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盛大之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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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后，乌满霜还是睡不着。她拿出灵犀镜，点进灵犀论坛里的互助板块，发了一个求助帖子。
潇洒一生爱流浪：{向各位请教一下，灵盘修复后还和从前一样吗？}
等了好久也没人回复，她本来只是因为失眠无聊而随便问问，正要将灵犀镜收起来，灵犀镜传来一个消息提示音。
【“不爱睡觉”回复了你。】
她略微激动地点开。
不爱睡觉：{不一样了。}
乌满霜有些怔住，这似乎与余沛然和余昂他们对她讲的有些不一样。
潇洒一生爱流浪：{请问，哪里不一样了呢？}
不爱睡觉：{哪里都不一样了。}
乌满霜汗颜，这人说话有够憋人的，她想继续追问，却发现他已经把回复的内容都删掉了
她试着搜索他的灵犀号，然后发送好友申请。
那边很快通过了，过了一会发来解释。
不爱睡觉：{抱歉，删掉回复是因为手滑了。}
不爱睡觉：{我的灵盘受损过，修复过后，和以前并不一样了。}
潇洒一生爱流浪：{不好意思，方便问一下哪里不一样了吗？}
不爱睡觉：{不太方便。}
乌满霜又被他噎了一下，这人说话真直接。
潇洒一生爱流浪：{好的，冒犯了，谢谢您。}
乌满霜本来想再回复一句“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但看到这人的灵犀号名字，再看看快要亮起来的天色，她心想这人应该确实不爱睡觉。
她心里还是泛起一丝好奇，这人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灵盘会破碎呢？
但总归与她无关，乌满霜打了一个哈欠，拉过被子，决定眯一会儿就去找余昂上课。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灵犀镜又闪过一道光，传来消息提示音，乌满霜睡意一下被吓醒了。
不爱睡觉：{不用谢。}
。。。
大哥其实你可以不用回的。
乌满霜叹了一口气，在床上挣扎几下，任命地爬起来去找练功了。
时间飞逝，距离邙山修炼仅剩几个灵月的时候，也是在临近她和余沛然生辰的日子，那段时间她总找不到余沛然，一结束练功，他就一溜烟跑了，只留给乌满霜一个匆匆的背影。
终于有一次她忍不住了，刚想叫住余沛然，询问他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余昂却一声打断她：“霜儿，跟我来。”
乌满霜看到一脸严肃的余昂，不再找余沛然，乖乖跟着余昂走。两人最终停在了巨石山旁。
为何带她来到这里？
总不能是要进入万器之阵吧？
乌鸦嘴乌满霜再次上线——
余昂大步向前，然后一个飞身抬手，将右手按到了巨石人心脏处的余家图腾石刻上。
乌满霜一头雾水，但不显声色，仅仅跟在余昂身后。
巨石人缓缓醒来，见到余昂，恭敬地从卧姿变为半跪姿态，伸出半只手掌来。
余昂示意乌满霜跟着他走到巨石人的手掌上。
这次没有裂开的大地缝隙，也没有砸人巨疼的落石，巨石人将他们举起，然后缓缓抬起手掌至心脏位置。
乌满霜瞪大了双眼，巨石人将手掌插到心脏的瞬息，他们就来到了万器之阵里。
迎接他们的，是一地的灵器。放眼望去，数以万计的兵器都卧倒在地，甚至看不到尽头。
余昂盯着满地的兵器沉默地着看了一会，缓缓开口：“还记得你们第一次不小心闯入万器之阵的那个晚上吗？”
乌满霜心下一紧，她小心翼翼回他：“记得的。”
“我知道余沛然这小子一直都想进来看一看，这小子不到黄河心不死，可是他没成年之前根本无法开启万器之阵，所以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竟然进去了两次。”
“唯一能解释的原因就是你。”他回头，审视的双眼盯向乌满霜。
“罚你们去祠堂后，我便亲自来万器之阵里一瞧究竟，一进来我也惊住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余昂一双有神的双目仍紧盯着乌满霜不放。
乌满霜并不躲避他的直视，轻声道：“我不知道。”
“荒芜主的兵器就是荒芜主本人的脊梁，荒芜主死后，其灵器带着主人最后残留的灵志投入到万器之阵，不会让主人的气骨落地。”
“可是，这些兵器，现在竟然全都落在了地上。”
乌满霜明白他的意思了，她仔细回想前两次进入万器之阵，第一次兵器们看到她时，确实在瞬息内落地，第二次那些兵器对她甚至有躲闪之意。
余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以为就凭余沛然那些胡扯的话，我就真的能收你做义女吗？”
