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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纸婚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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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为什么翠萝那么高兴。
七皇子亓钰，皇宫内无人不知的“秘密”——是个聋哑人。
就算成婚或许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也不会对他们的行动有所限制。
这两年，皇帝有意无意架空晏珹的权力，或者说，从一开始皇帝就根本就不想让他当这个官。
奈何上面有个平城公主，面子上过不去。
晏珹空降大理寺卿，有人传闻大理寺怕是以后都要没落了，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自他上任以来压根就没经手过一次案子，案子都去了内阁，一屋子皇帝亲信。
说白了，大理寺早就被皇帝控制，大理寺卿名存实亡。而宣帝一边用晏珹当控制大理寺的媒介，一边若是大理寺出了问题还能让晏珹背锅。
“一举两得啊老东西。”
晏珹被气得一笑。又琢磨起别的事来。
大理寺不能用，但晏珹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红藤院却是得力助手。
红藤院本是风流之处，但特别的是，这是由晏珹在十二岁时建立的。明面上，红藤院属于另一个掌事。
红藤院里的姑娘兔儿爷只卖艺不卖身，都是经过调查背景悲惨无依靠的可怜人。
晏珹会派人去谈条件，若愿意，即刻赎身入红藤院，不愿意的那些同样赎身后给点银两便放人离去，愿意留下的被专人教与武功，还存着些被晏珹救了命的穷苦孩子，当小童端茶倒水。
最初晏珹没特意将其发展成情报的中转站，但后来他越是在这个平城王的位置待着就越能看见身边人的疾苦，经常想起曾经他也是一个叫做楚锦深过着穷苦日子的可怜人，可救一时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想要的是海晏河清。
后来，红藤院越做越大，三年前红藤院又开了个酒楼，同样明面上不在晏珹此处，现如今晏珹通过这些地方搜寻情报进行交易，不断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发展人脉惩奸除恶。
而赵卓诚案，晏珹也是命红藤院查的，顺藤摸瓜，竟然是到了皇子亓钰那。
这就有点尴尬了，到底是亓钰深藏不露，还是红藤院被人摆了一道？
富贵险中求。
既然这婚是注定要结，那便等着吧，正好会会这传说中的亓钰。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晏珹跷着腿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好像回到了穿越之前。
浑身的疼痛让他蜷缩在角落里，肮脏腥臭的污水横流堵住他的口鼻。
就像个落魄狼狈，满身伤疤的流浪汉一样，他在风里颤抖着，恍惚间听见一阵声音。
他试图呼唤，但没有得到回应，再眨眼，又到了那金銮宝殿上。
他记得那天他收到婚旨后不久又被召入宫。
进入大殿，皇帝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而后终于将话题引到了赵卓诚案上。
“爱卿可知朕为何就这样放那金国使者回去？”
皇帝负手而立，背对着晏珹问着。
“恕臣愚笨，不知原因。”晏珹口头只这么答，但是心里却有想法。
皇上什么都知道，赵卓诚不是被金国刺客所杀，毕竟大理寺已在其麾下，想查什么东西自然方便。
甚至可能金国刺客的幌子就是皇上的手笔。
他想干嘛？开战吗？
“唉……”宣帝已经年过半百，鬓发斑白，叹气时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或许命不久矣。
晏珹抬头看一眼，这么想着。
“南疆洪灾死了不少人，大片梯田被淹没，百姓没饭吃啊。”宣帝道。
晏珹忽然懂了这其中意思。南边不好种植粮食怎么办？那就去打下别的地方，扩张疆域。
“陛下的意思是？”晏珹继续扮着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很没眼力见地询问道。
“朕想如何？这么多年了南疆洪患迟迟无法解决，将来昭儿怎么去那当王？”
晏珹一寻思，昭儿应当就是七皇子亓钰，不过怎么就说到他了？
“你知道，昭儿他……唉，朕很担心他以后该如何治理一方。”
