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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午夜凶铃 ...

  •   暮色四合,落日熔金。

      晏珹用过晚膳,在庭院内独自踱步。

      翠萝已经回来,顺便带了郑氏口信:“该做什么都做好了,成亲的时候人在就行。”

      晏珹失笑。

      他想着留给他的只有十几天,去王家村约莫要花个两三天,再调查一下韩氏失踪的原因,又需要一段时间。

      还是尽早动身的好。

      于是三两下换上夜行衣物,又将长发利落束起,准备趁着夜色先去瞧瞧最近一个韩氏曾经出现过的地方。

      翠萝那边动作利索,拿来一纸书信,黄纸上扣一方形黑石,用藤蔓绑着,这是红藤院的标志。

      不同类型的信纸代表着不同类型的信件,晏珹一看翠萝拿来的就知道是上次追查赵卓诚案的后续。

      解开看,这信上的内容大致说的是赵卓诚此人表里不一,明面上一副烂好人的样子其实背地心狠手辣,平日与几位皇子都有来往,根据目前情况,杀掉赵卓诚的凶手又有可能是七皇子亓钰手下的暗卫。

      晏珹看完,借着烛火烧掉了信纸。细细思索一下,竟是觉得有些好笑。

      亓钰此人在宫里的地位不尴不尬。

      首先,他是皇子没错,但是又被传说不是亲的。

      一开始晏珹觉得宣帝这么多年没动亓钰,恐怕所谓“非亲生”确实只是传闻。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不动,只是不好动他,于是干脆放任传闻,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至于为什么不好动?

      晏珹仔细想着也没想到亓钰之母有何不同,侧眸看到刚刚还在学郑氏说话的翠萝,忽得记起郑氏曾透露亓钰的母后是长公主身边的人。

      那便说得通了。

      当朝长公主虽说为人低调,但手里却有不少资源,宣帝估计是碍着这一点不敢动亓钰。

      现在长公主年纪大了身子不好,又不怎么回都城,亓钰还真是失去了庇护。

      晏珹摇首一笑。

      可怜的皇子已经流落到要和一个“浪荡子”结婚的地步。

      如今,恐怕这聋哑皇子又被他的某个哥哥拿来当挡箭牌使。

      晏珹换好轻便的黑衣,对着翠萝吩咐道:“翠萝,我今晚去一趟殷桃坳,你和翠鸢在家好好守着。”

      “现在就动身吗?”翠萝皱眉询问:“但是王爷,殷桃坳那边儿最近传闹鬼。您……真的,呃,打算现在去?”

      晏珹沉默片刻,脸色瞬间变得丰富起来:“翠萝,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翠萝眨眨眼,立马摇头道:“不是不是,王爷,那鬼经常半夜出没,要不……你半夜去,正好捉鬼。”

      晏珹:……

      “好主意,你可以走了。”

      翠萝嘿嘿一笑,麻溜滚蛋。

      但是晏珹却咂摸出点不对劲,殷桃坳闹鬼这件事他也听说过,但巧就巧在韩氏前脚经过此处后脚这边就开始传闹鬼。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肯定是人为。”

      晏珹试图以此来削减自己的紧张感。

      他郑重其事翻出了书房里藏了不知道多久,但奇迹地没有落灰的钟馗像拜了拜。

      钟馗保佑,助我捉鬼。

      而后他又将翠鸢叫来。

      “王爷有何吩咐。”翠鸢行礼,晏珹点头回应后询问:“你何时回府上?”

      “家主的意思是让我留在此处协助王爷。”翠鸢如实回答。

      “嗯?”晏珹听闻不禁皱眉,负手侧身站着,喃喃自语:“母亲怎么会知道我需要人手?”

      翠鸢耳力很好听见了这句话,于是抬头笑答:“王爷,知子莫过母也,王爷许久不回府上,家主想着是王爷有要事特派翠鸢来协助王爷。”

      晏珹细细思索片刻道:“你易容用的东西还带着吗?”

