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相爱相杀的日子》钦思

6、第 6 章

　　当温镜走出来时，众人一下子哗然了。
　　“赵师兄，发生什么事情啦？”黎鹤好奇地问赵小石。
　　赵小石挠了挠脸颊，说道：“呃，没事——就是在温师姐进去之前大家都在猜，这次温师姐会不会拿到天下第一名剑吹雪慈，结果没想到她真的拿到了。”
　　“吹雪慈不是就放在那里吗？她是第一名，肯定可以拿到的吧。”
　　赵小石摇了摇头：“这种名剑一般都有特殊的禁锢的，和缘剑一样，既要看缘分，也要通过它的考验，有的人就算在剑阁转上一天一夜，也看不见吹雪慈，就算看见了吹雪慈，如果不符合它的心意，也拿不下来的。”
　　黎鹤看向被人群簇拥的温镜：“这么多人喜欢吹雪慈，吹雪慈很厉害吗？”
　　“它厉害，但和其他名剑相比也没有多出彩，让它出名的，是铸剑的主人。”李安不知何时也走到了一旁，只是不像他人望着温镜，而是望着一旁空出一个大圈的，形单影只的易承星。
　　“对，它的铸剑人是当下，啊不，天下有史记载以来，最具威名的天才英雌，易怜。”
　　“那是易怜亲手铸造的第一把剑，陪伴她从籍籍无名到闻名天下，有人说，易怜造剑，剑造易怜，拿到吹雪慈的就是下一个小易怜——”
　　“赵小石，别说了。”李安打断了赵小石，赵小石神色悻悻，但也识趣地住了嘴。
　　黎鹤也反应过来，看向了易承星。
　　她当然知道，那个疯子有多在乎易怜。

　　黎鹤以为她会走上前，像揍她一样狠狠揍一顿温镜，把温镜拿到的吹雪慈像她说的一样抢过来，但她发现，易承星只是站在那里，远远地看了一会，又离开了。
　　易怜正站在温镜的身边，抚摸着温镜的头，似乎在叮嘱着什么，但在易承星转身时，易怜转过目光，看着易承星一步步离开。

　　“易师姐不去拿剑吗？”“没看见她人啊？”“她刚走……”“你那么关注她？”“不是，你……”……温镜拿完剑，就该到易承星了，但她迟迟没有出现。
　　黎鹤在内的三个徒弟都没有说话，最后易怜发话了：“算了，林何忆，你先去吧。”
　　林何忆揉了揉后脑勺，说道：“再等五分钟吧，我不差早去晚去。”
　　易怜笑了，摇了摇头：“不用了，她不会回来了，你去吧。”
　　林何忆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走入了剑阁，又慢悠悠地抱着赤红色的剑出来。
　　易怜赞叹道：“流焰，好剑，很适合你。”
　　林何忆行了个礼，谢过赤雪剑尊，退下了。

　　易怜看向黎鹤，怜爱地揉了揉黎鹤的小脑瓜：“黎鹤，去吧。”
　　黎鹤小跑进了剑阁。
　　游戏里并没有选剑这一环节的详细描写，毕竟主线是恋爱，选剑只是几句寥寥的文字，黎鹤也不知道女主当初选的是什么剑。
　　不过她想，大概也不会多差吧，至少名剑起步。

　　她左看右看，但觉得这些剑其实都很没意思。黎鹤不喜欢缘剑，她的剑不用和前世有什么缘分，只用和自己有缘分就够了，黎鹤也不需要自己的剑多锋利，因为她根本没打算杀人。反正，只要攻略了足够多的人，只要努力提升修为，就可以回家了，没有必要打打杀杀的。
　　黎鹤：love&peace~

　　于是看这些剑，都好无聊啊。那些背负着前世今生的，背负着血海深仇的，都太重了，黎鹤觉得自己拿不起来。硬要一把剑的话，黎鹤觉得，和自己一样当个咸鱼，每天在阳光洒下的鲜花草地上练剑，练累了躺在草地上睡一觉，这样就挺好的。
　　那些花里胡哨、五颜六色的，黎鹤统统忽略了，结果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把木剑，和入门弟子拿的木剑不能说完全相同吧，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黎鹤：呃，知道我进来如果拿了这把剑，沈筠师兄和师母会不会想砍死我……
　　上面还刻了个丑的出奇的马，黎鹤一看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估计这是哪个马虎的弟子进剑阁漏掉了自己的入门剑吧？

　　黎鹤再认真地扫视一圈，发现自己还是很难去选其他的剑。这把剑多有趣啊，还有丑马，而且自己也不经常打架，打架坏了也不心疼……好吧，说了这么多理由，黎鹤只是觉得，看见这把木剑，很亲切，很喜欢。
　　她确定自己不会变了。

