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别黑化啊》时鼓

5、第 5 章

　　陆广清觉得自己大概还是道心不稳，他太过在意陆云旗的安全，导致发现他失踪时几乎控制不住猛然涌上的气血，即使看到他安然无恙也没及时退去。

　　不会说话的婴儿，痴傻沉默的孩子，水中溺亡的少年，一连串的画面总是浮现在眼前，以至于他现在时常需要看见活着的、会说话的弟弟后才能安心去修炼，缓解他难以言明的愧疚。

　　他是个罪人，他常常这样想。

　　他咬住腮肉，闭上眼睛控制自己翻涌的情绪，半晌后睁开眼，看向怯怯笑着担心他生气的陆云旗：“下回离开要提前和哥哥说，走吧。”

　　陆云旗听到他平静的语气后松了口气：“嗯，哥哥放心，我刚刚是在那边听到有打架的声音，过去一看是几个人欺负阿勿，才过去帮忙。阿勿今天受伤了我让他先回去休息，下次再过来了。”

　　“你有受伤吗？”

　　陆云旗摇摇头。

　　“那几个人呢？”他语气温和。

　　“被我打跑了。”陆云旗虽然仍在隐隐担心陆广清生气，但打跑坏人的骄傲还是忍不住冒出来。

　　陆广清点点头，揽住他的肩膀：“先回去吧。”

　　几天后陆云旗在竹林练剑时，阿勿来到城主府上。

　　陆云旗停下手上的动作：“你来了啊，身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多亏小少爷你的药管用，而且都是皮外伤。”阿勿指着自己泛红的眼皮，“看，已经快好了。”

　　“下回看见他们还揍他们一顿。”陆云旗矜持地挽了个生疏的剑花。

　　“他们都入狱了，估计小少爷你想揍他们得等段时间了。”

　　“他们干坏事被抓住了？”

　　阿勿这下是真笑了：“小少爷你不知道啊，那天回去大少爷派人去问我他们的长相和住处，不久就捉拿归案了。”

　　陆云旗愣住，很快反应过来：“哥哥没和我说，不过这样也好。”

　　鹅毛似的大雪突然扬扬洒洒飘了满天，陆云旗抬头看天，被落在眼中的雪花冰得闭上了眼，他揉了揉眼睛，拉住阿勿向外走：“下雪了，我们去亭子里吧。”

　　阿勿眼神看向他拉住自己的手，又很快直视前方：“好。”

　　陆云旗关于修炼难易和快慢的所有认知，都来源于身边修炼的这两人，所以当他被波荡的灵力摇醒，睁眼看到阿勿周身浮现白光即将晋升时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毕竟陆广清十四岁筑基，阿勿十五岁筑基甚至显得有些平平无奇，自己到时候十三岁筑基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乐观地想。

　　他去喊陆广清的中途，陆广清已经感受到了府中灵力的波动赶往这里，陆广清安抚住着急的陆云旗，随后为亭子封上结界，坐在一旁为阿勿护法。

　　晋升持续了一天一夜。

　　陆广清倚在石桌上闭目养神，耳边随时注意着亭子中的动静。陆云旗蹲守在台阶上哈欠连天，陆广清听到哈欠声，忍不住开口道：“你先去休息，没事的。”

　　陆云旗打着哈欠摇摇头：“阿勿好歹是我朋友。”

　　阿勿周身散发着莹白的光芒，神情从起初的平静逐渐变得痛苦，嘴里发出低声的闷哼。

　　陆云旗不由得凑近了几步；“他没事吧。”

　　“晋升筑基会排除体内的杂质，灵力在净化肉//体，忍过这一个时辰就好。”陆广清挥手再次加强结界，“这期间最忌讳别人打扰，云旗你别靠近。”

　　陆云旗站在陆广清旁边，看着亭中阿勿几乎痛得匍匐在地，丝丝缕缕的黑雾从他身上渗出又很快消失，随着时间消逝，渗出的黑雾越来越少，他的眉头也渐渐松开，直至最后吐出一口浊气晕倒过去。

　　“结束了。”

　　陆广清解开结界，守候在一旁的侍从上前背起阿勿，陆广清搭上阿勿的手腕，沉思后道：“没什么问题，带他去客房休息吧。”

　　“晋升之后会有什么不一样吗？之后每次晋升都会这样？”阿勿的晋升和陆云旗想象中的情景相差太大，他忍不住问道。

　　陆广清系紧他松了绳子的披风：“筑基是修炼的分界点，自筑基后肉//体纯净，修炼的速度会更上一层楼。之后还有金丹、元婴、出窍、化神，每过一阶就会遭受一次天雷，等级越高，天雷也就越多，危险随之增加。”

　　陆云旗若有所思：“那化神以上呢？”

　　“或许是神吧。”陆广清不甚在意，“化神也只是个名字而已，起为化魔、化鬼也没什么区别，何况现在哪怕是昆仑上的仙人也没听闻到有化神期的。”

　　“那你会离开坞城去昆仑修炼吗？”

　　陆广清踩在雪地上，雪被压扁露出褐色的泥土，他轻笑：“怎么了，云旗长大了希望哥哥离开了吗？”

　　天空又开始飘雪，陆云旗看着陆广清白衣乌发站在雪中，如同宣纸上勾勒的水墨画。

　　他继续说道：“我会留在坞城，至少这百年不会离开。”

　　冬市还没来到，城中就渐渐热闹起来。专在冬市招客的客栈洗好了库房里的酒旗，给外乡人卖坞城特产的商家清点好了库存，路边的酒楼也擦净了桌椅的灰尘。

　　城中上下都摩拳擦掌地准备迎接冬市，包括黑市里的摊贩们。

　　赤虎的皮、骷髅兽的牙、鸟儿神的血液，还有奇花异草等等，这些都不是平常百姓能收集的货物，大多只有那些常年奔波探险的散仙和侠客才会拿到。

　　他们在冬市开启前的半月陆续来到坞城，然后像角落的壁虎和蜘蛛一样躲进暗处，融进坞城的各个地方。

　　往年倒没什么，但今年的守卫和搜查全部加强，如何安全又不惹怒他们地进行工作成了大问题。

　　护城的阵法挡得住妖却防不住人，而这些摊主们深谙灵活应变，一条路有阻碍就会立刻换一条路，无法保证他们到时候会挖地洞还是翻城墙。

　　最后决定由陆广清为城墙设上符咒，只留下城门一处开口，缺点是拦不住金丹以上的修炼者。

　　陈与桥无奈道：“金丹以上是元婴和化神，这样的大拿总不至于在冬市这个小小的市场交易，真来了我们也拦不住，且这样吧。”

　　陆广清听到安排时只点了点头。

　　他的金丹受损，从最初的金丹中期到现在堪堪维持在金丹初期，但画得一手好符咒，加成下应该能勉强撑过去。

　　当初师父离开时，他拜托师父瞒住他剖丹招魂这件事，师父虽然生气但也替他瞒了下来，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正午时分，陆广清站在坞城中央的圆形高台，周身灵力如浪翻卷，白色广袖在气浪中像游鱼摆动。他御风而起，以手为笔划出巨大的符咒，在破损的金丹告危前，手掌翻转推动符咒飞向远处城墙。

　　符咒飘远的灵力一股又一股拂过陆云旗，陆云旗只感觉陆广清的灵力是片无尽的湖，他的灵力相比仿佛只是一捧水。

　　“这样就可以了吗？”陆云旗问道。

　　陆广清闷哼一声，两指竖在额前收回外放的灵力：“嗯，已经可以了。”

　　只差冬市如期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