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之心》星空晓

25、「Tears of A Doll」人偶的眼泪（1）

　　“欢迎来到人偶之城！”

　　眼看着四周的建筑逐渐从低矮的土墙屋变成砖石的高楼，心想大概是进入宝石国王城了吧，一个身影忽然闪现到跟前打招呼。

　　两姐妹不由得同时一愣。

　　眼前这个人、或许称之为人偶更合适……虽说穿着红袍上衣、绿马裤的的身材和普通人类没什么没差异，但那小丑般的木板脸怎么看都很难跟活人画上等号。

　　“这里为了不可思议星球的人们，各种各样的玩偶被制造出来——”

　　小丑一边耍着高难度的杂技，在手上不停转着两把小刀，一边继续笑嘻嘻地介绍。

　　“在城里将由最新型的人偶接待各位，那么请这边走。”

　　小丑咻地一声就移到一边，弯下身子行礼。

　　法音惊喜的伸长了脖子，哇，这个小丑会瞬移耶，太有趣了！

　　莲音却注意到，小丑的底盘似乎装着类似车轮的装置，原来如此，这样就可以迅速地在地面移动了。

　　跟着小丑的指示前进，展现在两姐妹眼前的完全是一个梦幻之城！

　　彩色的太阳花摩天轮、带着敞篷前面装着两只眼的小马车、糖果屋一样的房子……一切一切都像在童话书一样！

　　莲音眼前一亮，而法音更是激动得不得了。

　　“太棒了！”

　　“来到宝石国真的太好了！”

　　两姐妹兴奋地立刻往城镇内的设施一股脑儿冲去。

　　却不知就在她们离开之后，原来入口处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是那些人吗？”

　　问话的是一个和车轮差不多高、淡褐色长卷发的洋娃娃。

　　“对，她们会尽情陪你玩的，尽管去吧。”

　　少年答道，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洋娃娃圆圆的宝石蓝眼睛闪过期待的光芒。

　　“嗯！”

　　目睹着洋娃娃跟随着两名少女离开，带着帽檐的紫发少年也站了起来，说出了和小丑一样的台词，却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感觉——

　　“欢迎来到人偶之城。”

　　过山车、蹦蹦床、旋转木马、碰碰车……两姐妹在人偶城一个又一个的游玩设施中来回奔跑，完全停不下来。

　　“那个……差不多该去宝石之国城城堡拜访王室……”

　　小精灵气弱地小声说道，然而声音完全传达不进此时正玩的兴奋的双胞胎耳中。

　　——呜，法音公主是完全没办法劝的了，如果连莲音公主都这样的话……别看莲音公主平常总是这么成熟可靠，果然内心里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啊，看到心动的事物也会有孩子气的时候。

　　小精灵垂着脑袋摇了摇头。

　　——嘛算了，既然难得来到宝石之国，就让她们两个好好玩一玩吧，法音公主先不说，莲音公主平常身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毕竟要照顾那样任性的姐姐啊。

　　想到前两天才发生的事，小精灵不由得感叹。

　　看着蓝发少女难得露出附和她年纪那样无忧无虑的开心笑容，它也不忍心阻止了。

　　“请和我一起玩……请和我一起玩……请和我一起玩……”

　　此刻，离双胞胎不远处的墙边，一个洋娃娃紧张地练习着打招呼。

　　感觉到应该差不多了，洋娃娃终于鼓起勇气，朝着长木凳上正在吃冰淇淋的双胞胎走去。

　　“吃快一点，吃快一点！不赶紧去城堡的话不行的啦！”

　　普莫正在把长长的冰淇淋往法音嘴里推。

　　“法音公主点的冰淇淋球太多了普莫！”

　　“唔唔唔——”

　　法音快被撑到喉咙了难受得要死，身体一个激灵立刻推开了小精灵，冰淇淋失控地往旁边一甩——

　　咦，好像戳到了什么？

　　红发少女转过头，发现冰淇淋戳到了人脸上，立刻吓得跳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立刻双手抱头哭喊起来慌张地团团转。

　　“对不起，没弄脏你吧？”

