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女主角》喙熄

2、只活四天的工具人

　　04
　　保安大叔调出监控给我一遍遍地看，他拍着胸脯向我保证，如果这栋大楼都会出事，那S市就没有能住人的安全地方了。
　　是哦，这么高，空降和攀爬都不可能，监控和门口保安都没看到可疑人物，也不是打扫的阿姨提前来了。
　　我要不要搬家？
　　可是我又收到了短信，明早醒来，还是舞会那天。确切地说，从收到短信那一刻开始，我已经回到了第一天晚上。
　　我现在搬家又有什么用呢？
　　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五十。七十分钟后，那条录像就会消失，我必须把握住这仅有的线索。
　　保安大叔告诉我他能管的范围也很有限，“你要真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报警。”
　　对啊，报警，我活了二十六年，竟然从没想过报警！
　　回家以后锁好门，我拨打了那个熟悉无比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令人心碎的空号声。
　　这可能吗？
　　我总不会记错急救电话吧！
　　我拿出手提电脑，一边继续拨号一边上网搜索这件奇怪的事。
　　更奇怪的发生了，搜索结果是0。
　　我明确知道这世界的各种信息，也知道互联网是无所不能的，可我实际搜索出的结果却是0。
　　什么也没有。
　　明明没有断网，我心有不甘，随手搜索自己的名字，想看看是不是网站出了问题。
　　韩楚楚。
　　出来三条搜索结果，都是文档。
　　一条标题是“大纲”，一条是“人物”，还有一条是“灵感记录”。
　　我的心砰砰直跳，分别打开三条记录依次查看。
　　韩楚楚。女配，男主发小，同岁。
　　韩楚楚。男主发小，二人幼儿园期间不打不相识，那一拳一直被周宁拿出来说笑。男女主助攻。聪明勇敢，敢爱敢恨
　　韩楚楚，算了，不想给她写感情线，就让她偶尔出现一下帮助推动男女主感情线吧。
　　最后那条口语化的书写，是……造物者的心声？
　　我想骂人，却不知以什么身份来骂这个文档的作者。
　　我是被人监视了还是——
　　还是说，我是这个人笔下的一个角色。
　　一个配角？
　　我之所以一直在重复这三天，是因为我作为工具人，只会在这三天推动周宁和陆幽姿的感情线。
　　除此以外，毫无用处。
　　我被困在这三天里，反反复复地参加舞会，一次又一次地开解陆幽姿的心结。
　　主角们的故事继续向后发展，而我的创造者只给了我短短一句话，所以我哪儿也去不了。
　　我搜索周宁和陆幽姿的名字，发现他们各自有超过十页的搜索结果。
　　我又不死心地搜索沈子沉，想不到他还只是男三号，也有长达四页的搜索结果。
　　我瘫倒在椅子上，欲哭无泪。
　　聪明勇敢？敢爱敢恨？
　　“明天我才不去什么舞会呢，我看你怎么往后写！”
　　我对着那个只肯为我写一句话的人发火，不管他或她听不听得见。

　　05
　　早上三个闹铃将我唤醒。睁眼一瞧，碎花被套，一切如常。
　　可是太如常，就跟三天前一模一样。
　　我请了病假，挺直身板在床上躺尸，想着一定要打破常规。
　　周宁给我打电话，问是不是下班后到公司接我。
　　“你找别人不行吗？”
　　我觉得被利用感太强，压根不想帮这个忙。
　　“帮帮忙啦，楚楚。叫别人怕她们胡思乱想啊。”
　　看来还有不止一种选择，周宁啊周宁，原来你是这种人。
　　“我也会瞎想！”我冲他大喊。
　　他听完反倒笑了，“别开玩笑了，帮我这一次，欠你个人情。”
　　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那我还是帮帮他吧，帮他一步到位！
　　晚上我还是如约出现，只不过这回不甘心当隐形人，悄悄尾随周宁和陆幽姿。眼看着他们在角落里聊崩，陆幽姿鞋子一脱、裙子一拉，就要狂奔出去。
　　我冲上去拦她。
　　果然穿高跟鞋的跑不过光脚的，她轻松避过，而我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丢脸啊，幸好一切都会重复。
　　周宁路过时拉了我一把，接着飞奔出去。
　　失误，原打算今晚就跟陆幽姿解释清楚的，谁知道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从门僮那里取了周宁的车，一脚油门将舞会甩在身后。
　　寻欢作乐去了，最好直接快进到第三天，我倒要看看家里还能多出什么牛鬼蛇神！
　　周宁的车上导航有酒吧记录，我直接按定位开去那里。
　　酒吧老板娘看见我，似乎有些失望。
　　“你不会喜欢周宁吧？”
　　两杯烈酒下肚，我的社交礼仪烟消云散。
　　老板娘脾气好，点头承认。
　　“你知道他喜欢陆幽姿吗！一个女的，长得很漂亮，很纯情，很独立，很善良，很女主！跑得还特别快！”
　　老板娘还是点点头。说她知道，她们都知道，S市喜欢周宁的可以凑三桌麻将呢。
　　我听完哈哈大笑，追问她喜欢陆幽姿的是不是两辆巴士才能装下。
　　“差不多，一辆中巴坐不下。”
　　老板娘递上一杯马天尼，推到我身边。
　　嚯，沈子沉，刚刚就是他在调侃。
　　原来他每次搅和完周宁和陆幽姿的事情都跑这儿来了啊，难怪舞会上看不见他。
　　“虽说你是男三号，但从本质上看，咱们都是工具人。”
　　“敬工具人。”
　　我俩竟然喝得有来有回，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大概因为，我活了二十六年，实际上只存在四天，这其中还有一天是在周宁回忆中，幼年的我给了幼年的他一拳。我对这段压根没经历感。
　　“想说脏话，得用星号代替的那种。”这是我记得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我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被子的香味又不一样了，我也没换洗衣液啊，不会又变了吧。
　　睁眼一瞧，是灰色的。
　　这么快就是最后一天了？我还没去跟陆幽姿解释呢！
　　我猛地坐起，发现这里压根不是我家。
　　床头柜上有个男士表，地上有乱七八糟的衣服，旁边睡着别人。
　　靠，沈子沉。

