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池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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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江文雅，编号BR7855。”还没到轮回司的门口，安隐便迫不及待地将诸生档簿翻开。
“23岁，S省人，9月7日22点15分8秒自杀于家中卧室，李堂主他们到的时候只见尸体，江文雅的灵魂不翼而飞。”
“李由他们什么时候去的？”
“就是档簿上记载的死亡时间。”
白远澄皱紧双眉，不禁思索，按理来说，人死之后灵魂脱离躯体还要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的灵魂是没有自主意识的，所以才需要引魂堂的人将其拼凑完整带回无常府。
可是现在居然告诉他，有灵魂能够在死亡的瞬间不翼而飞，这简直荒谬。
白远澄又道：“跟地面办事处他们联系了吗？会不会是老东西他们去错地方，找错人了。”
“联系了，汤哥他们火速跟警局的线人取得联系，确认了死者就是江文雅，房间里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痕迹，初步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白远澄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诸生档簿不会出错，江文雅必然是自杀，可是她的魂魄在脱离了躯体以后竟离奇失踪，如果没有第二人的帮助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但是警方那边的线人又说现场并没有他人的踪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心知摸鱼计划在章离焰离开以后也实行不了的白远澄竟有一种“早知如此”的认命感，为了自己的大编制只能微笑加班。
他顺手掏了两张化形符，让安隐将江文雅的资料发给自己后转身离开。
夜晚，B市。
人是社会的动物，要想调查一个人的行迹，必然离不开他的社会关系。这是知名外勤人员白远澄先生在工作这么久以后总结出来的真理。
不过令他颇为惊讶的是，根据地面办事处的回话，并没有找到江文雅的亲生父母或者其他亲属，警方辗转多地只找到多年未联系的养父母，而据这两位S市的农民所说，江文雅这个“白眼狼”吃他们的喝他们的，结果在15岁的时候打伤他们的儿子就拍屁股跑了，至于多的，便不愿意再提。
白远澄心想，江文雅小小年纪只身一人到b市打拼多年，社会关系一定不简单，干脆从她的职业入手，同事或者闺蜜，要么就是男朋友，总之一定有突破口。
虽然白远澄从安隐那里了解到江文雅是一名陪酒女，但当他站在一栋堪称高雅古典的仿西式建筑前时，还是再三确认了信息上的地名。
这座看起来并不像会所的白楼从外表上看约有五层，粉刷纯白的墙壁被人为雕刻了许多复杂花纹，门厅前立着两根石柱，细看上面也有镌刻《圣经》中的插画。
临近店庆，在白楼的最高处挂了一圈彩灯，团团围绕着店牌——坠落仙上。
“坠落仙上......”白远澄喃喃出声，随即不禁冷笑一声，比起醉生梦死的娱乐场，这名起的倒更像吃人不吐骨头的棺材盖。
只不过管你是夜总会还是名利场，他定要在这挖出江文雅死亡的真相。
与看似低调的外表不相符的是坠落仙上内部奢侈的装潢。
一层是酒吧，与中心商业街灯红酒绿的嘈杂别无二致，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坠落仙上的吧台呈环形分散围绕着舞池，正中间矗立着仿断臂维纳斯的雕像，只不过那雕像手中被人为安放了一盏绚烂闪亮的迪斯科球。
洁白庄严的女神手捧旋转的光球，远远看上去倒也有种诡异的契合。
白远澄环顾四周，似乎除了布置豪华一点外就是正常酒吧的水准，他穿过人群走进吧台坐下，由于有低消的限制便随意点了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
暖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柔美的线条，比长睫下灵动的双眸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因酒水滋润泛红的唇，再往下是随意解开两个扣子的衬衫，灯光延伸至锁骨就戛然而止，让人不禁想窥探里面的风光。
白远澄似乎从来对自己的魅力无知无觉，他天生大大咧咧，以至于有时招致觊觎也无所察觉。
只是现在，纵使他再神经大条，也无法忽视刚刚来自身后的灼热视线。
灵魂的感知能力需要借助外力得以实现，白远澄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在依靠化形符的情况下还能觉察到身后人的注视，眼神骚扰也是骚扰！
他忍无可忍地转过头，果然见到一个约莫20岁的年轻男人，正出身地盯着他。
