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于情伤》糖丸tangwan

2、有缘

　　自七岁那年失去父母，江子朔一直与姑姑江泽青生活在一起，无论是私下里还是在外人面前都以母子关系相待。
　　江泽青没有过婚姻也没有过孩子。她换过很多任男友，却一直秉持不婚主义。或许曾经有过与某一个人成为夫妻的念头，但早在十四年前失去弟弟和弟妹、江子朔过继给她之时起，这个念头就未曾再出现过。
　　对江子朔来说，江泽青几乎是他唯一的亲人，对江泽青来说同样。江家人丁凋敝，江子朔的奶奶和外公很早便过世了。爷爷远在欧洲与四十年前结婚的续弦一起生活，外婆在母亲空难死后身体日渐消瘦不久便撒手人寰。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是江泽青用坚强的后背护着江子朔，用果敢的铁腕撑起青岩集团。
　　十岁起江子朔便出国读书，他不回国，但江泽青会飞过去看他。他在国外的生活早已如鱼得水习以为常，用了三年的时间修完大学四年的学分提前毕业，本想继续在国外生活工作下去，江泽青却在这时让他回国，并以交换生的名号让他在燕大上课。
　　他就这样提着行李回来了，但一回国江泽青就展示好了她早已为他安排好的一切。
　　但江子朔又怎么会乖乖服从，回国头一天还没到江家别墅他就明白了江泽青的意图，提着行李就去酒店入住，顺便借了竹马之交的好友顾时琛的一辆车开。
　　即便燕城是他的故乡，但出国太久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极其陌生，强烈的异客感扼住他的喉咙，江泽青的连环CALL更让他烦躁。
　　不过很快意外就来临。他漫无目的地开车到临江广场时，拦下了差一点就翻下江水的女孩袁羽。他见惯了西方面孔的女孩，也见过不少东方留学生，他结识的人很多，但极少有人能在他心中留下痕迹。袁羽这个女孩，却无由来对她印象深刻。
　　或许可以肤浅地说是袁羽漂亮的面孔吸引了他，也可以说是袁羽冷若冰霜却又小心翼翼的神色使他念念不忘。
　　这种感觉并不多，江子朔却也没有心情去弄清楚原因。他关上房门，扫视自己这个阔别十多年的卧室。
　　房间被仔细打扫过一遍，陈设却与记忆中并无二致，只有床单被套换了一个沉稳的风格。他看向地上的行李箱，终究还是打开了它们。
　　江子朔收拾到一半，一通来电打断了他的动作。
　　是程之素。
　　江子朔开了免提，只听见程之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声传来：“哟，江少爷还是被江总抓回来了啊。”
　　江子朔冷笑：“程公子又好到哪里去，被程老爷逼得和前女友分了手，还被安排了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哦，差点忘了，创业失败……”
　　程之素气得跳脚：“江子朔你给我闭嘴，我们都一样，不提也罢！”
　　同个圈子里的消息满天乱飞，更不要说他们这样的同家世的同病相怜的同龄人。只是江子朔更“幸运”，只有一个姑姑压在头上，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亲戚出谋划策指手画脚。
　　程之素比他大两岁，一直在国内读书，去年刚从青大毕业。他被爷爷逼着和自己交往了三年的女朋友分了手，原因是家世不合，那个女孩是普通家庭，程老爷子看不上眼。
　　没有再互揭伤疤，程之素问：“你打算怎么办？真就服从命令了？不过江总的确不是能反抗得了的……”
　　“走一步看一步，还能怎样。”江子朔抖开衣服。
　　“小瑜今天跟陈伯母一起去你家了？其实你们还挺配的，反正她也那么喜欢你。”
　　“你听谁说的？”
　　“小瑜自己发朋友圈的啊，你没加她吗？”
　　“我不怎么看朋友圈。”江子朔说。
　　江子朔是个懒得交际懒得营业的人，程之素了然，说：“哦，行。那你对她什么感觉啊？昭瑜挺好的。”
　　“没感觉，”江子朔又抖开一件衣服，漫不经心地回答，“总之，我不喜欢她。”
