色啊，这侧脸，这下颚线，这脖子，啧啧，跟漫画似的。”

　　林翩自从跟严小茵袒露心声之后，就仿佛把她自己也给说服了似的，不再掩饰自己对齐简的心意，在谈及这件事时也变得格外的坦率。
　　她附和道：“那当然。”

　　严小茵笑道：“你是指你眼光当然好，还是那个人当然帅？”
　　她每说一个“当然”，就加重了一点语气。

　　林翩重复了一遍：“我眼光当然好，他也当然帅。”
　　说完把自己给说害羞了，低下头咬着下唇偷笑。

　　严小茵见她这样，正想继续打趣，就听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人先是喊了一声她们的名字，然后招呼道：“这边还有空位，来坐吧。”

　　林翩二人应声看过去，就看到孟依杰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旁边有四五个空位。

　　两人走过去跟他打招呼，严小茵说：“不用了，我们本来是要去田径场训练的，刚路过篮球馆，想着还有些时间就顺便进来看看了。”

　　孟依杰：“训练？训练什么？”
　　严小茵：“运动会的训练，我跟林翩都报名了八百米跑。”

　　“哦对，马上就运动会了。”孟依杰了然地点点头，又道，“你们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瘦弱，没想到竟然报名八百米跑，果然人不可貌相。”

　　严小茵笑道：“那可不，可别小瞧了我们。”

　　“咻——”

　　裁判又吹响了口哨，比赛继续。

　　孟依杰没再接话，而是朝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背对着他们往球场中走去的齐简大喊了一声：“简哥！”

　　虽然第一排与球场边的距离并不算远，但或许是由于馆内太吵闹的缘故，齐简并没有听到。

　　孟依杰又喊了几声：“齐简！齐——简——！”

　　齐简这才停下脚步，闻声回头。

　　他先是皱着眉看向孟依杰。
　　孟依杰伸出食指，指了指旁边。他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林翩。

　　那一瞬，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下一秒，他眨了眨眼，微笑着朝林翩点了一下头，接着转回身继续往前走去。

　　林翩在孟依杰喊齐简的第一声时就下意识死死地拽住了严小茵的胳膊，把后者拽得没忍住“嘶”了一声后，才连忙松开。

　　她想要阻止孟依杰喊人的举动，可她自己却紧张得有些手足无措，更无法开口。

　　在看到齐简的笑容后，她先是一愣，在反应过来想要回以微笑时，他却早已回头，她的微笑便留给了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