宣帝一叹气，晏珹心里就突然咯噔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爱卿，你也到了加冠之年。昭儿长你一年，朕在想让你们成婚。爱卿觉得如何？”
晏珹：……
“臣……皇上，婚姻之事不可儿戏，皇上三思啊！”晏珹连忙跪下，又是羞又是慌张，心思一下窜出许多。
把一个聋哑的皇子嫁给我？疯了吗？我这名声不好他不知道？
不，他应该知道，这不有损皇室威严？
皇上也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这么多年口蜜腹剑，至少明面上皇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怎么会突然让皇子与一个浪荡的王爷成婚？！
晏珹惊疑不定。
“知道你可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朕念平城王的面子，这么多年来对你处处照顾。这次，朕也许你不需去那南疆受苦。”
“让他同你一道回平城王府吧。”
晏珹跪在地上，垂首不视宣帝，眉头紧皱。
他大概明白了宣帝的意思，如果他与亓钰成婚那么亓钰就不需要去那南疆，最近的赵卓诚案扑朔迷离，亓钰只有待在都城祈临才是最安全的。
晏珹不知该不该松一口气，宣帝还是那个宣帝，无论什么目的表面总是用好事隐瞒，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其实都是肮脏的权术。
而且，宣帝应该是想和金国开战，目前还在战备中。
可是，倘若是宣帝导演的赵卓城案反倒是打草惊蛇。
还没想明白，宣帝又一次发话，听得晏珹脑仁疼。
“朕前几天找了你母亲，她也点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就做这一次媒人，爱卿平身。”
晏珹沉默片刻，还是起来了。
“朕意已决，就按六礼来。爱卿的生辰八字朕已通过平城公主取得，送到礼部去。”
“过几日，婚约彩礼将一并送上。爱卿跑这一趟辛苦，可以回去了。”
自始至终没有被皇帝正视，甚至连婚姻大事都被如此草率玩弄，让晏珹有些不爽。
尤其在出宫的时候，正巧听见一些宫人在那嚼舌根。
“诶，小平城王晏珹曾有半年未入宫，圣上莫不是想撤了大理寺卿一职？”
晏珹没理，一甩袖子走了。
皇帝会撤职吗？当然不会。随随便便捡来的替罪羊，他舍得这么丢掉？
就算再颓败，晏珹也是大章的王爷。
可是现在，即便他连亓钰的样子都没见过，只过了不过半时辰他便算是与亓钰订了婚。
“欺人太甚。我装着不闻不问他就真拿我当软柿子捏了。”
出了宫，晏珹绷不住气一边骂着一边策马就去了乡间府，只称是避暑。
梦里的他骑着马越跑越快，突然发现前面是悬崖，晏珹试图握僵勒马，但还是一头栽了下去。
而后猛得醒来，在地上躺了半晌，思绪回神——原来是摔下塌了！
再看外面，天光倾落，恐怕才睡了不久。
晏珹坐在地上一哂。几乎是赌气地想着，有本事就把彩礼给送过来。
然后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伸个懒腰，打算去走动走动。
还没出门，翠萝便急匆匆跑来。
“王爷！皇子送彩礼来了！”
晏珹愣住。
真的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几乎咬牙切齿。
“走。”
行至前院站了几个宦官，旁边竟然是礼部尚书房修远。
按身份，晏珹不仅仅是大理寺卿还是平城王，确实算是尊，于是那几人纷纷行了礼。
晏珹面上笑嘻嘻应了，心里怪道竟然连房修远这样的人物都惊动了，皇上这是来真的。
“王爷，咱家带了彩礼来了，这是婚约。”一个公公弯着腰，尖声尖气地讲着，递过来一鎏金红纸。
晏珹接过只觉得像握了一烫手山芋。
“王爷莫怪，皇上说了，这么快送婚约来确实唐突。但王爷这说走就走的性子，皇上怕您……”
晏珹：……狗皇帝
“啊，这确实是本王的不是。”晏珹心里谩骂，嘴上还是微笑，脸已经快笑僵了。
“王爷。”房修远道：“看看彩礼吧。”
晏珹还没说话，旁边的一个太监马上吊着嗓子就让外面的小斯抬进来一箱箱所谓“彩礼”。
按大章的规矩，大臣送彩礼起底八箱不超过十二箱，皇子的彩礼起底十二箱没有上限。
若送女妻，多是首饰金珠。若送男妻，三成为书籍，余下随意。
晏珹看着这明显过了十二箱还在往里送的阵仗快要笑不下去了。忍不住悄悄问房修远：“大人，这是送了多少来啊？”
房修远是个老头子，算年龄比皇帝还大，但精神气儿十足。
最重要的是，房修远是朝野闻名的大文豪，其人做派也清正。是晏珹少有的很欣赏的文臣。
但是房修远性情幽默。有的时候幽默过头了，让晏珹恐慌。
“哈哈哈哈。”晏珹果然听房修远一阵笑道：“王爷，彩礼多可是夫家对你重视啊！这约莫有个二十来箱吧。”
晏珹嘴角微微抽搐。
肯定是狗皇帝弄的！
彩礼最后算是都搬进来，晏珹也送走了房修远和那几个宦官，而后与翠萝对视一眼，重重叹口气。
翠竹在一旁咯咯笑个不停，张罗起府上的仆人一一开了箱，清点起彩礼来。
一共二十一箱，七箱书籍少不了，而后是十箱的奇珍异宝，什么琳琅彩瓷琉璃盏，八宝招财紫金蟾，应有尽有。