      翠鸢很快接话:“自然,易容是翠鸢的命根子,就算哪天命也随风去了易容的东西都绝不能丢。”

      “那正好,现在将我易容,改变样貌即可。”

      翠鸢应下取来工具顺便嘱咐道:“王爷的骨相与中原人不一般,易容可能会导致这种特征更为突出,可以覆上面具。”

      几番折腾,晏珹戴上翠鸢给的面具,早已不是原来样貌,晏珹对着铜镜仔细看看非常满意,不禁感慨出来混还是要有得力助手才行啊。

      直至夜深,温度下降,已没了白天那般燥热。

      乡野间的人家其实不少,但此刻都是黑漆漆一片。

      晏珹一人趁着月色走在坑洼的土路上,越走越凉,越走越紧张。

      最后实在撑不住干脆直接使了轻功狂奔,晏珹的武功都是黄老爹教的。

      据黄老爹本人说,他在江湖上也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即便黄老爹从来不说是什么,但是武功高强这一点晏珹非常赞成。

      尤其是轻功,来无影去无踪。

      名师出高徒,晏珹“师出名门”自然不会砸了师父的招牌。

      不过片刻,殷桃坳就在眼前。

      晏珹先是挨着旁边的土坡悄悄观察了一下。

      殷桃坳地形两边高中间低。
      低地和山腰上都分布着一些小房子,晏珹离得不近,看不太清。

      但是他的目标并非村子,而是山上的祠堂,根据红藤院的情报曾有村民目睹过韩氏进入祠堂。

      其实要说那是祠堂,不如说是一个专门举行祭拜的地方,殷桃坳是个异姓村子,祠堂供奉的并非先祖,晏珹也因此可以心安理得进入。

      祠堂在林间深处,本就昏暗的夜晚,高大树木更是将月光遮得严严实实。

      一路上晏珹都在不停搓手臂,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进了林间又猛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奇怪声响,晏珹汗毛瞬时立起,立刻停下脚步,仔细辨别那声响的来源。

      “叮铃铃——”

      是铃铛的声音。

      那声音在后面!

      晏珹听着头皮发麻,只觉那冷风灌衣凉到了脊梁骨于是拔腿就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进祠堂,什么妖魔鬼怪,在神明面前休想作势!

      刚进祠堂晏珹就闻到一股异香,打得晏珹措手不及,他立刻以手捂鼻想要退出祠堂。

      但奈何,晏珹没想到这香气功效竟如此大,不过停留了一瞬他就已经变得有些昏沉,唯独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回响——不可以在这里待着!

      他听着远处那“叮铃铃”的声响,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在靠近。

      晏珹立刻跑出祠堂,踉跄着拖动步子,耳内都是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眼前已是天旋地转只凭借本能奔走。

      不出片刻,他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坟地!

      “叮铃铃——”

      铃铛声紧追不舍,越来越近。

      怎么办?

      到处都是隆起的土坡和随风而动的白纸灵钱,看得晏珹心跳失衡,他试图调转方向,远远地好像看到一间屋子。

      是村民的房子吗?

      昏沉间,他下意识寻求帮助,于是向那走去。

      然而因为那异香的影响他的身形极度摇晃,每踩一脚都觉得软绵绵,根本无法站稳,只能依靠抚着旁边树干移动。

      那铃铛声似乎近在咫尺。

      晏珹实在支撑不住,苍白的俊脸上流下冷汗。

      昏沉间他终于倒下,撑着意识,侧头看见远处,从坟包之后走来两个身影——一黑一白。

      再一眨眼,眼前是一只未着履的小脚,白衣抚地,那脚上绑着铃铛,正叮铃作响。

      “他……”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晏珹残存的神智让他判断这是白衣人的话。

      “……不是他。”又是一阵男人低沉的声音。

      “怪了,那他是?”

      晏珹眯着眼,最后的意识便是眼前洒落的月光,和那戴着斗笠罩面纱的黑衣人。

      黑衣人看宴珹晕过去,又瞥一眼那白衣女子却不说话,只伸出手想要将晏珹的面罩扯去。

      但指腹刚触碰到那特制的皮罩子,晏珹却猛地翻身单手撑地跳起腿一抬,带着劲风扫过黑衣人的脸颊正是想将那斗笠踢下。

      黑衣人反应也极为迅速抬手挡住这一击,不曾想晏珹力气竟如此巨大,他被踢得踉跄几步连连后退。

      可是抬眼一看晏珹的眼睛却不像是睁开的,白衣人似乎也发现了这点眨眨眼想起什么,对着黑衣人道:“不对,是黄波的防身术,他是黄波的弟子。”

      晏珹低着头仍然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黑衣人还欲上前但被白衣女子挡住:“等等,他虽没有黄波那般厉害但是防身术奇诡非常切莫再行动,咱们回吧。”

      黑衣人于是罢休松手,临走之前又多看了几眼晏珹,压低声音问道:“黄波的弟子有谁?”