　　顾昭瑜喜欢他很明显，江子朔当然看得出来，只是他对顾昭瑜实在是没什么感情，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她是个被疼爱的小女孩，娇憨又纯真，没什么心眼，他可以把她当一个妹妹对待。
　　程之素又“哦”了一声，说：“但江总和陈伯母肯定要撮合你们。”
　　话毕，他又苦笑一声：“最差的也不就像我一样，被拆散，被逼着结婚。”
　　“那是你窝囊，我要是有喜欢的人，绝对不会放手。”
　　程之素哼笑一声：“那你该庆幸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你要是到了我这个境地，很多事情自己是决定不了的。你最好还是逼着自己爱上她。”
　　“No way.”江子朔一口否定。
　　程之素认为江子朔在国外待久了，对这个圈层的某些隐性规则无视无知无畏，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又聊了一会，便挂了电话。

　　袁羽回学校后第一时间去找辅导员道歉，但对方看了看她的开单，并没有追究，只让她好好休息。
　　宿舍里静悄悄的，袁羽记起现在是午休时间，放轻手脚拿了几本书便离开了。
　　在医院的记忆仿佛像是一场梦，但她还深刻地记着他的脸。
　　他叫……江子朔？
　　袁羽后悔自己没有听清楚问清楚，她只记住了他名字的读音，却不知道具体的字怎么写。
　　袁羽坐在图书馆的一角，迟迟没有翻开下一页。
　　他有一双温柔的眼，开扇型的双眼皮、卷翘浓密的睫毛，还有咖色的眼眸，笑起来唇边会浮现出两个梨涡，眼里淬炼着晶莹的星光。
　　他的个子很高，身型颀长，一身黑色却并不让人觉得沉闷，也许是因为他的外表干净。但袁羽觉得，他更适合明亮的暖色调，一如他朗润的气质。
　　袁羽发呆了很久，久到她忘记了时间。回过神来时离上课时间已经很近了。她抓起书往包里塞，跑出了图书馆。

　　睡前，江子朔的房门被敲响。他套上T恤，打开门。
　　“后天是周末，你应该没安排吧？”江泽青问。
　　“有安排，怎么了？”江子朔坐回床上，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有安排也给我推了。明天周末昭瑜没课，她带你去熟悉一下燕大。”
　　江子朔深吸一口气，忍道：“不需要。”
　　江泽青道：“只是通知你，后天十点，燕大东大门。”话毕，她踱步离开。
　　江子朔“砰”地关上房门，了不起地发现自己原来还有冷笑的心情。
　　据他所知，顾昭瑜是隔壁庆大的学生，要她带着他熟悉燕大，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庆大、燕大和其他三所大学共同坐落于燕城大学城内。不由自主地，江子朔又想到了袁羽，那个燕大的学生。

　　这天早晨七点，袁羽准时从宿舍楼出来，挎着单肩包，穿行在布满落叶的小路上。
　　四周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和此起彼伏的鸟叫声，却没有比这更惬意的时候。
　　步行至江边蚁巢休闲馆，袁羽提前到达了咖啡店。她走进吧台里，将长发盘成丸子头，换上工作服，照常要将将器皿清洗一遍。
　　营业时间还没到，整个咖啡店笼罩着一层静默的氛围，袁羽早习以为常。不久之后另一位员工温婷也到了咖啡馆，二人互相打了一声招呼，按部就班地继续工作。
　　很快营业时间就到了，闸机“滴滴”作响，袁羽负责在后台打咖啡液，温婷则在吧台包装咖啡和迎接客人。
　　周末客人有增无减，她们俩人有些应付不过来，好在学生都非常客气。但袁羽还是默默加快了打咖啡液的速度，期间不小心打翻了一个杯子，只能手忙脚乱地收拾。
　　谁也没有抱怨什么。渐渐时间移到下午，来往的客人总算变少了一些，温婷闲下来一点，活动活动了酸痛的手，“好累……脸都笑僵了。”
　　学校内的咖啡馆虽然人流量多，但因为不久前一个学生退出了周末的工作，又暂时没有招到新员工，店长还怀孕了，所以现在店里只有温婷和袁羽两人在工作。温婷性格外向，笑容满面，便被安排在前面；袁羽手脚利索，但不善言辞，在后面默默工作着。
