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风云》萌狐驾到

20、第20章 恐惧1

　　在周忠来县衙里报官之前，温玉娘先通过那葛布小厮知道了周家的事。
　　“他们兑走了如意米铺里所有的粮食？”温玉娘感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妙了。
　　“是。如意米铺的掌柜找不到周长海，才到周府找了老夫人，禀告了此事。”
　　“你们的人没跟着他们吗？”
　　葛布小厮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被他们甩脱了。”
　　温玉娘清目低垂，冷笑一声：“我看，我们月影阁解散得了，什么时候连跟踪这样轻松的活计都做不了。”
　　“玉阁主，下次不会了。”
　　月影阁是名冠天下的情报组织。势力遍布中洲各处，北荣，南齐，西北蛮都有月影阁的影子。“月影阁出，天下无窟”，意思就是，只要你被月影阁的人盯上，天下再大，你也无处藏身。
　　传说月影阁有十二位阁主，每个阁主的轻功都是出神入化，行踪难觅。想不到小小的谷丰县竟然藏有月影阁的一位阁主，还是堂堂的知县夫人。
　　“他们把粮食都运去了哪里？”
　　“他们把粮食都散尽了。他们让米铺的伙计运着那十万斤粮食，分给了县里的慈幼院和慈恩院一部分，剩下的都分发给了城南几百户的贫困人家，还有城墙根下那些无家可归的乞儿和流民。”
　　“你们就没有去把粮食截回来吗？”
　　葛布小厮抬头看着自己的阁主，神情呆愣：不是你让我们不要行动的吗？
　　温玉娘简直没眼看，蠢材！那可是十万斤粮食！难怪自己的任务多年来没有什么进展，都是因为这一帮没脑子的家伙，月影阁的威名怕是毁在这帮家伙手里了。
　　温玉娘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火气。
　　“周长海如何了？”
　　“我们的人一直都盯着，里面暂时还没有传出什么动静。”
　　“记着，盯紧着点，别让人给弄死了。”
　　葛布小厮领命离开后，温玉娘转头问一旁伺候的大丫鬟春丽：“徐如晦呢？”
　　“老爷晚膳后，去了丁香苑刘姨娘那里。”
　　哼，这也是个只知道贪花好色的蠢货！
　　“老夫人呢？”
　　“老夫人还是一直待在佛堂，不见任何人。”
　　春丽瞧出温玉娘心里有些烦心，劝慰道：“夫人，今日雅竹阁到了一批江州来的新布料，明日我们去瞧一瞧吧？”
　　“嗯。”出去散散也好，又叮嘱春丽：“那一帮子蠢货，办事不牢靠，明日你亲自去盯着。”
　　“奴婢遵命。”

　　自从未时小憩醒来之后，周老夫人的一颗心就一直没落回肚子里。处置了王氏，罚她去跪了祠堂，抄写家规。自己也好像耗尽了力气，晚膳也没吃两口，就坐在椅子上痴痴地望着门口。夜色渐沉，她心里越来越惊惧不安。
　　周忠从衙门里回转。
　　“你说老爷不在衙门里？”
　　“老夫人，老奴去衙门里问过，自午时老爷回府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衙门。”
　　周老夫人呼吸急促起来，她感觉自己好像马上就变成一条河滩上离了水的鱼，张妈妈赶紧上前给她抚了抚背，端起案几上的一碗汤药。
　　“老夫人，您先别着急，老爷说不得临时有了应酬，自个悄悄出了门子去。先把药喝了吧，您可是周府的定海神针，等老爷回来，他看到您一切都好，才会欢喜。”
　　对，对，儿子只是出门应酬了，喝药，喝了药，儿子说不得就回来。老夫人拿过药碗，一饮而尽。
　　“你多带些人，现在就出门，赶紧去把老爷找回来。”
　　周忠领了吩咐离开。老夫人院子外一个洒扫的小厮，木然地打扫着庭院里的几处落叶，心里却不断地腹诽：果然是一群见识短浅的妇孺，一个大活人都丢了好几个时辰了，才想起来找，这个周家迟早得完！