　　06
　　昨晚是谁喊着今朝有酒今朝醉？
　　是我。
　　明日愁来明日愁？
　　还是我。
　　反复强调自己清醒自愿？
　　谢谢沈律师普法，我不打算告你。
　　我倒不是觉得尴尬，反而觉得神奇。
　　“我们可是女n和男三啊！故事这样发展也可以吗？”
　　沈子沉诧异地挑了下眉毛，似乎完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你不会觉得日子一直在重复吗？”我问。
　　沈子沉摇摇头，“我的工作很有挑战性，生活也很有趣，一点儿也不觉得枯燥重复。”
　　差点忘了，这可是三个月换十任女友的货色。昨晚我是中了他甜言蜜语的圈套，他才不懂反复走同样情节的痛苦呢！
　　整本书就没有我真正的知己吗？
　　老板娘！
　　比起男三，同为女n号的老板娘才是我的知己！
　　我急匆匆地拿上外套，不忘给餐桌旁吃早餐的沈子沉一巴掌，“拜拜，别联系。”
　　没有礼貌的感觉真刺激啊。
　　打车来到酒吧，老板娘从里面锁了门，不知人是不是在里面睡觉。
　　从附近商场买了身衣服换上，我在酒吧附近蹲守一天，压根不去想陆幽姿还在公司等我去开解的事情。
　　管她呢，难道没了我他们就不谈恋爱了吗？
　　“老板娘！”
　　我守了大半天才等来的老板娘。我冲上去抱住她的胳膊，生怕她跑了。
　　“老板娘，你是不是也在重复，我也一样！”
　　听了这话，老板娘立马明白过来，她也拉住我的手，泪眼婆娑，“恭喜你，第十三位姐妹。”
　　我懂她的意思，虽然我对周宁没那个意思，但大家都是男主的工具人，叫声姐妹不见外，也就不解释了。
　　老板娘告诉我，周宁只来过这个酒吧四次，所以实际上她也总是重复地过这几天的生活。
　　我问她其他十一位姐妹呢，她说这要等到第四晚，那晚周宁在她店里英雄救美，之后就有了四五个女顾客看上了他。
　　她问我要不要到时候来看热闹。
　　我苦笑两声，倒是想，可惜我只有三个夜晚的重复，跟姐妹们有缘无份啊。
　　“我叫韩楚楚，老板娘，记住我。”
　　我想生活虽然是不断重复的，但好在我们的记忆可以叠加，并不会忘了之前重复过的事情。
　　“我叫老板娘。”她有些无奈地自我介绍。
　　这个懒虫作者，连个名字都不给酒吧老板娘起的吗！
　　老板娘确认我酒醒以后，将周宁的车钥匙交还给我。
　　对了，这小子怎么一直没找我要车啊。昨晚把他丢在舞会，他喝大了以后还能找着家么。
　　我打周宁电话的时候想起来一件事，忙不迭问老板娘：今天店里会发生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周宁和陆幽姿都不会出现的。那老板娘因为谁而存在？
　　老板娘八卦地一笑，男二号约了女主在这重逢，女主没来。
　　“约在这？酒吧？为什么啊？”
　　“假装喝醉要找代驾，摁错号码。”
　　骗啊。爱情是骗不来的，难怪他是男二了。
　　我跟老板娘道别，她似乎心情很好，多嘴又说了一句，“你这样打扮有点像女主。”
　　陆幽姿？
　　我坐进车里，拉过后视镜来看自己的脸。
　　还是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嘴巴。组合起来，真的有那么一点儿像陆幽姿吗？
　　因为不知自己是替身还是被替身了，我格外难过。
　　开车刚进自家楼下地库，之前不接电话的周宁拨过来，我走了下神，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一辆黑色越野车。
　　对方头也不回地开走了，徒留我在原地胆战心惊。
　　我接通电话，强忍住话语中的颤抖。
　　周宁的声音很轻，有气无力的，“楚楚，我嗓子好痛，网上买的药一直没来，帮我一个忙。”
　　“你在家吗？”
　　“在。”
　　“不要反锁，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