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神状态真有问题》邶成空

3、沉睡

　　“叮咚～”

　　孟衍昏昏沉沉站起身，扶着墙去开门。麒麟跟在他身后。

　　叶桓抬眸看着孟衍，“你……没事吧？”

　　“没事，”孟衍脸色苍白，却还摆摆手，“进来吧。”

　　“你确定你……”叶桓看着他，生怕他一下子死了，也垂眸看了一眼麒麟，“……没事？”

　　孟衍确实感觉不太好，有点胸闷心慌，“老毛病了。”

　　“咋跟个老头一样的。”叶桓于心不忍，扶着他走到沙发旁坐下。

　　“喏，”孟衍指着电烤桌上的手串，“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你……丢的那个……”

　　孟衍话都快说不清楚了，只觉得现在快喘不上气了。

　　“应该是，”叶桓拿起手串，“嗯，是这个。”

　　“是就行，”孟衍有些睁不开眼，“没事……就回去吧。”

　　“你这样子确定真不会出事？”叶桓有点后悔来这。

　　“没事……”
　　说完，孟衍倒在沙发上。

　　“？！”叶桓瞪大眼睛，一瞬间跟杀了人似的，“不是你咋了？！”

　　麒麟也爬到沙发上，蹭蹭孟衍的脸。

　　他摇晃孟衍，“别睡啊你。”

　　叶桓大脑一片空白，他实在是没有第一次进别人家里人就晕倒的经验。他只觉得这家伙要是死了肯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叶桓手足无措，想报警也不是想打120也不是。他莫名怕自己摊上事。

　　思来想去一番后，他抱起孟衍，背在背上带他去床上。麒麟也跟着。

　　他把孟衍放床上，给他把鞋脱了，正准备脱衣服，又觉得似乎不太好。他看着孟衍，有点茫然。

　　“这家伙是得癌症了还是咋？”叶桓回过头看了一眼麒麟，“要是你会说话就好了。”

　　叶桓灵光乍现，拿起手机给肖宇畅发信息。

　　叶桓：
　　［你这个朋友］
　　［他莫名其妙晕倒了好像］
　　［我要不要打120］

　　叶桓叹了口气，看样子自己是走不了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给孟衍把衣服脱了，要不然盖被子也不是不盖也不是。

　　他把孟衍的棉服和毛衣脱下来，留了一件打底长袖，给人脱光总觉得画面不对劲。随后把被子给他盖上。麒麟爬上床，坐在孟衍头旁边，叶桓竟感觉能看出一只猫的忧愁？

　　肖宇畅：
　　［啊？］
　　［震惊.jpg］

　　叶桓：
　　［老子没和你开玩笑］

　　肖宇畅：
　　［他精神方面有点问题］
　　［晕倒的话肯定送医院啊］

　　叶桓看到这句话才后知后觉应该打120。
　　刚准备打120，孟衍就动了。

　　“喂。”叶桓赶紧蹭到他旁边，“醒醒。”

　　“？”孟衍睁开眼睛，突然猛然坐起来把他推开，“你谁啊wc！”

　　麒麟被吓得跑出房间，叶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你有病啊！”

　　孟衍缓过神，手扶着额头，“抱歉，刚睡醒有点懵。”

　　“我tm……”叶桓被他整无语了，“你刚刚昏迷了你知道吗？”

　　“昏迷和睡觉没什么区别。”孟衍穿上衣服，“你觉得生命因何而沉睡。”

　　“哈？”叶桓觉得孟衍一定疯了。

　　“因为我们尚未准备好迎接死亡。”孟衍穿上鞋站起身。

　　“你确定你不再休息一会……？”

　　孟衍没管他，自己走进卫生间照照镜子。看到自己没毁容孟衍松了口气。

　　他经常会晕过去，运气不好会磕到膝盖手肘之类的。但对于他来说，只要没把这张引以为傲的脸磕破，那都是小事。

　　叶桓诧异地看着他，试探问道：“你这是什么病……？”

　　“抱歉，吓到你了，”孟衍回眸，“我家有遗传的精神病，这些症状是正常的。”

　　“正常？！”叶桓觉得自己也要疯了，“这叫正常？”

　　“我试过很多药，看过不少医生，但都无济于事。”孟衍走出卫生间，走向客厅，“与其给医院送钱，不如自己拿来买些东西，所以我前段时间把药断了。”

　　叶桓脑瓜子嗡嗡的，“不能治？”

　　“没啥用，”孟衍给叶桓倒了杯水，“习惯了也就这样，哪天死了也不奇怪。”

　　“……”叶桓欲言又止。
　　死也别死我面前啊。叶桓心想。

　　“今天的事你权当没看到过，”孟衍垂眸，“就当是作为我给你找回手串的回报。”

　　“为什么……”叶桓看着孟衍。
　　“？”孟衍蹙眉。
　　“为什么不让父母来陪着你？”
　　孟衍一听，自嘲一笑。

　　“父母？”孟衍气笑了，“你可以当我没有父母，我一个人自生自灭。”

　　“抱歉，我无意提起你的伤心事。”叶桓有些尴尬，“那你哪来的钱过日子？”

　　“我跟着姥姥姥爷长大的。”孟衍走到阳台边，点燃一支烟，“抽不抽？”