各种奇奇怪怪但确实极为稀少的物件看得晏珹一阵心惊肉跳。
不得不说，这排场是真的大。
“诶？”帮着清点彩礼的翠萝疑问出声，而后瞪眼惊讶道：“王爷！还有裙钗啊！”
晏珹疑惑，走近一看，是两箱女子衣物。
一箱绫罗绸缎流光溢彩，都是上等；一箱精光步摇金凤钗，繁复贵气。
这什么意思……？
晏珹在其中一箱里找到了一张纸。
“念贵府女眷诸多，特赠三箱裙钗。望妻勿怪。”
寥寥数字，苍劲有力，看着这字似乎就能想到写字的人是何等潇洒。
可……望妻勿怪……？
晏珹忍了半天没有发作，硬生生吞下这口气，还是把这纸撕碎就往地上扔，差点没忍住踩上几脚。
而后小声骂出来今日不知道是第几次的“狗皇帝”。
恶心，呸！
真当我这么好骗？
翠竹看着本是心疼，颇有种自己小姐嫁了个负心汉的悲伤，但是彩礼还有最后一箱没开。
于是只好道：“王爷，谨言慎行，这些年虽然不常有那些人听着，但难免……”
晏珹没答话，只看那最后一箱还会有什么幺蛾子。
打开后却是一堆青绿色瓶瓶罐罐，开口很大，被封住了，所有瓶子大小颜色一致。
开箱的翠萝眨眨眼，又疑惑皱起眉头。
“王爷，这是……？”
“这皇子怎么总送些奇怪玩意儿啊？”翠萝年纪小，到底是不懂这些，看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
晏珹叉着腰过来瞥一眼，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为了确认，他弯腰拿起一瓶打开，往里看了看，似乎是透明的。
又闻闻味道，有一股清香。
最后挖出来一点看看，清凉无比，一抹即化为水，润滑得很。
晏珹再次沉默。
翠竹与翠萝不同，常年留在红藤院，对于床笫之事有的没的都相对了解，只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抿唇笑：“或许会用得着。”
晏珹听见了，但没回答，覆手关上罐子放回去拍拍旁边一个仆从说：“给我放侧室书房里，藏好，明天别让我找到。”
而后垮起脸走开，又见翠萝不明所以跟上，便吩咐她安排好彩礼放哪。
翠萝应下了先离开，翠竹咯咯笑了两声上前：“王爷莫要生气，男人成婚也没那么多夫妻之分，只是皇家脸面得撑住罢。王爷早些用膳，膳房那边快好了。”
晏珹叹气点头，拿出那婚约粗略一读，大概意思是下月成婚，皇帝那边已经背着他把一切都定好了。
他强压火气，深呼吸，开始对着院里种的青竹做思想建设。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他们定下了也省的我费心。
成婚时间是下月初八？
晏珹算了算日子，还有二十天的光景，如若提前三天回去，那就是下月初五动身，这十几天就先把正事干了。
刚接彩礼的乡间府突然充实不少，但做完思想建设冷静下来的晏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送彩礼不该送到王府上才合规矩吗？
这也是最初他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
按照规矩，即便“新娘”在乡里，彩礼也应该送到府上，目前的情况有点奇怪。
晏珹咂摸一下，觉得有必要确认王府目前的情况。于是唤来翠竹，让她和留在王府的下属飞鸽传书。
这些“飞鸽”其实并不只是鸽子，还有一些专门经过训练的鸟类，平时用于红藤院之间传递信息。
无论去往哪里，传信的鸟都会找到方向飞回红藤院。
晏珹也不是很懂这其中的奥妙，恐怕只有专门训练鸟的师傅才懂。
他收好婚约重重叹了口气，又喊来书童研墨，亲笔写下两封书信，一封给了翠萝说是交给郑氏。
另一封则被绑在了信鸽的腿上，不久，这封信将摆放在大章最北边的一间小屋子里。
翠萝前脚刚走，后脚本是留在平城王府的丫鬟翠鸢便匆匆来了。
交给晏珹一封书信，郑氏亲笔。
“金銮振翅礼彩送，伊人娇娇羞躲藏。”
晏珹：…………
“翠鸢，皇子的彩礼送到府上了是吗？”
翠鸢来得匆忙，头上还带着覆纱的斗笠，此刻撩起一些，因奔波辛劳，还在微微喘着气道：“回王爷，有五十多箱呢，满满当当摆了一个院子。”
晏珹沉默。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目前看来，皇帝和皇子好像分别都送了彩礼。
这当中隐秘的自然是送到乡间府上的，也更可能是皇子本人所为。
所以最后那一箱的润滑剂竟然是皇子本人送的？！
晏珹愣在原地，莫名觉得耳垂发烫，又听旁边翠鸢语气关切：“王爷，外面太晒了进屋里吧，您脸都晒红了，莫伤了身子。”
晏珹：“嗯……”
“对，是太阳晒的，哎呀这天气真是扰人。”
欲盖弥彰的意味太过明显，但他是绝不会承认刚刚自己害羞了！
翠竹眯着眼睛捂嘴笑又连忙上前将翠鸢拉走避开晏珹：“好啦好啦，姊姊快去休息吧，再说咱们纯情的王爷可又害羞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