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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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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后，景时春先回身关上了门，这才朝着屋内的护理床走去，那里只有一团人形的隆起的被子。
白渝把自己整个人都蒙在里面，只是偶尔泄露出的抽噎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你......还好吗？”
没有回答。
这还是景时春头一次面对一个发情期的Omega，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于是又问道：“要不先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
“不行！”白渝猛地掀开被子制止道，因为情绪过于激烈显得有几分歇斯底里。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缓缓蜷起腿抱在胸前，双眼通红地蓄着一汪泪，表情既屈辱又羞愧。
看起来脆弱到下一秒就会破碎。
看得景时春一阵于心不忍，连忙温声安抚他：“可你这情况还得在医院观察一天，你不告诉他们，谁来照顾你呢？而且就算你不想说，也总得给他们报个平安吧。”
白渝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脚背，那有一小块圆形的疤。
那是小时候玩烟花时留下的，当时烟花的火星子不小心掉到鞋子里，烫的他滋哇乱叫觉得自己的脚要着火了，不管不顾地就要去河里灭火。
冬天的早晨刚结过霜，晚间的低温一降，在河边的石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滑溜溜地站不住人。
小白渝一个猛子冲过去，刹不住车直接掉进了河里。是爷爷救了他这条命，年过六十的老人听见动静毫不犹豫地跳入零下的河水中把人捞了起来。
但从此白爷爷原本还算康健的身体也落下了病根，一到冬天就浑身刺疼的厉害。随着年龄的增长，如今已不大能起身干活了。
现在回忆起，白渝还能记起那冰冷刺骨的河水没顶的感觉和爷爷那双干瘦但死死抓着他衣领的手。
他的眼泪一颗接连一颗地滚落下来，语无伦次道：“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我……我家里只有爷爷一个人了，他身体不好。如果他知道了，肯定要着急的。不能让他知道，我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白渝把头深深地埋在了两膝之间，嘴里反复地呢喃着最后一句话，像是最后祈求的信念。
景时春不忍心地揉了揉他那一头柔软的卷发，几乎不敢把面前这个人和两个月前在众目睽睽下意气风发地跟他告白的小正太对上号。
“那你也得跟他打个电话，你什么都不说又没回家，他肯定也会担心你的。”
白渝闻言猛地抬头死死抓住他的袖子，手背用力到青筋凸起，语气哀求道：“你能不能帮帮我，就说我去你家帮你过生日了，明天我再回去。”
像是怕被他拒绝，白渝哽咽道：“求求你了……”
“好。”
白渝接过手机，在拨号键界面输入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深呼吸了好几分钟，又咳了咳嗓子确定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正常后，他终于鼓起勇气颤着手摁下了拨号键。
点偏了，没拨出去。
白渝竟然有些无措地望向景时春，像极了做错事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孩子。
一直没出声打扰他的景时春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捏起他的手准确无误地摁下拨号键。
“嘟──”
“嘟──”
“嘟──”
“喂，谁啊？”一道苍老虚弱的声音接了起来。
“爷爷，是我。”
听见孙子的声音，老人语气明显亲切欢快了起来：“哟，是爷爷的小鱼儿啊，怎么还没回来啊？”
“我同学今天过生日邀请我去他家玩，今天可能不回去了。”
“哎呀，那可好呀。小鱼儿啊，你就该多交些朋友，别老在家守着我。爷爷可没老，再照顾我们小鱼儿十年都不成问题呢。”话未说完，传来老人一阵掩不住的咳嗽。
“爷爷……”
“刚刚烧柴呛着了。小鱼儿你在别人家要记着，上门做客要有礼貌，要尊重朋友的隐私，嘴巴甜点叫人……”老人仔细地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叮嘱一一说来。
白渝喉头滑动了几下，才勉强出声：“我都记住了。”
“记住就好。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们小鱼儿今天开心吗？”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却让白渝所有的委屈和不甘瞬间涌上心头，差点被□□的恐惧，那些被他刻意规避和遗忘的屈辱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淹没了他。
没得到回应的老人迟疑地唤了一声：“小鱼儿？”
他再也伪装不了表面的平静，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臂，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景时春拿过手机替他说：“爷爷你好，我是小渝的同学，我叫景时春。他刚刚被人叫去玩游戏了，没顾上和您说再见呢。”
“是老头子我太啰嗦了。小同学，麻烦你多担待我们小鱼儿了。改天你也来我家做客，爷爷做一桌好吃的招待你们。”
“都是朋友不麻烦的，小渝人也很好，我们都特别喜欢他。”景时春一一答过老人的问题，最后道了声“爷爷再见”后挂了电话。
不大的房间里一片沉寂，白渝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地失声痛哭了起来，一股脑的将那些情绪宣泄出去。
景时春坐在一旁默默陪着他。
直到许久之后，哭声渐渐停歇下来。白渝垂着一双被泪泡肿的肿泡眼，声音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景时春，谢谢你。很晚了，你也快点回家吧。”
“那你......”