　　“谢谢，我不抽烟。”叶桓也跟着来到阳台。

　　小区挨着市西湖，小区后门上去就是。从孟衍住处阳台望去，可以看到旁边的二中和后面西湖，冬日的西湖是如此寂静又灯火通明，市美术馆坐落于西湖中央，犹如一颗璀璨明珠。而四周蔓延的高楼大厦将西湖榄于怀，西湖宛如这座城市的心脏。

　　“我姥爷前年过世了，现在由姥姥供着我读书。”孟衍吐烟，“好在两老都是退休教师，姥爷走之前留了点积蓄，姥姥有退休工资，但除了自己生活外，剩下的基本上也全拿来供我读书了。”

　　“那你姥姥挺不容易的。”

　　“见笑了，”孟衍抖抖烟灰，“交浅言深总是不好，可我偏偏有这臭毛病。”

　　“无妨，”叶桓看着孟衍的侧脸，“我挺乐意做别人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没啥用，”孟衍嘲讽一笑，“对了，你住哪栋？”

　　“我住九栋。”
　　“难怪我能捡到你手串。”
　　“谢谢。”叶桓开口。

　　“举手之劳，”孟衍转过头，有些好奇，“戴几千块的手串，公子哥啊？”

　　“没，这是我出生时我奶奶送的，生了男孩她高兴。”

　　“那也挺有钱。”孟衍把烟灭了，“你一个人住？”

　　“嗯，父母在外打拼。”

　　“相逢何必曾相识。”孟衍像是给叶桓说，也像是给自己说，“要是一个人太寂寞，可以来找我聊聊天。”

　　“更需要陪伴的是你吧。”叶桓调侃，“你这样子一个人住，真不怕出事啊。”

　　“我的生活就是这样，在这座城租个房子，养只猫，然后一条路走到黑。”孟衍拉上阳台的门，“死随时会到来，或早或晚罢了，和吃饭睡觉一样正常。”

　　“我该说你悲观还是豁达呢？”

　　“悲观是认清，豁达是接受，没什么区别。”孟衍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柚子，“吃不吃。”

　　“我总觉得你会下药害我。”叶桓调侃。

　　“说不定呢，”孟衍冷笑，拿起水果刀“精神病杀人减刑的。”

　　“你……”

　　看着拿刀的孟衍，叶桓还真有点慌了。

　　“甚至有没有一种可能，”孟衍瞳孔泛起丝许阴森，“你手串是我拿的。”

　　“？”叶桓蹙眉，“如果是你拿的，也不会叫我来拿了吧。”

　　“有没有可能，我的目的是，”

　　孟衍歪头一笑，瞳孔反射叶桓的面孔。

　　“把你骗过来杀。”

　　随后孟衍举起刀，插进柚子里。

　　这一刀给叶桓吓一激灵。

　　“好了不逗你了，”孟衍把柚子剥开，“也许我是个疯子，但我不伤人，包括我自己。”

　　叶桓惊魂未定，好像真死了一遍一样，“我可以相信你吗……？”

　　“信不信由你，我不介意。”孟衍戏谑道：“没人愿意相信一个疯子，更别说交朋友。”

　　叶桓抬眸。

　　“权当是我晕倒你把我背上床的报答，”孟衍把柚子递过去，“我不指望你能对我有什么好感，我也不需要。”

　　“我看起来有这么不近人情吗？”叶桓惊了。

　　在叶桓的记忆里，他所遇到的老师、同学、朋友，每个人对自己都不错，追自己的人更是能挤满二中。兴许是长得着实帅气讨喜，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叶桓觉得能和自己交朋友都是他们的荣幸。

　　今天遇到眼前这个似乎并不对自己感兴趣的反骨仔，叶桓还真有点来劲。

　　“不是说你不近人情，”孟衍无动于衷，“只是我这种人从不奢求外人能施舍我什么。”

　　“你还真说对了，”叶桓把柚子塞嘴里，“能跟我交朋友是你的荣幸。”

　　“嗯？”孟衍蹙眉，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谁给你说我要和你交朋友？”

　　“那你帮我找手串干嘛？”

　　“神经病，”孟衍真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我不拿别人的东西。”

　　“几千块的东西是别人早占为己有了，就你是大好人。”叶桓理直气壮，“你肯定有求于我。”

　　“得，”孟衍无语，“是有求于你。”

　　“说吧，除了我的身体，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我能做到的愿望。”叶桓此刻觉得自己是阿拉丁神灯。

　　“神经病，”孟衍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我希望，”

　　“你立刻滚出我家。”孟衍蹙眉。

　　“哈，我没听错吧？”叶桓惊了，“让我走？”

　　“你是不是我病友啊，”孟衍瞪大眼睛，“耳朵也不好？”

　　叶桓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权威遭到挑战。

　　“要是我不走呢。”叶桓挑衅。

　　“那我只能请你做好血肉模糊的准备了。”孟衍拿起水果刀，“走不走。”

　　“你说了你不伤人的！”叶桓退后大喊。

　　“前提是你是人。”孟衍的目光死死咬住叶桓。

　　“谁给你说我不是人！”叶桓掏出身份证。
　　“哈？”

　　“我可是中国居民，居民就是人！”叶桓大喊。

　　“好像有道理，”孟衍迷糊了，“是人我就不伤。”

　　于是他把刀放下。
　　“？”叶桓懵逼了。

　　“信守承诺是我不多的优点之一。”孟衍耸肩。

　　“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