　　相比起慌张不已的法音，莲音镇定多了，便询问道边朝洋娃娃走去，掏出手帕抹掉她额上的冰淇淋污迹。

　　“嗯，嗯。”

　　洋娃娃忙答道。

　　听到她的回答，蓝发少女绽放出了笑颜。

　　“太好了。”

　　心弦仿佛在一瞬间停止。

　　从来没有人类，对她这么温柔过……洋娃娃眨了眨眼睛，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你是人偶吗？”

　　只听她温柔地问道。

　　“是，我叫布贝特！”

　　从恍神中清醒过来，立刻答道。

　　“我叫莲音。”

　　少女也笑着自我介绍。

　　——莲音，真好听的名字。

　　——所以那个少年才跟自己说，这些人一定会跟自己玩吧。

　　看着眼前仍在微笑的女孩，贝布特怔怔地想道。

　　他真的，没有骗自己。

　　“这里怎么回事啊？跟外面完全不一样。”

　　走入一个破败的高墙内，法音疑惑地挠头。

　　“感觉是个很寂寞的地方呢……”

　　莲音看着透着明显缝补痕迹的砖墙，上面竖着尖尖的类似短矛的东西，这样的布置，让她想起了监狱。

　　“大家！这些人说要跟我们一起玩呢！”

　　贝布特兴奋地朝四周大喊。

　　等了一阵子都没听到回应，双胞胎呆呆地立在原地的时候，突然泥土地线钻出一个机器人来。

　　“好久没有……人类跟我们一起玩了。”

　　像是小孩子玩的机甲组装机器人的放大版，身上的红漆有些掉落，却跟洋娃娃一样发出的声音和人类极其接近，没有任何机械感。

　　“我们也是，很久没和人类一起玩啦！”

　　一个木马也从隔壁的茅草里蹦出来。

　　“好，知道了！”

　　这次法音几乎要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眼睁睁看着树枝上蹲着跟鸟一样大小，但却像小型人类的一红一蓝两个人偶。

　　两个人偶正想一起跳下来，却被他们的披风相互缠到，双双摔落道地面上，发出“砰”一记响亮的声音。

　　“诶……”

　　双胞胎额上同时留下鸭梨大的汗滴。

　　“果然……还是去城堡比较好普莫……”

　　小精灵也是冷汗。

　　“别这么说——”

　　正在这是，一道温婉的女性声音从背后传来，只见穿着白色芭蕾服，手掌大小的精灵人偶悬浮在空中。

　　“我叫玛丽耶琼，请务必和我们一起玩。”

　　普莫立刻双眼冒出桃心，什么想法都抛到了脑后，这次一句反对的声音都没有了。

　　“好~~~~~~！”

　　“好啦，就让我们来玩捉迷藏吧，我当鬼！”

　　法音自告奋勇地提议道。

　　随着空罐子被红发少女往高空踢出，大家立刻咻地往各个角落躲去。

　　等莲音和贝布特一起在箱子后面躲起来后，少女却忽然低声道。

　　“啊，稍等一下。”

　　贝布特疑惑地抬头，只见一把蓝色的梳子落到子自己的长卷发上。

　　“女孩子的仪表是很重要的噢。”

　　少女一边说着，动作无比轻柔地梳着打结的长卷发。

　　因为被主人抛弃很久了，贝布特从来没打理过自己的头发，可是却被眼前的少女细心地发现了。

　　忽然，一股酸酸的感觉涌上了眼角。

　　可是，人偶是没有眼泪的。

　　因为没有人类那样的泪腺，所以即使想表达感情的时候，总是会先天地欠缺。

　　——尽管如此。

　　贝布特深蓝的瞳孔倒映出少女的脸庞。

　　尽管如此，当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这么温柔对待的时候，仍然会产生出想要流泪的感觉。

　　这是何等简单易懂的、却又何等难以言喻的感情。

　　游戏仍在进行中。

　　带着帽檐的紫发少年站在高墙上，静静地凝视着少女为玩偶梳发的动作。

　　“是这边吗？你们是逃不过正义伙伴的双眼的！”