“霜儿，我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收你为义女确实有我的私心。”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啊。”
他明明只是叹了一口气，可看上去却瞬间苍老了许多，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乌满霜感觉心上一个刺痛，连带着指尖也发麻起来，她连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余昂眼神变得柔和，语气也变得轻松，可说出口的话却让乌满霜更加沉重：“逆灵而行，必有代价。灵盘乃是灵主所赐，荒芜余氏用自己的灵盘炼化武器，便是在折损灵盘、折辱灵主，必然会死于非命。我已经对我的非命有所预料。”
“非命？”
“短寿、溺水、杖毙、坠崖……”
“天灾人祸。”余昂平静地总结历代荒芜主的死因。
“但历任荒芜主去世时，对外的宣称都是自然老去。”
“每一任荒芜主都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这是我们的宿命，也是我们的使命。”余昂话锋一转，“我本来要认命了，我自己的、沛沛的，但直到我看到了你。”
“霜儿，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世，我也相信你自己也不知晓，”他语气停顿了一下，尔后郑重道：“但我觉得，也许你是沛沛的希望，更是荒芜余家的希望。”
乌满霜有些无措，她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如何又能挑起大梁呢？
但难道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活蹦乱跳的余沛然死于非命吗？
不，绝对不行。
她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大不了，她就去挑战沉灵十一试，哪怕失败都不能放弃寻找一线生机。
余昂看着眼神从不解、迷茫转为充满斗志的乌满霜，有些欣慰地笑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际遇，他对自己亲手教出来的下一代，充满了信心。
他拍了拍乌满霜的后背，示意她稍稍放松绷直了的身子，将话题转移：“霜儿，所有的兵器里，你用剑最熟练最顺手，从这里挑一把剑吧，用来防身。”
“这、可以吗？不是说，这些兵器都残留了主人的灵志吗？”
“别人不行，但是你是特殊的。去挑一把吧，用心来感受。”
乌满霜点点头，迈开步子寻找趁手的剑。
不过为何这些兵器不开口说话了呢？上次和上上次她在时也开口说话了啊，怎么余昂在时，反而都闭口不言了？
她压下疑惑，从各式兵器里挑出剑，但挑出来的剑总是让她感觉还是不对。
不想让余昂等太久，她不打算再朝远处走了，但她步子却又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
正是这一步，让她留意到了一把被其他兵器压在底下的细长之剑，只勉强露出剑柄上刻着的两个灵字，应该是这把剑的名字。
乌满霜低下头看去，嘴里轻轻念出这两个字。
“不懈。”
不懈?!
难道是那位日记主人的剑吗？
她把这把剑抽出来，失去了遮掩的长剑微微透着寒光，剑身没有磨损，显然被主人爱护得很好。
乌满霜走上前询问余昂：“父亲，您认识余不懈吗？”
余昂有些吃惊：“这是我的曾祖父。你怎么晓得的？”
乌满霜赧然一笑：“我进藏书楼读了这位老前辈的日记。”
余昂看着乌满霜手上的不懈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这把剑和你有缘啊霜儿。”
乌满霜轻轻拂过剑身，感受着不懈冰冷的温度，心中彷佛与这把剑产生共鸣，她小声道了一句“谢谢”。
走出万器之阵的乌满霜，虽然有了意外收获，但心情仍异常沉默，她没有想到，余家对荒芜地的守护，背后竟然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她暗想，除了要找到拯救余沛然的方法，之后还要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离别前的那个夜晚，恰恰是乌满霜和余沛然的生辰之日。荒芜地的人都聚在一起为余沛然和乌满霜送别，也为他们庆生，余昂和盛阿姆也来了。
巨大的荒芜地面上，被火把簇拥着的众人席地而坐，在空旷的环境中，共同感受萧凉的风，沐浴着亘古不变的月光。
乌满霜又找不到余沛然的身影，她有些想生气了，都最后一晚了，这货到底去哪里了。旁边的盛阿姆看出了她的微许烦躁，把布满老茧的右手搭在乌满霜的左手之上，示意她安心。