      白衣女子摇头:“只知道有两名亲传。”

      黑暗之中,两人的脚步渐行渐远,晏珹终于睁开双目,那眸中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清明哪里还有被异香迷晕的混沌。

      防身术是黄波的成名绝技,可以依靠调整内息缓解甚至清除毒素。

      那迷香的毒性不强,晏珹刚刚一边跑一边调整内息已经解得差不多了,最后佯装倒下就是为了逼人现身,没想到这样的奇袭竟是被黑衣人躲过了。

      “身手不错啊....”晏珹回想刚刚那下的回击,不禁感叹:“反应很快,还真不是个善茬。”

      但这两人究竟想做什么?总不能真就不明不白撞鬼了。

      晏珹想到那黑衣人说的一句“不是他”,意识到这两人肯定是来寻找某人,而自己恰好也是来找人的,巧得让人怀疑。

      林间的冷风又灌了过来,晏珹一哆嗦连滚带爬冲进祠堂,然后将面罩摘下,用火折子点亮了祠堂的烛火待在原地歇气。

      面罩是根据晏珹的脸型做的,虽然合适但不太透气,他经过刚才那番行动现如今有些缓不过来。

      没多久又听脚步声和突如其来的呵斥:“谁在那鬼鬼祟祟!”

      晏珹被吓一跳赶紧戴上面具,回头看见一高大男子提着灯笼站在祠堂门口,晏珹回答:“路过。”

      他的喉间穴位被翠鸢扎了几针声音也比原来更为低沉。

      高大男子面露狐疑:“村子里可以借住你怎么往祠堂跑?”

      “迷路。”扎针的副作用开始显现,晏珹现在说话嗓子就疼,如今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

      高大男子走近了些,晏珹看清了他的脸,越发觉得面熟,眨眨眼道:“你...你是樊振东?”

      高大男子一愣,晏珹立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陈家玉佩示意:“我是你们主子的暗卫,家徽为证。”

      玉佩上被洒上外邦进贡的特殊粉末,可以在暗夜中发出淡淡紫色光亮,这种粉末目前的来源只有御赐,而陈家依靠家主陈魏是目前唯一的两朝重臣获得过这种粉末,且仅有陈家享有。

      只要玉佩出就可以证明是陈家人。

      晏珹的玉佩是从好兄弟陈远望那里借来的,陈远望是个爱赌的人,有一次身上的钱输光又不敢伸手向家里要,晏珹及时出手捞了他一下,陈远望立刻表明要认晏珹当大哥。

      这个樊振东当时就是以仆人的身份跟在陈远望身边,甚至在数落这位少爷。

      晏珹那时候对这两个完全不像主仆的主仆颇有兴趣,多看了几眼,后来与陈远望碰面又遇到过几次樊振东。

      “樊振东,我认得你。”晏珹说。

      樊振东脸上闪过惊讶,而后对着晏珹一行礼显得很客气:“多有冒犯,但你又为何在此?”

      “查案。”晏珹决心要当个彻头彻尾的冷酷暗卫,樊振东似乎想到什么点点头:“罢了,夜晚这附近不安全,你且随我来于我家暂住。”

      晏珹没有拒绝,跟在樊振东身后走出祠堂。

      祠堂之后的山坡上有一株长势潦草的怪树,树干很高,树枝如同利爪伸向空中。

      白衣女子站在树上默默观察祠堂两人离开,半晌抱臂咋舌:“殿下啊殿下,怎么装仆人装得这么像?”

      说罢,她跳下树,足尖点地借着极强的轻功快速移向殷桃坳,先一步从后门进了某个房子。

      不多久,樊振东带着晏珹于前院进了同一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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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午夜凶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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