　　工作虽然忙累，但时薪比其他地方开的要高，能缓解一些生活费紧缺问题，袁羽便选择周末在咖啡店打工。
　　袁羽垂下酸疼的双手，长舒一口气，眼神放空地靠在墙壁上。
　　随着一声风铃的轻响，一对男女走进咖啡馆，二人交谈片刻，女生落座在藤椅上，男生走近吧台点单。
　　“一杯冰美式，一杯拿铁，加奶糖。”
　　“拿铁需要冰……吗？”温婷不经意地一抬眼，不由自主放缓了语速。
　　“温的就行。”
　　点完单，男生便立在吧台边等候，他低头看着手机。另一边，袁羽照着单子倒咖啡液，温婷带着激动的心情小声道：“袁羽袁羽，你快看，那个客人好帅啊！”
　　袁羽斟满杯子，封了口，敷衍地顺着温婷眼神的方向抬头看了一眼，但只是一眼，她便杵在原地，立刻认出了他是谁。
　　是江子朔，那个救下她又送她去医院的男人。
　　江子朔长相太打眼，有一种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特殊气质。他今日换了一身皮衣，但依旧是一身黑，显得有些冷淡严肃，与袁羽对他温和的印象大相径庭。
　　但只是将视线留在他身上一两秒，袁羽便收回了视线。她将咖啡放在吧台上，“好了。”
　　“哦，哦。”温婷笑容洋溢，问江子朔：“是打包还是现喝？”
　　江子朔抬起头，回了一声“现喝”。在等待温婷插好吸管的间隙，他不经意看向吧台内，目光落在另一个员工身上。
　　她低垂着眼，在给杯子贴标签。目光上移，他稍显意外地眉头上挑。
　　“好了。”
　　“谢谢。”江子朔温声道，对温婷粲然一笑。温婷毫无防备地红了脸，痴痴望着江子朔的背影，但很快便心碎一地。
　　“啊……原来有女朋友呀。”温婷捂着胸口，叹气一声。
　　袁羽听见温婷的叹息，不由自主看向那里。江子朔与顾昭瑜相对而坐，江子朔将拿铁递给顾昭瑜。
　　俊男靓女，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一对很般配的情侣。袁羽也是这么认为，她默默收回目光，抿了下嘴唇。

　　“子朔哥，这里的环境很不错吧？我来燕大玩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旁边就是月亮湖，特别美。”顾昭瑜指了指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
　　江子朔心不在焉，喝了一口冰美式，“嗯，很美。”
　　不需要过多装饰，便是直勾人心的美丽。
　　顾昭瑜撩了一下头发，目光恋慕而隐秘。她捧着咖啡杯小心翼翼地吮吸，生怕有不合体的动作。
　　二人之间暂时没有更多的言语。实际上，在顾昭瑜带着江子朔游览学校时，气氛也是这样。顾昭瑜绞尽脑汁想着话题，但江子朔的回答总是简短平淡。
　　视线中修长有力的左手从桌上移开，顾昭瑜不由自主抬起眼看向他，只是还未说什么，江子朔便叹息了一声，很是无奈：：“昭瑜，你真的没有必要把精力放在我身上。”
　　顾昭瑜愣了一下，摆摆手，连声道：“我……我是自己愿意的，真的。”
　　江子朔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严肃：“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顾昭瑜暗暗挺直了背，笃定而诚恳地回答：“因为子朔哥你长得好看啊，还很谦逊低调！智商高学习好，还有很多才能……反正我、我觉得你特别完美！”
　　顾昭瑜说话时江子朔换了一个动作看着她。他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神不觉直勾勾地，盯得顾昭瑜不自觉脸颊烧起来，差点拌了嘴。
　　“完美？”江子朔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词汇，哂笑一声。
　　“算了……”他恢复淡然的神色，看向顾昭瑜，直言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啊，”顾昭瑜看了一眼时间，“怎么都五点了……那，你要去吃饭吗？”
　　“不用了。”又想到什么，江子朔表情微变，“你可以自己回去吗？”