　　机器人的艾安哥摩移动着车轮划过地面。

　　时值黄昏，时间逐渐靠近夜晚，阳光往山边沉去。

　　又是一轮游戏结束后，法音感觉全身上下累到不行，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打招呼道。

　　“我想我们该差不多回去啦。”

　　此话一出，所有人偶瞬间都看过来。

　　——怎么，怎么回事？

　　法音汗毛直竖，直觉感到这些玩偶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诡异。

　　“你、你在说什么，真正的踢罐子游戏现在才开始呢！”

　　艾安哥摩不愿意接受。

　　“可是时间已经不早了。”

　　法音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入夜了，一到晚上就感觉阴森森的，她不想在外面多呆。

　　“今天大家都玩的很久啦，早点休息吧。”

　　莲音柔笑道，却撞上了布贝特消沉的眼神。

　　“你们要回去了吗？”

　　“嗯，嗯……”

　　莲音心一顿，贝布特很不开心吗？

　　法音却没察觉道任何异样，已经开始喊宠物了。

　　“喂，普莫，准备回去啦！”

　　虽然红发少女直觉超强，对旁人的感情却并不敏感，当然，她特别在意的对象例外。

　　“啊，居然这种时候了！”

　　沉浸在甜蜜甜蜜约会氛围中的小精灵也惊醒过来，朝着玛丽耶琼行了个绅士礼。

　　“虽然真的很不舍，但我们必须先回去啦，我一定会再来的。”

　　正打算转身离去，小手却被紧紧抓住。

　　“好痛！”

　　小精灵痛呼出声。

　　“不，其实我也是很痛苦的，但……没想到你对我这么……”

　　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不舍，普莫开始自作多情起来，脸红地回头，不期然撞上了一道阴恻恻的视线。

　　“我不要你们回去，不要你们回去……”

　　玛丽耶琼发出重复的低语。

　　莲音一惊，发现四周所有玩偶都和玛丽耶琼一样眼睛发出黄色闪光。

　　“呜！”

　　法音立刻害怕地躲到了莲音身后。

　　“不要回去……一起玩……一直留在这里……”

　　明明一整天都发出正常人声的玩偶们，此刻却发出机械音一样的重复话语，渐渐往两姐妹围拢起来。

　　小精灵拼命挣扎着想抽离前一秒还是梦中情人此刻却成了可怕人偶的玛丽耶琼，法音仍害怕地躲在后面，只有莲音依然注视着人偶们的目光。

　　带着帽檐的紫发少年依然伫立在围墙之上，静静地目睹着眼前的一切。

　　“我不要你们回去……”

　　布贝特重复着这句话，朝莲音一步步靠近，法音立刻吓得后退了一步。

　　“到底是怎么了，布贝特？”

　　莲音担忧地问道。

　　“我不要你们回去，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们会和我们一起玩的。”

　　“可是，我们现在必须要赶到城堡去，有重要的事情……”

　　莲音解释道，可是玩偶们并没有听进去。

　　“不要舍弃我们而去！一直一起玩嘛！”

　　贝布特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面目变得更加恐怖。

　　“舍弃？”

　　莲音却抓住了某个词。

　　“放弃吧，布贝特。”

　　艾安哥摩冰冷的声音响起。

　　“到最后这些家伙还是厌倦了，因为我们是废弃人偶啊，是随着时代而被淘汰的人偶！”

　　玩游戏的空罐子，被艾安哥摩狠狠扔到了地面上，滚到了莲音脚下。

　　“所以被舍弃不是当然的吗！”

　　“难道这里是……被丢弃人偶的垃圾场？”

　　法音恍然大悟，难怪这里的墙会这么破。

　　莲音看着地上的被扭得变形的罐子，心中一痛。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重新抬起头，望向贝布特，洋娃娃好像失去了所有生气一样，只是一步踏着一步，绝望地朝着自己走过来。

　　“布贝特……”

　　莲音再也忍不住，跑上去抱住了布贝特。

　　“对不起。”

　　众人一惊。

　　不管是莲音、普莫，还是四周的玩偶，都被少女的举动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