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肯德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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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识到游伴的转变需要几步？
沈清央想，应当就是路乔向她走来的这几步。
心头的些许迟疑，被他真挚又热情的目光所打消，只剩直觉中对他保有的欣赏。
在路乔他向她走近的时候，风里多了些洁净清爽的味道。正红的蟒纹飞鱼服衬得来人肩宽腰窄，精壮的肌肉把布料撑得饱满，再加上腰间的一把佩剑，看上去很有些意气风发小武将的即视感。
中国风的事物对于沈清央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从小她就更喜欢看古装剧，对里面的妆造尤其向往。是以看到将汉服穿得赏心悦目的男生，自然是会感觉欣赏的。
而比起她内敛的欣赏，路乔的赞扬就来得更加直接，在她面前站定的第一秒就夸道：“你穿汉服真好看。我想着你今天或许也会像昨天一样穿汉服，才特地去租了一身，是不是还挺适合的？”
路乔抽了佩剑，有模有样地挥舞了几下，最后把佩剑抱在胸前，摆了个酷酷的pose，末了还冲沈清央扬了扬下巴，一副等着挨夸的模样。
“嗯。”沈清央显得从善如流，“我们过桥吧，对面有好几处值得逛。”
“你是说景区那里吗？”路乔垂着脑袋看着她，笑着试探，“我买了两张门票，看在我这么有眼力劲的份上，猜茶的事就算我过关好么？”
沈清央语气淡淡：“我似乎说的是让你听候发落，而不是亡羊补牢。”
一个是被动接受惩罚，一个是主动弥补过失，这两者之间明显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但路乔因为是在海外长大，就没有能第一时间理清其中的关窍。
“等一下，让我理一理。”路乔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姿势，看着她的陷入沉吟，“这是不是表示……我还没有过关？”
见她肯定地点头，路乔喉间发出了一声小兽般的呜咽：“我还真是会给自己挖坑跳。”
沈清央眼中有了些笑意，脸上却怎么显露：“刚才看你剑舞得还挺有样子，再来一段好了。”
“那舞完剑能让我过关吗？”
“嗯。”
路乔闻言扬起唇角，握着剑柄冲她抱拳：“得令！”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佩剑挽了个剑花，依稀能看出是有一些些底子在的。紧接着他手腕一翻，太极剑的第一式便平稳地使了出来。
大概是觉得这对自己来说没什么难度，路乔又将剑身一挽，动作由舒缓变得激进，白晃晃的剑影在眼前变得缭乱，而一身路乔的红色袍服在剑影中翻飞，交织出张力极强的画面。
舞剑的人渐入佳境，观看的人也很沉浸。被她的视线牵引着，路乔不由自主地想要多表现，但才刚一动这个念头，手上的剑招就错了拍，下一秒，佩剑脱手而去，好在他反应快，一个箭步冲出去，伸手抄了回来，动作因为草率有那么点走了样。
脱手的剑是能抄回，丢了的脸却轻易不能捡回。路乔觉得自己有点搞砸了，惭愧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没好意思直视沈清央的表情。
沈清央觉得他只差把自己埋进自己挖的坑里去了，忍俊不禁地用手指掩了掩扬起的唇：“算你过关了，走吧。”
路乔还是没看她，喉结滚动着闷声应了。
两个人隔着三四拳的距离，跨过小玉带桥，一道慢慢地向着景区的方向走，等真正进了景区后，人流就更加多了，从尴尬里缓过神来的路乔向着沈清央靠近了些，自眼尾睨着她恬淡的侧脸。
