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云泽》阿清野

5、第五卷

　　第五卷
　　月黑风高，尘坐在县丞的屋顶上，风吹得尘衣摆逶迤如水，周围安静得惟此间异境。
　　尘轻轻拿起一片瓦，往里看，原以为会看见大腹便便的县丞，不料周围和家徒四壁并无区别，那县丞身体纤瘦，已是深夜却仍着一身官服拿着手里的竹简在烛下苦读。
　　真是一副清廉吃苦的模样。
　　尘冷冷一笑，时日长了我看你露不露出马脚，随即离去。
　　一连几日，尘都是偷偷告访，勤得如同微服私访的王一般，但这几日那县丞都是这一副清廉为民的模样，当真是一副伪君子的模样。
　　尘也怀疑过是不是邻家大娘给的信息有误，可想起那老人将死的可怜模样，便更加厌恶起来，誓死要找出这县丞的把柄。
　　尘转身要离开，却不小心将一片瓦踢下屋顶，屋里传来声音：“谁？”惊惧又警惕。尘无法时，身后有人拉着她飞身离开。
　　到稍远之地时，尘才看清楚来者正是伊，本想责怪她偷偷溜出绮云泽时，却先被伊数落了：“姐，你又是这样，偷偷把我留在绮云泽，自己独自面对危险，我就这么不靠谱吗？”伊这语气是委屈极了，眼眶也泛起红。
　　尘说：“对不起，姐姐下次不会了。”尘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伊的头。
　　翌日，尘和伊敲响了县丞的家门，来开门的是一个家丁，见着他们开口便说：“对不起，县丞大人不治病了。”尘装出一副病重的样子。
　　伊很上道：“求求你了，我姐姐真的病得很严重，她还这么年轻。”说着眼泪就要流下来，任谁看了都惋惜不已。那家丁心软，居然把两人迎了进去。
　　尘进屋便看清了这县令的容貌，体态清瘦，人虽有些老，背却挺得笔直，是一眼就觉得两袖清风的清廉模样，穿着常服，破着几个洞，被针线补上了，并无什么不妥。
　　只是尘看向县令眼睛时，透露出几丝精明，随后就被隐藏好了。但隐藏得再好，可眼睛不会骗人。
　　正厅是会客地方，只是左边靠墙立着一个药柜，装着各色草药。尘露出手腕由县令把脉。
　　县令覆上一方手帕，随后开始把脉，过程中，那县丞摇摇头又点点头，高深莫测，最后下定结论：“姑娘，你这病我治不了。阿丁送客。”
　　“你是不是心里有鬼，所以才不敢治。”伊极快地拿出匕首抵在县令脖颈间，那家丁吓傻了，大喊着救命，却被尘瞬间用绳子似的披帛缠绕捂住嘴，捆在了一边。
　　县令看傻了，直呼：“二位饶命，我再也不敢谋财害命了。”完全不打自招，色厉内荏的样子任人看了都想啐一口。
　　“我只问你，你身后是谁在帮你，不说的话你这条小命就别想要了。”
　　伊的匕首在县令的脖颈划了又划，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手。
　　“我说，我说。”县令自己跪在地上，使劲磕头，生怕自己死在这里。
　　“有个人跟我说，让我听他的能去桃花源，能成神仙，我都一把年纪了，自然想活得久一点，所以他的话我全部照做了。我知道错了，二位姑娘求你们绕我一命。”尘伊听见桃花源二字，对视一眼，心里有了答案，这一魂一兽估计是和县令勾搭上了。
　　“那你告诉我，那人躲哪儿去了，否则不但见不到你的桃花源，马上就送你去见阎王。”
　　“他说，他明天就会再来告诉我怎么做。”县令的目光似乎很心虚，但尘伊却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他是唯一的线索。
　　尘和伊寸步不离，一夜没合眼，第二日早上，见县令睡得跟猪一样，尘忍不住一脚踹过去：“你打量着蒙我呢？都这么久了还没来。”
　　“我也不知道哇。”那县丞趴着，虽然在睡梦中被弄醒很烦躁，却也是无奈，眼睛却一直望右边墙上瞟。
　　就在此时，门被敲响，尘和伊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尘去开门，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心想，糟了，快步赶到堂厅，却发现县令已然金蝉脱壳，只留衣服在地上，伊上前询问那家丁，想到他曾为虎作伥，便气不打一处来，亦狠狠踹了一脚。
　　“说，他去哪儿了。”这一脚让家丁疼的呲牙咧嘴，求饶道：“打死我也不知道啊。”
　　尘伊只好在屋子查询起来，却时时观察家丁的反应，四处翻找一番，靠近右边那幅母慈子孝图时，那家丁眼神像是要贴上来。
　　两人便知，这画有问题。取下那幅画，初看，并无不妥，一模材质却是贵重的龙麟纸，实在奇怪，两人逐笔逐画地看过去，许久。
　　“你也觉得这画里的孝子面部不对是吗。”那画里，孝子的脸与慈母的画风有些许不同，一眼面和心不和的模样，这种画更应该注重细节。
　　伊刚想说，那家丁早已挣脱，暴起将匕首往伊的背后刺，尘灵敏的发现，狠狠握住刺过来的刀刃，直接夺过，反手刺进家丁的胸膛里。
　　尘的血是淡紫色，从手心流出，或许是因为血的影响，那家丁沾染血之后哇哇大叫，随后变成了原型——先前从绮云泽叛逃的兽。
　　那兽想要自尽，却被伊牢牢钳制，没给一丝机会。尘麻利地撕下衣衫上的一块布，包扎住，随即，点起仙火，燃在画上，那兽汗流浃背，不多时，画被烧得差不多了。才现出那魂体，似乎被重伤了。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被你们抓住。”他们一幅认命的模样，到底不知是有底牌还是真觉得大限已至。
　　“你们在绮云泽做了错事，还想来为祸人间，倒真是不惧怕死亡了。”
　　尘的手痛的厉害。
　　“我没什么后悔的。”那兽的嘴角似乎隐隐露出一丝笑意，被伊看见，下一瞬又不见了，伊就以为是错觉，也没太注意。
　　“原来的县令去哪儿了？”尘问。
　　“被我关在地窖了。”这兽真是有本事，但也是真蠢，如此明目张胆。
　　两人将县令从地窖救出来时，那县令老泪纵横，诉说自己的无能，感谢她们的救命之恩，又说要向陛下告老辞职。为处理县里病患事宜，尘伊多逗留了几日，待到一切如常，就准备离开了。
　　尘和伊去看那老人时，才发现那老人身体大好，从原来的半死不活的样子，已经在下地干活，也是一个勤劳的人啊，两人只是遥遥看着，随后同离眷告别，要把叛徒和择川带回绮云泽处理。
　　离眷也并无不舍，她确实找到了哥哥，没什么遗憾的了。
　　尘和伊处理好那两个叛徒之后，才发现中秋快到了。又得着手开始布置一切事宜，尘倒是安心不少，两个叛徒已然捉回，伊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