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情惹》不念往昔

10、第十章 好戏开唱

　　却说那宋侍卫心急如焚，半道就去寻了那孔大夫，拉人一起回府给宋滢诊治。一路上秋雁又将这前因后果又细细说了一遍，孔大夫心下已有了番计较，这会子到了宋府细细诊完，又与宋滢对答几句后，便沉默下来，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一旁宋侍卫听着二人对答，隐隐觉出不同，他这幼女向来性子绵软又胆小，往日说话里无不是温温柔柔，软软糯糯的。现下同这孔大夫答话却是干干脆脆，清脆响亮，瞧着似自信胆大不少，可这逻辑条理上却说不上有多通顺，还很有些孩子气的话语，直来直往好似那五六岁孩童似的。

　　现下见这孔大夫又是左摸又看，沉吟半晌，他便心中突突直跳，却也不敢细想只带了一丝希冀般开口问道“孔大夫，我家滢儿这，这没事吧？”。

　　孔大夫望着一脸焦急的宋父，又看那对眼下情形似乎无知无觉，犹在兀自欢喜的宋滢，轻轻叹口气，开口说道，“三小姐这伤好治，待我开两幅药膏贴着，再配上汤药，不出五日便能好的”。

　　宋侍卫听着这话却不觉多放心，他从见这孔大夫叹气就心里打鼓，便追着问幼女这全然不似往日的神态语气又是何说法？这孔大夫思索半天才开口道：“三小姐这额上伤势不轻，要说这性情陡变，恐怕是因那颅内多少牵连受损的缘故。。”

　　说罢就是好一通拉拉杂杂，道何谓这颅内受损，又这颅内受损之人都有何症状情形等，其中不少正正对应宋滢眼下这情形！这么一通下来宋侍卫越听心越沉，急急就问怎么诊治。

　　可现下这医术哪能整得了颅内手术，是以孔大夫道只能自愈，又说起也有些颅内受损轻的，好生将养个三五月又或是一年半载自己也能恢复如初，待宋侍卫问他那受损重的又如何，他家宋滢这受损算是轻还是重时，那孔大夫又说不准了，又是拉拉杂杂好大一通。

　　“孔大夫，你给我个准话，若是最坏是不是也就像现下这样？一辈子像个孩童？”宋侍卫颤颤巍巍的开口道，那好一通拉杂下来，他也全听懂了内里深意，只是此刻也还不愿去想他幼女乃是实实在在摔傻了！只道她是多了些许孩童心性。

　　孔大夫又是沉沉叹气，这宋滢生母林氏还在时，因着体弱多病常找他进府诊治，待林氏去了这宋滢长成偶尔想装病来避祸也是找他，因而他可说是看着宋滢长大的。

　　现下瞧着宋滢这幅情状他也很是于心不忍，只是医者不医心，饶是再不忍他也得告知这最坏结果：“或许更差，三小姐现下瞧着隐约似有那五六岁孩童心智，这颅内受损最坏是心智越来越少，直至心智。。”全无，后来的这两字孔大夫还是没忍说出口。可宋侍卫已然是明了这未尽之语，他原本还希冀哪怕最坏也就现在这样，虽似孩童模样但好歹还认人，可若是再差。。

　　宋侍卫想到平常见得那心智全无之人的种种痴相，再想着他这幼女往日可爱乖觉的讨喜模样，终是止不住心内大恫，喉头哽咽说不出一句话来，孔大夫话已说完见此情景也不再多留，只写了药方又细细叮嘱秋雁如何照料，便起身告辞离去。

　　却说回那国公府邸，余氏对自家府中情形却是丝毫无知无觉的，她此刻正正坐着下首那听出那花簪计。眼神却是不知觉频频打量上首那帷幔处。

　　那上首处乃是国公府单独安排的贵眷坐席，一整排都以那典雅帷幔纱相罩，与那余下众人远远隔开，不受惊扰。现下便见得那上首一左一右各有一贵眷在里头。左手边瞧着是个雍容贵妇模样并两个仆妇相伴，均是气度非凡，余氏早前已听说那是今日女眷中的最最贵重的贵客，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永妃！

　　说来这永妃翻然受宠也是一奇事，原来这永妃乃是出自清流一派已然没落的孙氏一族，虽是有些才情，但相貌一般，初初进宫时远没有那董太师旁支一族的静妃得圣上看重，也不比那因着姿色舞技颇受圣眷的虞姬风光无两，很是寂寂无名。

　　又因着这永妃经年过去都是一无所出，众人也只道多半是个冷宫或是守陵的命数，谁知这永妃到了近妇人年岁却堪堪翻身！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笼住了圣上心思，如今瞧着这盛宠加身下倒与那不少养育皇子的贵妃们都能平起平坐！

　　她这娘家已是经年没落人丁稀薄的很，便有那存了心思的人有心想要去拉拢巴结投到她门下，换得一星半点的扶持。是以这国公府也是早早便邀了这永妃赴宴，而今还留在席上听戏的，也多是追随着那永妃而来的一干妇人们。