男人可以看出来是从小没受过苦的，身材偏胖，面色红润，从衣服到鞋没有一件不是名牌，一看就是一身的富贵病。
他的相貌中等，却因为不怀好意的眼神平添几分猥琐油腻，让人看了就生厌。
察觉到白远澄的视线，他也没有被戳破心思的回避，反而更加直勾勾地打量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一个人吗？”男人朝他走来，说着很经典的开场白。
不是一个人，是一个魂！白远澄很想白他一眼，刚要回怼回去却突然僵住。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脖颈处，被一条项链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条成色极好的翡翠福豆项链，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发着绿光，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白远澄面色凝重起来，他看过照片，江文雅死的时候，手上也带着一串翡翠福豆手链。
是雾，白茫茫一片中高大的身影步伐平稳，长刃刀被用布裹住背在后面，似乎是不想被掩盖光芒，刀身一直微微颤动着，似乎在向主人表达自己的不满。
浓雾弥漫，章离焰却丝毫不为其所扰，依然能辨别方向。
渐渐的，雾的尽头道路明晰，露出一方类似池水的地方。说是池水，是因为面积真的不大，也就人间园林中观赏水池般大小。
说是类似......则是因为那水的颜色怪异，却并不是浑浊掺杂泥沙的棕色。
相反，水中清澈无杂看起来空无一物，却隐隐发黑，深不见底。水中暗流涌动，像是有什么东西等待破水而出。
章离焰一走近，正靠在水边打盹的女孩似有所感般立刻清醒过来，嘴已经比脑子提前一步做出反应：“神神神神差！你终于回回回来了！魍落泉监管吴悠悠向您报道！”
章离焰盯着她不说话，显然是把她打瞌睡那一幕尽收眼底了。
他不说话的时候唇角是自然向下的，眼神虽称不上多凌厉，但气场全开，颇有一种“在座的诸位都是垃圾”的蔑视感。
吴悠悠小姐在神之注视下汗流浃背了。
不过好在这位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并没有深究，只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悠悠深吸一口气，熟练地接下章离焰的外袍，帮忙将长刃刀上的布扯掉，露出隐隐泛着蓝金色光的刀身，随后转身拿出记录册。
“您走的这几天中，魍落泉共有明显异动3次，其中无名响动一次，超出标准值的波纹两次。”
章离焰眉头皱起：“我才走了几天，它们就这样不安分吗？”
吴悠悠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本来不敢多话，却还是开口道：“之前，是您用自身三魂七魄的纯力压制这些东西，他们才不敢造次，您本身就已经受到不小的损耗了......”
“吴悠悠。”章离焰打断她：“你是监管人，应该知道神差这个职位本身就是一件消耗品。”
吴悠悠刚被掉来不久，尽管听前辈们说过历代神差无一不是力量耗尽三魂七魄消散，连入轮回都不能的下场，可亲眼见到又是另一番心境。
“章神差，我只是希望，您能活的久一些......”
章离焰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你忘了，我们早就死了。”
“不......不是这样的。”悠悠着急的时候会结巴，生前的时候没少为此遭到嘲笑。
“我要去轮回，我还想做爸爸妈妈的孩子！”
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的女孩带着一副眼镜，稚气未脱，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如果不是一场意外，她本该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章离焰对于这种言论不发表看法，只用表情表达对于她天真的无奈。
“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想在这等到爸爸妈妈来接我怎么了。”悠悠这下也顾不上怕章离焰了，在这种事情上她总是格外坚持。
他突然没再反驳，只是沉默着拿起长刀，慢慢走向池水中任由液体淹没。
闭眼的那一刻，脑中的身影与吴悠悠的重叠。
记忆中那个漂亮的男孩挡在自己身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就是不想告诉你们怎么了！”
真奇怪，明明比周围的人矮一截，却还是抬起头看着他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章离焰随手解决掉想要缠上来的那些东西，手中的刀在水中依然灵活无比，暗中的黑影蠢蠢欲动，却顾忌着蓝金色的火焰不敢靠近。
他已经开始想念了。
下次见面，一定要......一定要......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