“我可以照顾我自己的，你已经帮我很多了。”白渝不看他，自顾自说道：“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温暖的人。”
我没有喜欢错人。
未说完的话停留在嘴边，再也没有出口的机会。被拒绝过的人不该再成为被追求者的困扰。
说完，白渝直接拉过被子躺下了，对着门的方向侧过身。刚刚经历过被动发情期和情绪波动，现在平静下来，他只觉得累极了。
见对方已经休息，景时春轻手轻脚地替他拉上窗帘，关了灯，留下一句：“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聊完了？”黑暗中的林裴忽然出声吓了景时春一跳。
“嗯。”景时春把手机递过去，淡淡应了一声。
“你这同学怕不是个哭包吧，隔着门我都能听到他哭的动静。”林裴这回规矩的接过，两人的手没再触上。
“换你碰上这种事你不哭？”
“有什么好哭的，哭又不能解决问题。谁敢欺负我，我肯定直接打回去。”林裴边说边扬了下拳头。
景时春也不客气地怼他一句：“看出来你没少打架了。”
路过一面挂了时钟的强，他顺势瞥了一眼，才发现竟然已经十点了。
这段时间每天晚上十点他都会和秦决打电话，嘴上说着请年级第一给自己辅导，实际打的什么心思两个人心知肚明。
这会儿已经迟了。
景时春没再理会林裴说了些什么，直接脚下生风般地走出医院大门，骑上自行车就往自己家赶去。
被丢在医院门口的林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心急火燎离开的背影。
——
景时春一路狂蹬回去，只花了平时不到一半的时间。
一拐过接口，他就看见立在他家门口的那道纤长身影。
天冷了，秦决在校服外套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显得人越发稳重俊逸。堪堪立在那里就能吸引无数过路人的目光。
景时春加快脚步蹬了过去，一个急刹停下，语气惊讶地问：“秦决，你怎么在这？”
秦决闻声看来，抬眸的那一刹那他眼里凝结的冰霜顷刻消融，上前替他接过书包背在自己背上，轻声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明明是和平时别无二致的语气，但景时春就是从中听出了一股不由分说的霸道和审问。这样的联想让他莫名有些心虚：“有些事耽误了，你等我很久了吗？”
秦决听不出情绪的“嗯”了声，凑近仔细嗅了嗅景时春身上的味道，他才说道：“你身上有很重的别人的味道，有Alpha，还有Omega。”
秦决说完就着这距离抬眸望向景时春的眼睛，目光里面带着询问和没隐藏好的不满。
他现在确实在强忍着心里疯狂作祟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天知道他回到家打不通电话也收不到对方消息的时候有多着急，那种得不到回应的感觉险些让他陷入又一次失去景时春的绝望中。
所以他直接从家里赶了过来，今晚不能亲眼见到人他肯定会疯。
景时春抬手抚上他的脸，触手可及是一片冰凉，也不知道秦决在夜里站了多久等他回家。
没来由的一阵心疼袭上心头，景时春在掌心呵了口气握住秦决的手。
一丝温暖传递过去，缓缓安抚了秦决过度敏感的情绪。他抿了抿唇，垂眸掩下了心里那些疯狂的想法。
见人终于放松了一些，景时春故作轻松地说：“那可说来话长了，我等会慢慢跟你说。”随即又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回家？”
“你房间一直没开灯，而且......我问过叔叔了。”
“你见过他了？他没叫你进去等吗？”景时春微微睁大了眼睛问他。
以他对景阑的了解，他爸是不可能把登门拜访的人晾在门外的。总不至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吧？！
“叫了，但我一个Alpha，可能会让他不自在。”秦决温声道。
他似乎总是这样，看似冷漠寡情其实是个十分体贴温柔的人。
听到解释景时春刚刚提起的心可算稳妥地放进肚子里了。
他抬头冲秦决弯起一双眼睛，笑容灿烂地抱住他，脸颊在他脖子边蹭了蹭，笑着说：“那现在我邀请你来我家坐坐，你愿意吗？”
秦决喉结滚动几番，轻轻吐出两个字。
“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