那颗眼角的泪痣，恰好在他视觉的中心，明明它只是安静地存在，却拥有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吸引力。
他一时看得出神，直到视线被她察觉，才又仓促地别过脸。
“咳。”路乔清了清嗓说，“这一带的建筑真有特色。”
沈清央不作他想，接过话题说：“古典江南建筑的精髓都能在这里窥见，更难得的是相对来说保存地比较完整，比其他景区规模要大上很多。前方不远是一位名人的故居，我们第一站就先到那里打卡。”
沈清央不爱占小便宜，也不愿意亏欠别人，路乔帮她打了门票，她就充当个临时导游，给他做一些相关介绍。
很多人到江南古镇游玩，往往不能体会其中的韵味所在，就只是走马观花地逛逛看看，实际上这里的地景和人文是分不开的，二者一起了解，才更能感悟江南旧景为何至今醉人。
步入一处园林小榭，里面的陈设都还保留着古色古香的韵味。雕花窗外，是一片碧色如玉的池塘，里面种着大片莲花，亭亭玉立，初吐新蕊。在这背后，湖石依着蓬莱三山成砌，玲珑多姿。
沈清央指着那一片初莲给路乔看：“有名句说莲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所以文人造园常在水面种莲，赏莲之高洁，其实也是自赏情怀。”
她说得不疾不徐，有一种将眼前盛景皆与他娓娓道来的感觉。
从前读过的名句只是白纸黑字，却在这方寸之间生动起来，变得有色、有趣、有情。
路乔点头表示自己领悟，又指着一旁造景用的太湖石，表示自己擅长举一反三：“那园子里经常用这种石头造景，是不是说明他们也在欣赏石头坚韧的情怀？”
沈清央解释这只是原因之一：“江南多平原，很难看到山，但山水意趣往往是并在一处的，缺失总会觉得可惜，所以园匠会把湖石砌成造型独特的假山，来营造出无山胜有山的意境。”
路乔恍然，看看窗外的盛景，又看看身边的人，由衷地笑起来：“和你一起出游真好，既看了风景，也涨了见识。”
“恰好对这里比较熟悉而已。”沈清央并不居傲，“上学的时候春秋游经常在这一带玩，这些也都是蹭导游听来的。”
“中国人就是爱谦虚，同样是蹭导游，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领会和记住的。”路乔笑地眼睛微眯，“不过我有专属导游，肯定是会记得清清楚楚。”
导游这样寻常的职业，加了专属两个字，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沈清央看着窗外刚吐了花苞的莲，无端觉得绿萼当中的一点粉色格外娇艳，转了视线说：“去看下一处景吧。”
路乔嗯了一声，和她在园林中又穿梭了一段。时空都好像在她微荡的裙摆里交错，古韵江南的情调像画一样在眼前展开，而她就是窈窕淑女从画中走到他面前。
风里除了园林中自有的气息，还多了些特殊的、幽微的香味，淡却绵久。路乔心想，应该是属于她的。
路乔没想清楚究竟该用什么词去形容，反倒是因为失神落后了好几步，连忙迈着长腿跟上。
他忍不住说：“怎么办呢，昨天听你说不想入镜，所以今天只是打算随手拍一些风景的，可现在我突然好想用相机全程记录。”
沈清央还当他是要拍视频素材：“我不希望成为素材，被不相干的人议论。”
“我没打算发在网上，这样也不能拍吗？”路乔顿了顿说，“我只是想自己私藏，每分每秒都不错过。”
沈清央脚步一顿，清润的眼睛微微晃动，像是被石子掀起涟漪的清湖。
半晌，她若无其事地继续走在滨水游廊，看着身后人被日光投落的、亦步亦趋的影子：“随你。”
*
禾市的古镇景区非常大，只一上午是逛不完的。很快到了午饭时间，路乔邀请沈清央到附近的一家特色菜馆用餐：“我看网上的评价还不错，一起过去尝尝？”
沈清央随即表示：“我算是半个东道主，主随客便。”
“主随客便，就是听我安排的意思吗？”
“嗯。”
“那我们就吃这家好了，正好离得也不远，六百多米。”
“好。”
自求得她同意以后就在拍摄视频的路乔暂时中止录像，开启了导航。按照导航走过去后，路乔看着门口排起的长龙，不由得抽了口气。