　　“……可以，”顾昭瑜把想问的话吞回去，“子朔哥，我是不会放弃追你的。”
　　闻言江子朔笑了一声，梨涡若隐若现，“哦，那我要变成什么样你才能放弃追我？”
　　“有女朋友或者……没有或者了。总之，我会努力的！”一贯胜券在握的顾昭瑜恢复了斗志。
　　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顾昭瑜想。
　　……
　　江子朔和顾昭瑜坐了多久，温婷就观察了多久。顾栩不得不提醒温婷专注些工作，不然会被客人投诉的。
　　顾栩并没有温婷那样的兴致，她只想早一些下班，让自己稍微喘息一会。
　　心情好奇怪。
　　不过好像已经习惯了……没必要期望得不到的东西。
　　突然，温婷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啊，他们不太像情侣……情侣哪有分开走的道理。”
　　闻言，袁羽向江子朔的那个方向看去，女生已经先离开了，只留下打电话的江子朔。
　　“……”
　　袁羽发觉自己的手心被指甲压出了深深的印痕。她表情始终淡淡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夜色渐浓，也到了下班时间。温婷要和舍友出去玩，袁羽答应收拾店面。
　　她出去落锁时，才感到胃里一阵痉挛，却丝毫没有想吃饭的念头。
　　口袋里还有一颗糖果。袁羽站在街角，头顶是亮着昏黄灯光的路灯。她撕开包装袋，将糖果递进嘴里。嘴里爆发开陌生的甜蜜，接着她用力咬碎了它。
　　“……”
　　袁羽“喀哧喀哧”地咬着硬糖，脚边不知何时缠上来一只猫，拿柔软身体不停蹭着她的脚，拿圆滚滚的眼睛看她。
　　“福团。”袁羽蹲下身向它递出一根手指，福团拿鼻子嗅了嗅，亲昵地“喵喵”两声。
　　福团是这一片的一只小流浪猫，袁羽喂过它一两次，时间长了福团也就记得她了。“福团”这个名字是其他学生起的，大概因为它颇有福气的圆乎乎的身子。它似乎知道这是自己的名字，它总是会有所回应，很有灵性。
　　“对不起，我没给你准备吃的。”袁羽低喃，“如果你能等我一会……好吗？”
　　福团蹭着她的手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袁羽恹恹地笑了笑，“嗯，好。”

　　站在货架前，袁羽眼睛扫过琳琅满目的商品，手上已经拿了两根火腿肠。
　　嗯……再多买一点吧。
　　纠结了近五分钟，袁羽才温吞地前去结账。
　　便利店此时人比较多，顾栩便站在一个女生的后面排队。但还未排到她时，她的肩膀忽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排了排，接着耳边便传入一个熟悉的声音：“袁羽？”
　　是他——
　　江子朔比她高了半个头多，袁羽转身去时因为距离过近不得不微微抬起头看他，有些笨拙地回应：“你好，江子朔。”
　　江子朔轻笑，眼神很温柔：“你好。”
　　此时轮到袁羽，她赶忙将怀里的火腿肠递过去结账，结好账不知道要不要等等江子朔，还是不自觉走出便利店，停在了原地。
　　“……吃饭了吗？”很快江子朔撩开帘子走出来。
　　顾栩回头，垂下眼：“还没有。”
　　她的身形在傍晚的黄晕中更显瘦削，仿佛一吹就能倒。江子朔说：“我也没有，想买点吃的，就遇到了你。”
　　袁羽捋了一下垂落耳边的发丝，不知该说什么，便沉默下来。
　　但江子朔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指了指袁羽手上的东西：“这是你的晚饭？”
　　“不是，是给小流浪猫的。”
　　话音刚落，一道矫健又矮小的身影窜出来，只见福宝福至心灵地出现在袁羽脚下，叫得欢快。袁羽与江子朔对视一眼，透过便利店透出来的灯光她看见了他眼中的笑意，“……就是这一只。”
　　袁羽撕开塑料包装将火腿肠掰成小份，放在掌心喂给福团，江子朔倚靠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它叫什么名字？”
　　“福团。”
　　“嗯……名如其猫？”