　　黎鹤提着木剑出来的时候，四周倒是静了一下，随后爆发出比温师姐取吹雪慈更大的讨论声。
　　黎鹤：……？我真有女主光环？随便一拿又是名剑？
　　易怜倒是神色不变，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又转瞬间释然了，像之前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拿到了‘愚’，倒也是一把不错的剑。”
　　黎鹤瞳孔地震，饶是她对剑什么都不懂，也听得出来这个愚字有多不好了，再细听四周的声音，他们也十分不可置信：
　　“愚剑上次出世是给了一个傻子！”“愚剑都没开过剑刃，易师妹怎么会选这样一把剑……”“她不会也是个傻子吧，我见她早课的时候还在睡觉……”“不要说她！”……
　　黎鹤：……谢谢，还真的是名剑，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傻子了。
　　黎鹤拎着手中的木剑，看一眼，再看一眼，失望又不甘心地叹了口气，那木剑上纹刻着的丑马却还在对着她无辜地咧着傻笑。

　　在一片议论声中，易怜看向了沈筠，沈筠沉着地点了点头，走入了剑阁。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对。剑阁选拔赛上失神不说，每天夜晚也越来越难以睡着。走入剑阁内，逼仄的楼中全部排列摆放着锋利的剑，嗡嗡争鸣，吵得他头痛。
　　沈筠沉默了一会，嘴角常挂着的笑意慢慢消失，只剩下如玉般的温润脸庞上狼狈的疲惫。他走了几步，没发现桌椅，叹了口气，坐到了地板上，靠着那冰冷的墙壁，无数把剑立在背后。
　　空气中，浮尘轻微地跃动着。沈筠怔怔地凝视着它们。
　　看着看着，他感觉困了，即使明知四周的剑气扫过他的全身，让他不自觉浑身一冷，但还是抑制不住满身的疲惫，他闭上了眼睛。
　　他在剑阁似乎睡了很长一觉，长到那些困扰他，撕扯他的事情好像都像上辈子发生的一样，但他后来走出剑阁才知道，自己只是睡了十分钟。
　　等沈筠醒来时，他的手边已经躺着一把素朴的青剑了。沈筠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轻轻抚摸了一遍它的剑身，温凉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也很安心。沈筠拿起剑，走出了剑阁。

　　“陌上君，很适合你。”易怜只是这么说道，望向沈筠的眼睛却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沈筠依然是露出那副如沐春风的笑：“谢谢师母。”
　　易怜看着，突然问道：“温镜还没有找你吗？”
　　沈筠一怔，神色一瞬间苍白了，他摇了摇头。
　　易怜叹了口气：“你们不要总像承星一样，让我操心，怎么都这么拧巴呢？”
　　沈筠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歉：“让师母操心了，是筠的不是。”
　　“哎呀——不是骂你……”易怜露出了个棘手又有点不耐烦的小表情，让人隐隐窥见曾经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少年意气。
　　沈筠不知道怎么回复，沉默着，然后被易怜摆了摆手，“你先等等，我把我家那个崽子哄完再讲你——先去玩吧。”
　　沈筠呆呆的，怀着满腹心事离开了。
　　易怜一脚踢开了脚边的石子，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早知道还要这么操心……我才不带小孩呢。”

　　易怜照旧走到了桃花林中。
　　桃花林很安静，潇潇的风声中只有易怜踩在落花上轻柔的步伐。易怜似乎只是在漫不经心地散步，轻柔地不知道问谁：“这性子到底是和谁学的啊，这么爱生气，小气鬼。”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小星，你真的不明白吗？”易怜随意挑了一颗桃花树的树桩坐下，单手撑脸，看着这纷纷扬扬的桃花，还有不远处脆弱的月亮，在沉沉的夜里倔强地发着光。
　　“你怨我对温镜和沈筠关心太多，他们分走了属于你的母亲。可是小星，我不只是你的母亲，我也是易怜。”易怜手指一动，怀里出现了一把闪闪发光的玉剑。
　　易怜轻柔地抚摸着玉剑：“我也有想要传承的剑法，想要怜爱的学生，我不只属于你，你也不只属于我。”
　　“总有一天，你会要去更高更远的地方，看到更多风景，你就会明白——一个人的爱，实在太微不足道，太渺小了。”
　　易怜将脸贴在玉剑的剑鞘上，望着月亮不知道想些什么，她只是说：“小星，出去看看吧。去更远的地方……”去没有易怜的地方。

　　“噢——还有，你没有挑剑，实在是很可惜。”易怜失笑，收起了玉剑，却唤出了另一把剑来，“学剑的人，剑就是她们的知己，也是她们的命运。你怎么能没有剑呢？”
　　她把剑放下，缓步离开了。

　　透明的剑匣内，朱红色包裹着中心清澈如雪般的白剑，压着黑玄铁铸成的剑鞘，剑柄上精细又暗含符咒流转的纹路，以及手工编织的朴素金色剑穗，无不昭显着赠礼人的用心之深。它静静地倚靠在桃树的树桩上，弯曲繁茂的树干上躺着沉默的易承星。

　　温镜没有告诉易承星这把剑的名字，亦或许，这把剑本就等着它的主人为它书写名字和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