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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带上门,许随怜依旧晕晕乎乎的没有实感,就像是从空中降下糖果雨一样,虚幻美好得不真实。
      明明是比心底深深埋藏的渴望还要更加向往,可他胸口的心跳急速剧烈的原因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喜悦,还有些许的不安。
      他——会不会过于贪心了?
      许随怜离开书房的那一刻皱在一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抬头那一眼余光中,许随怜瞥见了走廊转角正在上楼梯的洛情。
      洛情在楼梯间等了会儿,她不好奇洛父要对许随怜说什么,也绝不承认自己是担心许随怜才在书房附近等着。
      单纯为了感激,因为他救过她。
      见书房的厚重木门有了动静她才转身踏上楼梯,察觉到背后的视线,她回头望向那边,门口站着的人早就背对着她,步伐前往相反的方向。
      洛情口中泄出一声气音,眼神透出疲惫,看来她是真的累了,怎么草木皆兵的,还是早点休息吧。
      下了楼梯到一楼,许随怜跟许涵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和朋友有约出去一趟,没有停留,径直走出大门。
      许涵忧心地注视着许随怜的背影。
      这孩子,头上还有伤,怎么才回来就往外面跑,急急忙忙的,叫也叫不住。
      等到终于走出一段距离,许随怜才渐渐慢下脚步,脚下树影已经非常不明显,抬头一看才发现天色渐暗,他只顾着心中繁杂的思绪,并未注意周围景象。
      这一路上,他不停地在心里鄙夷自己,不敢看洛情,才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撇过头,转身逃似的离开。
      根本没有什么朋友见面,全都是他心虚为了逃避的借口。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洛情,不敢呆在那栋房子里。
      许随怜用力闭了闭眼,手攥成拳捶在树干,好不容易才能见一次面的。
      再睁眼时,黢黑的眸子里充满挣扎。
      他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可是、可是……
      许随怜望着上方错杂盘踞的枝干,有一根细小的枝丫上一抹嫩绿正在努力而倔强地抽芽。
      这些象征希望的细碎光芒落入他的眼中,并为他增加了一份勇气。
      就这一次,他只自私这一次,唯一一次。
      因为,那是他最热衷的希求啊。
      *
      洛情被洛思强叫到书房时充满疑惑,她并不担心,以为是父亲关于自己毕业后工作的安排,单独问问自己的想法而已。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父亲叫她是为了另一件事。
      “你觉得怎么样?”
      洛思强连续和两个人说了一堆话,喉咙也干了,饮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等待洛情的回答。
      洛情大脑轰地一下炸开,双颊失色,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是什么。
      她的……父亲,让她和许随怜结婚?
      这是什么玩笑话?开什么玩笑?!
      但是,洛情清晰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是在说笑,是非常认真地在做决定,不是一定要征求自己的同意,而是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只在一旁悠闲饮茶等着她说好。
      她按在沙发上的手掌指尖用力到发白,不明白为什么事态回这样发展。
      “爸。”洛情压下心中震惊,“您在说什么呢?我,和许随怜,就只是普通的继兄妹啊?”
      “唉。”洛思强浅叹一声,误以为洛情还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打算再说一次,只是这次,他打算更加简洁明了。
      “我的意思是,你和随怜无论是年龄、学历还是品性,各方面都挺合适的,可以相处试试,我很满意这个女婿啊!”
      洛思强面带笑容放下茶杯。
      您觉得很满意。
      “您有问过我吗?”
      洛情本来只是在心里喃喃,不经意间将心中话吐露出。
      洛思强偏头看她一眼,说:“所以我这不是在问你心里的想法吗?”
      洛情沉默不语,感到极大的讽刺。
      将一切安排好,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回答,不满意就不接受,并加以斥责,这也算倾听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洛情垂下头,手指紧紧掐住大腿,神情忐忑,从喉中发出的声音又轻又小,但又透着一股子坚定。
      “我不愿意。”
      “你说什么?”
      洛思强皱紧眉头盯着这个向来乖巧听话的女儿,目光隐隐不悦,语气加重。
      一听就很明显,父亲生气了。
      洛情身体轻颤了一下,喉中堵塞,怎么也没办法将拒绝的话再一次重复说出口。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读大学后也不怎么回家了,还背着我偷偷转专业,一点不跟长辈商量,好,你说你喜欢那个专业,那转了就转了,我也不多说什么。”
      洛情面对洛父带有责备的眼神,头越来越低,心也越来越沉。
      “大学期间你也没谈过恋爱,我也没见你接触哪个男生,当然这不是必须的,但是你总得结婚吧?许随怜是个好孩子,也会是一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
      “你还信不过随怜吗?你们好歹也相处了五年多,还不了解他的为人吗?他为了救你不顾生命安全就更加能证明他人品了。”
      不了解,我什么要浪费时间去了解他,去了解一个不相干的人。
      洛情被散开的头发遮住的眼眸沉晦混浊,嘴唇的颜色越来越淡。
      为什么要救她……
      洛思强话头一转,耐心劝导。
      “我也没让你现在就和他结婚,你们可以先订婚啊?先转变一下关系,以男女朋友的关系相处。”
      “他知道吗?”