　　老实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胖的流浪猫。
　　但起码，比袁羽看起来要健康得多。
　　袁羽罕见地被逗笑，眼神柔和地注视着福团。江子朔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好了，不能再吃多了。”福团大快朵颐之后，顾栩站起身，才发觉江子朔一直在那里没有走开，一时无言。
　　记不得是第几次四目相对，依旧是袁羽率先移开视线。江子朔直截了当地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袁羽目光移至他手上的袋子，江子朔顺着目光看过去，又极为诚恳地问道：“我突然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吃饭，可以吗？”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就近的食堂，江子朔没有学生卡，刷的是袁羽的卡。
　　江子朔自己解释：“我目前还不是燕大的学生。”
　　袁羽没问“目前还不是”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说：“那你是来熟悉燕大的吗？”
　　“算是。”
　　江子朔坐在她对面的位置。袁羽点的是一份很清淡的面条，而他点了一份铁板烧。
　　“加个微信吧，我把钱转给你。”
　　袁羽没想太多，把二维码亮给他。江子朔扫码，发送了一个好友申请。
　　袁羽很快通过，中规中矩地备注了他的名字，江子朔备注好之后便转了账给她。
　　袁羽本想点接收，看清楚了上面的数字却停下了动作：“没有这么多的。”
　　“只是加上你的那份饭钱，算是谢谢你接受我的邀请。”江子朔道，“可以收下吗？”
　　“……当然。”被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迷惑了眼，袁羽按下了收款键。
　　这点饭钱对江子朔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此外，他更多的还是感叹于国内食堂的实惠量大，在国外太久，他嘴里都快淡得没味了。
　　有江子朔在，袁羽还是动了筷。但她挑食，用筷子拨开香菜，夹着面条几乎是一根一根的吃，等江子朔吃的快差不多时，她碗里还只是堪堪少了一层。
　　饶是如此，不知为何袁羽还是吃出了一头薄汗。好在江子朔在专心吃饭没怎么看她，否则他一定能看出她的异样。
　　“不好吃吗？”
　　“没有，很好吃。”袁羽摇摇头，“只是我不太舒服。”
　　袁羽神色总是淡淡的，带着幽幽的愁绪，像笼着一层薄雾让人猜不透她的内心。她的面色在冷白的灯光下更显苍白，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隔着一层皮肤清晰可见。
　　应该是很好吃的，只是她尝不出咸淡而已。
　　但又想到了那天的话，她补充道：“……所以吃得有点慢，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江子朔眼神认真，“身体不舒服不要忍着。”
　　“没事的，习惯了。”袁羽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话题，微微停顿，“那天的事，真的很谢谢你。”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
　　“感谢的话一次就够了，再多我不需要。”江子朔说，“而且，我们很有缘，如果下一次还能遇到，就请答应我一个请求。”
　　迎着江子朔那双温柔的眼睛，袁羽怔愣片刻，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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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