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神状态真有问题》邶成空

5、例外

　　“铃铃铃！”

　　孟衍一把抓住手机，把闹钟摁回去。

　　“啊啊啊啊啊啊！”

　　孟衍大吼，随后坐起身来。

　　他不想起床，况且晚上压根没睡好。

　　孟衍打开灯，穿上衣服后坐在床上发呆。随后莫名其妙给了自己一巴掌。

　　——确实醒来了。

　　这张脸一天不知道得挨几巴掌，也许这就是自己脸瘦的原因。

　　孟衍一想到这个莫名其妙笑了。

　　孟衍起身，走出房间打开过道和客厅的灯。

　　“麒麟？”孟衍看了一眼沙发和猫窝，麒麟都没在，“死猫又躲哪去了。”

　　他打开昨晚没关好的阳台门，走到阳台准备抽支烟。

　　结果发现麒麟在阳台的滚筒洗衣机里睡觉。洗衣机里放着没洗的毛毯。

　　“我的小祖宗，”孟衍蹲下来看着麒麟，“虽然有毛毯，但大冷天在阳台睡觉不冷吗？”

　　麒麟睡意朦胧地打了个哈欠，小声地“喵”了一声，然后接着睡。

　　“下次再这样就把你关里面洗澡。”孟衍点燃烟，在阳台的摇椅上坐下。

　　冬日的清晨昏暗死寂，除了二中教学楼、宿舍楼亮灯了，西湖周边漆黑一片。

　　学校的那点灯光真能在昏暗的前路里带来日后的阳光万里吗？

　　孟衍不知道，但对于他来说，能毕业就谢天谢地了。况且这个冬天，他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太阳了。

　　抽完烟，洗漱后。就准备出门了。

　　刚出小区门，孟衍耳边又响起些奇怪的声音。

　　“孟衍！”
　　“孟衍！”
　　“孟衍！！！”

　　孟衍懵了，自己已经疯到清晨会幻听的地步了？

　　突然，一只手拍在他左肩。
　　孟衍回眸，是叶桓。

　　“怎么不理我啊，”叶桓笑道，“你不会听力也有问题吧？”

　　“我耳边常常会有些嘈杂的怪声，心里也好，耳边也罢，”孟衍自嘲，“习惯了就都听不到了。”

　　“聋就是聋，”叶桓翻白眼，“说得那么文艺。”

　　“叶学长早。”一个女孩笑容满面走过来，然后看到旁边的孟衍时不经意露出一瞬间的诧异。

　　“早。”叶桓礼貌一笑。

　　孟衍死死盯着这女孩，女孩打了个冷颤，赶紧走了。

　　一路上，数不清有多少人给叶桓打招呼。他们风格迥异，但除了不认识孟衍的，大部分人看到孟衍的反应都大同小异，厌恶、恐惧、以及不理解为什么叶桓和自己一道的诧异……

　　这些眼光孟衍可见过太多太多了，习惯了也就懒得管他们头上是什么脸谱了。但今天叶桓在身边，他必须重新审视这些面对自己的脸谱。

　　他们走到小摊边，

　　“老板，两份葱油饼。”孟衍道。

　　“老板，七份，一份不要折耳根，一份加肉，一份不放辣，一份多放辣，一份多放折耳根，一份要大份的，一份炸干一点。”叶桓短暂变成不讨喜的早餐哥。

　　周围人又暗自嘟囔起来。

　　孟衍拿到自己的两份后自己走了。

　　“喂，你等等我啊，还早呢！”叶桓喊道。

　　孟衍没理他。

　　“你这人……”叶桓气笑了。

　　估计是觉得七份太难等了，孟衍没耐心。

　　孟衍把早餐装进包里，同以往一样走向学校。有些烦心，同以往一样。

　　太多对自己令人反胃的目光和谩骂孟衍都有所耳闻，要是自己亲耳听见谩骂，孟衍叶也不会惯着他们。但对于目光这种本能反应，孟衍能理解，也不在意。

　　但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自己身边的人受如此委屈。所以他很少同人一道，也很少有人愿意同他一道。

　　走到教室后门，发现于航还没来。孟衍看了一眼时间，——7：13。

　　来早了六分钟。七点二十上课，他十九到这里就足够了。

　　他来到座位坐下。

　　“孟少早啊，”程志左手拿着馒头，右手捏着笔奋笔疾书，“今天来这么早。”

　　“我今天似乎没按命运的安排做，”孟衍把包塞进桌箱，“所以莫名其妙来早了。”

　　“是不是哪个小女孩看上你了要你联系方式，但你没同意？”程志调侃。

　　“能看上我的肯定比我还疯，”孟衍掏出葱油饼，“你说这二中还能有比我更疯的？”

　　“不敢恭维，”程志转过头，“追你的人又不少，上次追你那个，还给我说她不在意你疯，她要拯救你。”

　　“上次……上周那个小土豆？”孟衍诧异，“居然想救一个人精神病？……神经病。”

　　“你别说哎，我觉得她人挺好的。”程志正经起来，“你看人又长的不错，看样子也挺有钱，性格也好。”

