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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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礼物
休息了一星期，符海终于重返校园。星期三早晨，符海把带给小伙伴的礼物装到包里，骑车带到学校。
礼物由照相馆洗出来的漫展合照和符海从S市买来的不同口味的进口巧克力组合而成，算是礼轻情意重。
他不打算跟同学说自己下学期将转学到S市，离别被提出来会放大情绪。符海早过了矫情的年纪。
出门玩给朋友带手信算是符海上辈子留下的小习惯。不论如何，收到礼物都是开心的。看到朋友们开心，符海也就开心了。
林朝、王子鑫、彭远波、楚志杰、黄雨川、温如云……仔细数数，被符海纳入“朋友”的人还真不少，至少已经不是“单手可数”。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如果这时有人跳出来问：“你能在十秒内说出五个朋友的名字么？”
符海肯定会眨巴眼睛，做出回答：“不能，我没这么多朋友。”
但当符海要带特产、伴手礼时，他又会担心落下某人的那份没买，让人伤心。
或许他以前当过被人“落下”的某人，但他记不清楚了。
符海很少回忆过去发生的事情。当他突发奇想地回忆时，却发现只能勉强调取零星几个画面，前因后果都不清楚。
想不起来说明不重要，他用一句话就能宽慰自己。
礼物一份份送出去了，小伙伴都显露出惊喜、开心的表情，欢呼雀跃地对符海道谢。
“没关系，只是一点心意，喜欢就好。”符海公式化回答。
只是两天过去了，符海准备的礼物，迟迟没能送到林朝手里。
毕竟是“上辈子”的自己嘛，多多少少要照顾一点，又带着“离别礼物”的意味，给林朝的礼物，符海是花了心思的。
但这花了心思的礼物，也得送到对方手上才行啊！
第一个课间符海看林朝趴在桌子上睡觉，没上去打扰他，想着下个课间再说。
做完早操回到教室，符海看向最后一排突出的那个位置，空的。应该是去吃早餐了，待会再找吧。
就这样下次、待会，符海居然连着两天没找到机会把礼物当面交给林朝。
又经过两天的不连续观察，符海可以确定，林朝逃课了。而且翘课翘得很有原则，上午第一节课不翘，班主任卢晓晓的课不翘，体育课、电脑课要点名不翘。剩下的看心情，随机上课。
“上辈子我初中有翘课么？”符海陷入沉思，调取不出他初中翘课的片段，得出结论：没有。
符海回想了一下，上辈子，他是有出现过厌学情绪，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准时到校。高中决定学理科后，符海嫌文科老师上课太吵，影响他做题，翘课回家刷题。
林朝怎么会翘课呢？怎么会从初中就开始翘课呢？
符海想不通，旁敲侧击地向周边同学询问林朝近况。
“班里最近发生什么事了么？怎么林朝单坐在后面？”同样的问题，符海问了周边同学，大致拼凑出来林朝最近遭遇了什么。
可就算是拼凑出了这段时间的遭遇，符海也想不出林朝翘课的这段时间会去哪里，会做什么。
即使放在自己身上，感同身受这个词，也是基本无法实现的。
拥有24岁林朝灵魂的符海，无法与12岁遭受同学辱骂、污蔑的林朝感同身受，他们面对同样的情况，作出的反应也是不尽相同。
手机事件后，林朝变得更加敏感。
聚在一起聊八卦发出笑声的学生群体、擦肩而过对上眼神的路人、上自习时班级里的窃窃私语……
“劳改犯的儿子。”
“偷同学手机的小偷”
“没人要的孤儿。”
这些词句真实或虚幻地充斥在林朝耳朵。
“我不是小偷……妈妈只是出差了，不是不要我……好想离开这里……这里没人喜欢我……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我要离开这里！”脑海里这句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盖过了其它。林朝走出教室，跑上五楼实验室。
五楼实验室仍是空无一人，初二年级的实验早在开学前三周完成。除了清洁工阿姨，基本没有其他人来这块地方。
林朝背贴着冰凉的瓷砖墙壁，大口喘气，慢慢往下滑。他双手抱膝靠着墙坐在空无一人的走道，风裹挟着金椰河的湿气，吹散涌上头的热气。
林朝慢慢地在五楼实验室搭建了自己的据点。所谓据点，也就是搬了张桌子和椅子，放到监控盲区的走廊尽头。
每天早晨，林朝准时到教室早读，等班主任点完名，便带着小说、漫画、零食、水杯还有没写完的作业上五楼。