乌满霜笑着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盛阿姆的左手上，头轻轻靠在盛阿姆肩膀上，身子也微微倾向她。
余昂突然站了起来，一个挥手，所有的火把在顷刻间熄灭。
光亮骤然消失，喧闹声也渐渐淡去，突然归于静谧。
乌满霜抬头看向余昂，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下一秒，伴随着欢呼声响的黄金色铁花在空中炸开，让她一瞬间直起了身子向远处的天空看去。
在黑夜中爆开的绚烂铁花四处纷飞，如同漫天的星光，点亮了夜空，即使转瞬即逝，却也点燃了心灵，给人带来直击人心的震撼。
乌满霜静静感受着这场视觉盛宴，目不转睛地看着无比浪漫的铁树银花。
盛阿姆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看向某个方向。乌满霜定睛看去，打铁花的那个人，是余沛然！
他光着上半身，头上戴着红色的头巾，左手持着装满生铁水的柳木勺，右手用力将其击打出去，无数炸开的铁花将余沛然专注的面庞照映地熠熠生辉。他看到了乌满霜，匆忙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又跑去舀铁水。
乌满霜一下用手捂住了嘴巴。她瞬间明白了余沛然这些天到底在忙些什么。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明明之前还嘲笑她没看过打铁花，结果还不是背地里偷偷准备惊喜。
只这一个瞬间，她又回想起余昂在万器之阵里说过的，余昂还叮嘱过她不要将此事告诉余沛然。看着满面笑容还蒙在鼓里的余沛然，难以言喻的悲伤让她心中一痛。
盛阿姆在一旁看着眼眶红红的乌满霜，笑道：“他不知道该送你什么生辰礼物，最后绞尽脑汁就想出来了这个。”
“这小子准备了几个月，技术还不错吧，就是不知道身上有几个窟窿眼呢。”
乌满霜听着伴随铁花绽放而爆发的人群欢呼声，静默了一瞬，开口道：“阿姆，怎么办，我没有给沛沛准备生辰礼物。”
“傻孩子，有妹妹陪在身边，就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物了。”盛阿姆顺了顺乌满霜的背，慈祥地看着她。
余昂这时也开口道：“这臭小子啥都不缺，什么都不用送，”又嫌弃地补充：“这孽障干正经的一窍不通，干别的倒是样样精通。”
话虽然这么说，他的视线也没离开过正奔跑着打铁花的余沛然。
乌满霜早就习惯了这对父子的口是心非。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到余沛然打完了铁花，她丢下一句“我去找余沛然”，就连忙迈开腿朝他奔去。
余沛然也笑着向她跑来，边跑边大声喊：“怎么样霜霜，小爷我厉害吧！”
乌满霜大声回应他：“沛沛，你好厉害！”
两人朝着盛阿姆的方向走去，乌满霜边走边用稀奇的眼光打量着余沛然：“沛沛，这是谁教你的啊？”
余沛然歪头一笑：“荣叔教会我的。报酬是盛阿姆要亲自教会荣婶怎么做丰收炖嘿嘿。”
乌满霜调笑道：“余沛沛你还真会压榨盛阿姆啊。”
盛阿姆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两，笑开了花：“主要是看在他是为霜霜的份上，老婆子我可是自愿的。”
“饿了吧，给你们做了丰收吨，回去吃吧。下次吃，估计要等两年之后喽。”
余沛然和乌满霜一听，赶忙一左一右搀扶着盛阿姆的胳膊，心早就飞向了盛阿姆的拿手绝活，将离别之情暂时压下。
但到了第二天，当乌满霜准备启程时，看到相送的拥挤人群，被强行压下的离别之情再次涌上心头。
乌满霜和余沛然先是向余昂行上大礼，余昂背过身去，不看乌满霜和余沛然，语气生硬：”快走吧，走了好，走了我就清净了。”但微微轻颤的声音早就出卖了他。
乌满霜又看向盛阿姆，声音带着哽咽：“盛阿姆，霜儿祝您椿龄无尽、永享赐灵。”
盛阿姆声线也颤抖起来：“霜儿，和沛沛一起，平平安安就好。盛阿姆和余昂在这里等你们回家。”
余沛然在一旁仰面朝天，使劲把眼泪憋回去，一把拽过乌满霜向前走，示意他们不要再送了。
看着不断回首的乌满霜，余沛然轻声催促她：“霜霜，我们该走了，时间不早了。”
乌满霜来到这里的三年间，真正喜欢上了这里。虽然名字是荒芜之地，但这里的每一个人却充满着无限的生机，不仅名字是，性格也是。这里的每一个人，不仅是用自己的名字反驳着荒芜，也在性格、行动上肆无忌惮地生长。
这里是她结束流浪的地方，也是她开启新旅程的地方。
她将用一生来铭记与感恩。
乌满霜转过身，笑着对余沛然道：“我们走吧！”
第一卷荒芜之春完。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盛大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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