      脑海中蹦出他离开的背影,洛情冷不丁出声。
      洛思强明白洛情已经有了缓和的迹象,顿觉这是一个突破口。
      “当然了。”
      “他愿意?”
      洛情终于抬起头,正视洛思强,双眼执着,像即将摔入深渊双手抓紧那一根细绳的稻草人。
      “那还用说?就等你的回复了。”
      仿佛有什么在这一瞬碎掉了,洛情僵硬地转头,将视线移开,眸色黯淡得像是蒙上一层灰,嘴唇颤抖。
      “我听您的。”
      洛思强登时眉花眼笑,眼角皱纹都是笑盈盈的,厚实的手掌轻拍洛情的肩膀。
      “这才是爸爸乖女儿,爸爸是不会害你的,相信我,随怜他一定是一个可靠的良人,他会代替爸爸好好照顾你的。”
      洛情呆怔地坐在沙发上,硬邦邦地点头。
      微微仰头她看见父亲欢喜弯起的嘴角,整个人愣愣的。
      就是这样,做个听话的孩子,就像一直以来她做的那样。
      她只有这唯一的亲人了,不能再失去了。
      她已经不想再看见充满失望的眼神了。
      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又冷又黑。
      *
      那天晚上,洛情等了很久,一直到半夜,许随怜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她是在大厅遇见他的,因为父亲把他们两个都叫到大厅,并开始讨论关于订婚的事宜,洛情记得自己后来趁单独和他呆在一起时,曾经问过他结婚是自己的意愿吗?
      他回答了是。
      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除了那一刻,洛情感觉自己就像等待被判刑的死刑犯,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心情,因为已经失望过许多次了,所以当时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那种感情。
      只是,突然就不再焦虑,一切都变得无所谓。
      之后,很快,大概只不到五个月,她和许随怜就结婚了。
      她就这样按照父亲的希望生活,越来越浑浑噩噩,噩梦的次数也一次次增多。
      *
      眼皮过于沉重,仿佛紧紧地粘住,难以睁开,洛情随着心中懒性,索性闭着眼,不愿意艰难费劲地睁开,她宁愿再躺躺,等到能够轻松睁眼的时候。
      闭眼睡着时处处黑暗,醒来眼前依然是一片昏暗。
      她还以为会沐浴在金色的阳光温暖中,或者第一眼见到雪白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光。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都闭眼在黑暗中,所以很快就适应了夜晚的昏黑。
      洛情动了动手指,左手腕因为伤口感到疼痛,以及她感觉到手背上贴着的应该是输液针,也是这时转头她才注意到右边的一处高耸的深色阴影,根据旁边的沙发低矮的阴影,得出结论这是一个人,但是是谁她不知道,她看不清五官。
      她不想猜测是谁,但是脑海中突兀地冒出一张清俊熟悉的面孔,洛情扭头看向窗外,窗帘拉了一半,今天月光也不甚明亮。
      她不知道时间,因为医院总是亮着灯光,从那未被挡住的半扇窗户中她依稀能瞅见透过对面楼栋照射过来的微弱亮光。
      她专注地盯了一会儿,困意再次上涌,渐渐合上眼皮。
      再次掀开眼皮,比上一次显得嘈杂多了,急促的脚步声,着急地叫喊医生的声音,等一切都平静下来,病房里只剩下她。
      洛情躺在病床上眨了眨眼睛,回忆思考刚才是不是自己才醒来眼花看错了,因为那一瞬间她瞥见了父亲望着她时充满担忧的眼神。
      咔嗒——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洛思强走了进来。
      洛情循着声音看向门口,眼睛因为惊讶而稍稍睁大。
      她第一次看见父亲身上出现颓态,靠近后他的头发上甚至能看见几缕不明显的白,要知道他是一个异常重视养生健康和精气神的人,注重对外的精神面貌,头发一直都会染黑,一丝不苟地梳好。
      她面上云淡风轻,实际心中远没有这么淡然。
      “你自己做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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