　　周长海被一阵凉风吹醒。一睁眼，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原来是蒙了厚黑布。双手被反剪，好像是被捆在一根木圆柱上。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风声，他还听到一声声轻微地“滴答-滴答-滴答”，仿佛是水滴落入碗中的声音。蓦地，他感受到了手腕处传来的刺痛感，那是他手腕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入碗中的声音！
　　其实，这不过是云倾影让暗三做的一个极简易的滴水刻漏罢了。周长海心思缜密，心房难克。云倾影就是要让他心生恐惧，一步步击碎他心上的硬壳。
　　周长海大骇，过去多久了？他已经流了多少血了？周长海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的恐惧，大声喊叫起来。
　　“陆执，云七，你们出来，你们给我滚出来！”
　　可惜，他扯破了喉咙，喊得声音嘶哑，也没有人回应他。
　　周围依旧静的可怕，反而那鲜血滴入碗中的声音是越来越清晰。他拼命地挣扎起来。
　　“呼呼-呼呼-呼呼”他胸部剧烈起伏，几乎费尽了气力，那绳子纹丝不动，他被绑得太牢，根本就挣不脱。
　　周长海索性放弃了挣扎，低低地笑了起来，“呵呵—哈哈——呵呵”，原来他们真的不需要什么证据，就像当年他们构陷邵将军一样，他们是真的想要杀了他，他们就是来复仇的。
　　他觉得自己头晕目眩，浑身乏力，这是要死了吗？
　　他周长海是个做买卖的人，做买卖本就有风险，哪来的稳赚不赔？这些年他也赚够了，就是今日折在这里，那也不亏。
　　隔壁的空房间里，云倾影和陆执打探完消息后刚回来，暗三和暗六也放完如意米铺的粮食回来了，须臾，暗四和暗九也回来了。
　　“我们找到了！”暗四擅轻功，带着暗九在城外跑了一大圈，总归是把事情办妥了。
　　“那粮仓藏的可够隐秘的，不过还是被我们给找到了！”谢玖眼眸闪动，带着兴奋的光。
　　“我们在落霞山附近，一共找到三座大粮仓，里面估计至少得有三十万担粮食，消息我们也传出去了。”暗四薛令补充说。
　　这是几人研究周长海的田契地契许久，好不容易才找出的一点线索，总算是不虚此行。
　　“周长海粮食买卖做得大，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不过也够伤他筋骨了。”云倾影也很高兴，因为她和陆执的打探也有了收获，
　　“我们去会一会这个周长海。”
　　周长海终于听到了脚步声，脸上的黑布也被揭开。
　　云倾影将一堆票据怼到了他的脸上，周长海闭了闭眼，眼中的模糊黑影慢慢消散，他看清了眼前的东西。
　　他们找到了自己的暗室，想来找到这些票据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十几万斤粮食而已。
　　“周爷面不改色，果然是不差银子，”云倾影轻蔑的一笑，“那这些呢？”
　　云倾影张开手，手心里是一把稻谷，谷子有些瘪，显然是陈米。“上谷坡虽然难找，但是周爷一番盛情难却，那几十万担的粮食我们还是笑纳了。”
　　周长海瞳孔收缩，呼气变得急促起来，这些人果然有些手段，这么快就让他们探到了粮仓所在地。不过，想必根叔也会察觉到，他们想要转移这批粮草可不容易。
　　“周爷是不是在想，这么一大批粮食我们几个人又运不走，知道了地方也无济于事，对吗？”
　　周长海深提起一口气，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来谷丰县义商周长海，无偿向青州边军捐献几十万担粮食的美名很快就会传至军中，传遍整个南齐。”
　　周长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云七，你如此大费周折地替我成就美名，我还要感谢你了！”
　　“哦，我说错了，我说的是义商周长林。”
　　“你——”周长海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