他走上前问门口的服务生还需要排多久，得知最少也要一个小时才能轮到当前号次，暗道失策，转回头问沈清央：“要等吗，还是换一家？”
沈清央说：“现在正是饭点，这种网上评价高的店铺都会需要排队，如果你不是很饿，可以先买一些小吃垫垫肚子，然后错峰来吃。”
景区里面的小吃比较同质化，不过可选性还是很多的，梅花糕、炒年糕、煎饼果子、烤香肠这些常见的应有尽有，可以买来边逛边吃，对于行程比较赶的游客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
路乔稍有哂然：“我比较想吃正餐。”
对于他这种体格比较壮的男生来说，小吃是比较难以让肠胃感到满足的，有些时候吃了小吃，把馋虫勾起了，肚子却没填饱，饥饿感反而会更明显。
沈清央四下看了一眼，指了指不远处的红色招牌：“那就吃肯德基好了。”
路乔的小狗眼原是眼角微带一点下垂的弧度，天然带着一种纯真无害，听到这话睁得眼角尽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肯德基？你辛苦给我做了半天的导游，我怎么能请你吃肯德基呢？”
沈清央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微微仰头反问：“怎么不能呢？”
“在注重养生的人眼里，肯德基这样的快餐就是junk food。”路乔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能请你吃junk food。”
沈清央眼里有了些笑意：“那你自己会吃肯德基吗？”
“这个嘛……”路乔拨了拨头发，“我自己的话偶尔吃是没关系，可是我想请你吃点好吃的。”
沈清央让他别多虑：“景区里很多餐馆菜品水平不稳定，物价也偏高，相比之下肯德基反而是最不容易踩雷的。”
见路乔还在犹豫，沈清央便淡笑着做出了决断：“你不是饿了么？肯德基出菜很快，走吧。”
路乔摸了摸空空的肚子，终于认命似的点了点头。
比起特色餐馆，肯德基这种随处可见的连锁快餐店，人气明显要低上很多。沈清央和路乔到了店里甚至不需要排队就有现成的座位可以坐。
才刚坐好，路乔就第一时间把亮着点餐界面的手机递到了沈清央跟前：“不许跟我客气，否则我真的宁愿饿着肚子了。”
他眉眼微眯，写作不容拒绝。但因为在说了不许之后，紧跟着以自己的食欲作要挟，不但不会让人觉得霸道武断，反而显得有一股天然的率真。
沈清央轻应了一声，当真就着他的手机点起了餐。路乔也把脑袋凑过来，好奇地看她都点了些什么。
见她只是点了一份鸡腿盖饭和一份乌龙山茶风味的应季饮品，紧接着就要把手机推回来，路乔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手机，阻止了她的动作。
“怎么这就算点好了？”路乔说，“最起码小食和冰激凌再来一份吧。”
“我吃不了太多，也不能吃太凉的。”沈清央说，“你自己多点几样好了。”
路乔抿着唇没有说话，默默拿过手机点餐。
过了会儿，他听到叫号声去取了餐过来。他点的有些多，再加上沈清央的，一个托盘甚至装不下，是分了两趟才全部拿回的。
除了沈清央之前点的几样，路乔还点了牛肉汉堡、鸡肉卷、鸡米花、吮指原味鸡、大份薯条、可乐、土豆泥、蛋挞，还有一根玉米棒。
他把托盘推到中间，自己只暂且拿了汉堡和可乐放在自己面前，其他的一起堆在两人中间，自然而然地分享：“这些你都可以和我一起吃。”
没等沈清央说什么，他紧接着指了指玉米棒：“这个除外。”
“为什么这个除外？”沈清央微微扬了扬眉。
“因为——”路乔卖关子似的故意拖长了声音，随后在她配合问询的眼神里，笑得眼睛眯起，“因为这是特地给你点的。”
作者有话说第5章 肯德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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