刚开始林朝有些担心，怕卢晓晓发现他翘课打电话告家长。但一两个星期过去了，林朝周末和陈芳玉通话时，陈芳玉只是说以后生活费一个月打一次就匆匆挂了电话，丝毫没提学校的事情。
像是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
林朝最喜欢星期三的课表，下午第一第二节两节语文课，老师一般用来写作文。第三节是体育课，热身活动跑完一千米后便可以自由活动。
这次要写的是半命题作文，题目是________也是一种养料。
语文老师是个头发自然卷的温柔女人，皮肤很白，喜欢穿棉麻质感的浅色衣服，穿坡跟凉鞋。
第一堂课老师先讲解了两篇范文，引入文章结构，再次强调写作文前先写提纲。
林朝不喜欢这个题目，他本能地不喜欢“养料”这个词。
养料是什么呢？是风干的粪便，是枯萎的鲜花，是腐烂的肉块，是成全他人奉献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付出。
下课还剩十分钟，林朝硬着头皮写完作文，抬眼看了看四周。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将作文纸交到讲台，回到座位收拾书包。
林朝随大流交卷，符海站在前面，示意他将作文纸放下。随后符海将写着自己名字的作文纸盖在林朝的作文纸上，回座位整理书包。
下课铃响起，符海走到林朝的座位旁，对他说：“体育课，我们一起去。”
林朝恨不得把笔一根根地收，头也不抬地回答：“你先去吧，我收完书包还要上厕所。”
“没事，我等你。远波你先去吧，我上厕所。”预备铃响起，班级里剩下不到五个人，符海接过林朝收拾好的书包，一路跟着去厕所。
林朝整个人都不自在，把自己关在隔间里小解。
“叩叩叩”隔间门板被人敲响。
“好了么？是不是没带纸？”符海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林朝有些手忙脚乱。
“好了好了。”林朝急急忙忙抬腿按下冲水键，开门走出去胡乱洗了手，接过自己的书包，跟着符海往操场走去。
他们到操场时，15班的同学们已经玩成跑操，原地解散，自由活动了。
“这么会挑时间啊？这次不算你们的，下次再这样，单独跑一千米。”体育老师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带着刚上幼儿园的女儿，全身散发着慈父的光辉。
“谢谢老师，没有下次了！”符海看着体育老师在名单上打勾，拉着林朝到场馆墙角放书包。
“接下来准备做些什么？想打羽毛球么？”符海努力回忆了自己都会些什么体育项目，发现确实是没什么擅长的。
体育项目大都需要队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上辈子符海不具备这个条件，这辈子他除了打羽毛球，也没参与什么体育活动。
林朝说可以。符海看得出他兴致不高，也没说什么，继续拉着林朝到器材室借球拍。
“羽毛球都被借完了，你们下次早点来，要不看看其它同学轮给你们玩。”
“好的，谢谢阿姨。”
两人又慢悠悠地原路返回放书包的地方，林朝有些窘迫，已经很久没人和他待在一起这么久了。
彭远波他们有邀请过林朝一起打球，但打篮球的学生里太多林朝不熟悉的人，那种背后的窃窃私语又在林朝脑海里浮现，像身上莫名其妙的痛痒，找不到确切的东西，却能真实感受到。
以为是蚂蚁，但找不到蚂蚁。
符海想了几个话头，却迟迟没有开口。
“这几天课间想找你一起玩，你都没在座位上，是去哪里了？”
“怎么到最后一排自己坐了？”
“给你带了S市特产，要不要看看？”
还是以礼物为由头吧，柔和点。符海点了点头，给自己鼓劲，平稳开口：“林朝，我前两周去了S市，给你带了礼物，要不要看看？”
“啊……啊？”林朝有些楞楞的。
“等会儿啊。”符海蹲着打开放在地上的书包，拿出里面的塑料手提袋，稍微整理一下，递给林朝。
“打开看看吧，我背着两星期了，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符海看着满脸困惑的林朝，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啊……噢噢，谢谢！”林朝接过袋子，走到不远处拐角的台阶那坐下，打开袋子一件件将礼物拿出。
符海跟着坐在林朝身边，准备充当人形说明书。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21章 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