　　只这满场妇人中却独独出了个男宾，还正正坐在那右上首隔开的贵眷席位！这说明来人身份恐怕也同这荣妃一样尊贵，只是具体是何身份这一干妇人也皆不得知。是以这眼下这虽是听戏，可众人心思却全不在戏上，只频频打量那上首处，一会瞧瞧左边一会又打量右边，又还得分神听这戏词唱曲，好不忙乱。

　　此时那宋氏也是在打量，却多是看那右首处，只见那男宾似乎听得很是认真，荣妃都还偶尔吃吃茶，又或是侧身与那身旁仆妇说话，众人也是少有一丝不苟端坐听戏的，倒见那男宾从开场便好似入定，这戏唱了好一会也不见他有丝毫动作，一个男子，听得这簪花计竟也能听得这样认真！可不怪异！宋氏心内嘀咕，这个人，会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吗？

　　再说回这宋娇与夏青，她二人此刻已是编好了一番说辞。因夏青出来前就存了心思，早早知会那俩守门丫鬟说不回去，是以二人当下也不往那小院去了，由着宋娇去找余氏，夏青自出了角门去车上等着，等回府再同宋滢好好算账！

　　当然这是宋娇的想法，按夏青来看，虽说是她被打了一拳，但宋滢是主她是仆，就算打了又能如何？再细想想她总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想来哪哪都透着怪异，是以只希望能早早了了此事才好！半点也不想再生什么争端，只是这二小姐，唉，今次怕是不能善了，夏青也只能暗自祈祷千万别波及到自己身上才好。

　　待宋娇回到席上，便想拉了她母亲出来说道，却见余氏皱眉抢在她开口前急问道：“宋滢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台上这戏已近尾声，可她这处可还有一番安排的，而今那男角已然登场，可宋滢那女角不在她怎么排！

　　她自打午宴起就没见着这宋滢，宋娇先前只同她说是那宋滢自己胆小，之前玩闹时不小心摔了弄脏了衣裳，又怕被罚便自己躲到那偏僻小院不敢出来赴宴，她听得自是不喜但又不好当众发作，又想着午宴也碰不上那人便隐忍未发，等到下了席才让宋娇去寻宋滢来。

　　那宋娇自是很不情愿地应下，一回功夫便回来同她道已是让夏青去请了，因她留心那戏台席位便也没等着，听了此话便拉宋娇先入得戏场，静等着夏青将人带来。只是她哪里知道这宋娇乃是从头到尾哄骗她的，中途也压根就没去找夏青！

　　偏偏那夏青却是真要找宋娇，急急请托到她跟前来，这么阴差阳错的居然还能同先前的哄骗说辞对上了！是以她听得那国公府丫鬟来报是夏青来寻宋娇，而宋娇又很是纠缠不愿前去的模样，便狠狠警告道，若是带不回宋滢也不许宋娇回来！这才把这人逼走。

　　可眼下眼见着这宋娇回来了她却仍未见那宋滢，便直觉火气上来，又威胁道“你是不是忘了我说的，带不回人你也敢来！”

　　“母亲，你出来，我正要与你说呢”，宋娇可没留意到余氏那不同往日的恼怒，她一门心思想着先前与夏青两人的谋划，直拉了那余氏到了那隐密处，才将二人原先商定的说辞一股脑道出。

　　“什么！”余氏才听了个开头就绷不住了大声打断宋娇，“什么叫跑了！你不是说让夏青去请了吗？”“是啊，她胆子可不小，夏青还想替她求情呢，她居然恩将仇报打晕夏青”居然连恩将仇报都说出来了！

　　不过这却是夏青为了将自己摘出来的说辞，原话是好长一段夏青如何如何开导宋滢，让宋滢好好同夫人认错，但那宋滢却是如何恶从胆边生，生怕要被罚就如何设计打晕她巴拉巴拉好大一堆。

　　这宋娇直接整段略过，还整出个恩将仇报来，说完还颇觉得意。又将那宋滢如何将那锦缎换给夏青，又是如何与秋雁哄骗那国公府丫鬟，添油加醋的说来，好似她亲眼得见一般，末了还补上一句“她可是胆大，连国公府的人也敢诓骗，还是夏青机警才没叫人发现咧”

　　这句自然也是夏青教的，只余氏听到这宋滢打晕夏青那段就自觉这额角青筋直跳，待听得这宋滢又换了锦缎扮作丫鬟样逃出府，便更是头皮发麻。再听说连秋雁那丫头也一并不见了，她便隐隐觉出怪异来，宋滢这一连串作为，怎么看着就好似知道她这今日谋划似的？

　　此刻余氏也是满脑子疑惑，她心知宋娇这一番话怕是半真半假，其实另有隐情，只现下这结局却是真真切切，这宋滢人也是，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不停抚着那隐隐作痛的额头，也不再回那戏场，只强打了精神辞别了国公府诸人，就带了着宋娇一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