　　“你喜欢你去谈就是，”孟衍不想听，把头背对程志，“写你作业去。”

　　“我说你真是，也不爱和几个人接触，恋爱也不谈，”程志无奈，“单一辈子去吧。”

　　作为同桌的程志，对孟衍还是有些许了解的。而且为人善解人意，又懂守口如瓶，孟衍还是乐意跟他说说话的，偶尔说话不好听也权当是朋友间的打趣。

　　“无所谓，”孟衍瞥了一眼程志，“你不也还单着。”

　　于航从后门走进教室，伸出手。

　　“哟，哑了啊？”孟衍抬眸。

　　那伸出的手此刻唯余中指。

　　孟衍握住于航中指，“信不信我给你拧断咯！”

　　“快点，早餐，”于航无语，“要打铃了。”

　　“求我。”

　　“老子……”于航咬牙。

　　“那别吃了。”孟衍把包抱怀里。

　　“求你。”于航翻了个白眼，“行了吧孟少。”

　　“这才乖嘛。”孟衍满意地把葱油饼递给于航，然后让于航过来。

　　“？”于航诧异地凑过来。

　　“昨天莫名其妙认识了那个早餐哥，差点没忍住把他骗出来杀。”孟衍凑到于航耳边道。

　　“估计人叫什么名字你都不知道。”虽然孟衍正常时说话很靠谱，但他一直疯着，于航根本不信，“怕是做梦了分不清现实梦境。”

　　“他叫叶桓。”孟衍抬眸，“肖宇畅他们班的。”

　　“叶桓……”于航吃着早餐沉思一番，“上次国庆晚会弹吉他唱歌那个？”

　　“？”孟衍一脸茫然，“我国庆晚会在家睡觉，不知道是不是。”

　　“人会打球，追他人挺多，一米八。”于航道。

　　“那就是他。”孟衍挑眉，“原来他们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吉他哥也是他啊。”

　　“怎么，你看上了？”于航莞尔。

　　“神经病，”孟衍差点没呛到，“是他莫名其妙缠着我。”

　　“万人迷缠着你？”于航听到都无语了，把手背放在孟衍额头上，“没发烧，原来是脑子坏了。”

　　“于航你tm！”孟衍不想解释了，“滚吧。”

　　“拜拜了您嘞。”于航溜了。

　　孟衍低下头，有点烦躁。
　　他现在有点分不清于航是出于熟人的打趣还是对疯子的质疑，现在的于航似乎不会轻易相信自己说的任何话，可能确实是分不清现在的自己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吧。

　　毕竟，孟衍自己也不知道。

　　时间步入大课间。孟衍不想动，所以很早之前就给小珂申请不跑操。

　　教学楼一下子空了。孟衍自己跑到楼顶天台看着操场跑操的人们。

　　二中这几千个人，可谓群英荟萃，别看一个个一天天叫苦连天，背地里卷的卷，有天赋的上课睡觉考试满分。

　　都是未来的栋梁之材。

　　孟衍高一时也是天赋型选手，按正常走向，在这所一本率百分之九十的市重点，他就是未来的985高材生。可惜后面病情越来越抽象，不学时间久了，天赋也不管用。

　　唯一可高兴的，就是小珂这班主任对他这精神病人确实很好，让他日子少了不少压力和烦躁。

　　“孟衍！”

　　孟衍回眸，不是幻听。
　　但比幻听还烦人，——叶桓。

　　“你不去跑操？”孟衍打量他。

　　“昨天下午打球脚崴了，跑不动。”

　　孟衍的视野突然失焦，

　　昨天脚崴了……？
　　孟衍在记忆里倒腾，这家伙昨天走路只是步伐有点慢，但并没有不利索。
　　而且按道理一觉醒来，脚应该会好很多。
　　况且，这家伙昨天崴着脚还背着自己去了床上……？
　　无稽之谈。

　　“喂，”叶桓拍了拍他左肩，“发什么呆。”

　　瞳孔的又聚上焦了。

　　孟衍转过身看着叶桓，“你昨天脚崴了？”

　　“昂，打球脚崴到很正常。”叶桓不明所以。

　　“你崴了脚，”孟衍蹙眉，“然后一瘸一拐背着我去床上？”

　　“呃……”叶桓有点尴尬，显然谎言被戳穿了，“算了，我就是单纯不想跑操。”

　　“那你来天台干嘛？”孟衍觉得这家伙很可疑。

　　“我们班在这啊。”叶桓回头看了一眼天台旁边的教室。

　　“？”孟衍如梦初醒般想起肖宇畅是文科强基班的，二中文科最顶尖的那批人。

　　但看着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他无法把他和文科大佬相提并论。

　　“喂，”叶桓把脸蹭到孟衍面前，“你这状态要不还是请个假回去休息休息？”

　　“你离我远点我就好了。”孟衍准备离开。

　　“等等，”叶桓拉着他，“你很讨厌我吗？”

　　“？”孟衍回眸，“什么神经病的想法。”

　　“那为什么看到我就想走，不是讨厌我是什么？”

　　“我讨厌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和事，”孟衍看着叶桓的瞳孔，

　　“但很遗憾叶桓，”

　　“你暂时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