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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救了个小妖 ...

  •   我是天地化生的第三位天人,凡间称我为长仙。我诞生那日,世间混沌,生灵涂炭,天地为维护三界平衡让天人降世,用我们身体里的纯质灵气扑灭了邪火,净化生灵。

      天地让我们不死不灭,不病不老,各自分管百里之地,维持生灵法则秩序。

      人间究竟有多少天人我记不大清,不过在天人帮助下飞升化仙的凡人或妖怪却不在少数,后来仙人多起来,便建了天界。

      我因其年岁长,便得了个了不起的官职,左右实则是个闲职罢了。

      我管的地方大多是山河,一年多半都在下雪,晴雨初霁时会云雾缭绕,确实与天界有些许相似。
      如此,他们叫我觅云长仙。

      天界统帅者是第一位天人,他叫天启,我不大接触,性格勉强算作温文尔雅,他让天人开立门派,培育仙使,创盛世繁荣之景,以便人更方便生活。

      我没有反对,于我而言,门派弟子可有可无,后来,天启让每位天人都必须为门派立名。直到期限将至我也没想出名字,天界仙使便又来拜访了我一次,他们战战兢兢立在门外,兴许是雪天冻的,我瞧着可怜,便只好应付了让他们赶紧回去了。

      此后,我的门派便叫作——空疏

      起先一百年,我略微还是期待有弟子拜入我门下,因我从未体验过与凡人相处,也未明白什么是师徒。不过总归就是教教法术,如若以力量为尚,那我也称得上是——尽如人意。

      只是这一情况实属意料之外。

      来我门下拜师门的,有一半因雪天劝退了回去,身娇体弱的还得冻晕在半道,我需施法将人重新送回山下。

      这长云阶本是我随手化的,图赏心悦目,倒不曾想它竟是断绝我弟子入门的罪魁祸首。

      不过也好,若是他们太柔弱,学起仙术也吃力,倒不如不学。

      后来其他门派名声远扬,我这儿来的人便越发稀疏,我倒没那么急切,只是等到仙使再次登门拜访时,我才恍惚,竟已过了百年。

      这次天启亲自来见我,模样不变,衣饰却端庄华丽了些,想来第一次见他不过披了块破布,白发在狂风里纷飞。

      他语重心长地规劝我,“觅云,收弟子切莫太过挑剔了,需得慢慢栽培,才可点石成金。”

      我因为在研究书中所说百花粥如何弄,便有些答得漫不经心,只浅浅地“嗯”了一声。

      天启便没再多说,可能我这地儿实在寒冷,他也未多待,走时又回头叮嘱了一句,“闲来没事可以去别处转转,总待在一处过分冷清了。”

      我觉得这话不像只是简单地说这个地方冷,遂转头望着他,他身后两位仙使神情微愣,随即赶紧低下了头,因为害怕,耳朵也微微红了。

      “何处?”我问得真诚,因为我确实未曾去过管辖范围之外,所知不过是凡间书册所写,此时听他如此一说,我还真不知可以去什么地方。

      天启同我对视了一会儿,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突然笑着说:“你往东去,蒽絮所在之地春风百里,姹紫千红,雪景终归单调,你可以去看看百花。”

      “好,我记下了。”我认同他的想法,学着人间的礼节以颔首示做感谢。

      他没再多说,带着仙使离开了。

      第二日,我便去了蒽絮天人的春城,乍见第一眼,我久久不曾回神,像是第一天感知世间其他颜色,微风几许,花香四溢,我立在花田里观赏了许久。

      因为周遭人太多,我见他们喜笑颜开,吟诗作画,相亲相爱,不免第一次被气氛所渲染,体味到了欣喜。

      我是愉快的,见夕阳已出,找了棵大树躺着,打算天黑后入城看看。

      这个时候,我听到有人过来了,瞥去是位母亲牵着个人类小孩儿,也不算人类,我从她们身上闻到了妖族的气味,春景新象,小妖们也来凑凑热闹。

      我没打扰他们,还隐了气息。

      烂橘参红的天幕下,草坡如碧绿的海浪,鳞波微荡般一阵阵交替,这一刻的安静连风也没打破。

      那位母亲把孩子抱在胸前,哼起歌谣,我瞧着那双白糯短粗的手紧紧搂着他母亲,颇觉得可爱,突然想起书本所绘有一漂亮之物,加之心情颇佳,我便施法变了一片流萤。

      我听到她惊喜的声音,随即温柔地唤醒了肉团子,果不其然,白团子霎时高兴大呼一声,从娘亲身上跳下来,追着满天萤火嬉闹,要摔倒了还需我施法护着。

      我不禁反思,自己果真太闲。

      时间久了,我还记挂着我的百花粥,便也不能陪着,加个法术让萤火维持更久后就离开了。

      新鲜出炉的百花粥尝是尝了,但不似书里形容的那般可口,我又无需果腹,遂没把剩余的粥喝完。

      谁知我不经意回头,竟发现伙计把我喝剩的东西重新倒回了锅中,岂可如此?

      我随手一挥,打翻了他的锅,那人下了大跳,眼神倒是犀利,骂骂咧咧便要与我理论,不过我先他一步离开了。

      原因是,附近有天人与我传音,将我叫走。

      这个天人很面生,我重点记住了她左右相异的瞳孔颜色,我并不会搭话,所以她先开口道:“仙友这是干什么?可不兴在别地捣乱哦!”

      我并非捣乱,就将事情经过简单复述了一遍,岂料她竟哈哈大笑。

      “你居然因为这等小事就施展法术,暴露天人之力。”她咧嘴摇了摇头,“你也就是遇到我,若是其他天人,怕早与你过了三招。”

      听她说过后,我才知道,百年以来,各地分帮立派自成一家,天人间有互不打扰的规矩,去到别地,总会出于道义不使用天人仙法,若如我今日这般,实则归为挑衅。

      我略微诧异,她见我真的不清楚,便好奇地问:“仙友名讳是何?历届仙友会我可从未见过你。”

      我报了名字,又解释:“我从不参加,未见过我是正常的。”

      蒽絮念叨了几遍我的名字,似乎确实没听说过,只笑了笑说些其他事。

      就在我打算打道回府时,蒽絮面色一沉,低骂了一句,“哪来的小喽啰,竟敢到他祖宗的地儿撒野?!”

      天人在自己的领地感知更迅捷,她如此不快,想必对方所做动作应比我夸张,但不归我管,我便打算告退,直到忽然嗅到方才刚闻过的味道。

      或者可以说,是很大一群相同的气味。

      我脑海闪过那对母子,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万万不曾想,我只看到一潭死水。

      凌乱的血迹被拖拽了很远,女子赤身裸体血肉模糊,以极其不堪的死态躺着,轱辘外翻着眼睛。

      蒽絮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施法用花把零碎的□□包裹起来,尸身飞起,我才发现尸体手里攥紧的碎布,是她孩子衣服的颜色。

      我担心那孩子凶多吉少,即刻用追踪术追了去,蒽絮不明所以地跟上来,“你急匆匆去哪?”

      “还有个孩子。”我来不及解释,索性不再说,加快了动作。

      堪堪赶上,一群妖怪正用长□□穿了孩子的腿。

      我震退众妖,落地顷刻将他抱住,他痛得大力挣扎,怕我也是坏人,紧绷着整个身子,我感到手足无措,想让他冷静却无从下手,蒽絮见了,只一挥手便把他迷晕过去,还不忘提问:“愣着干嘛?先弄晕了再说。”

      我一顿,盯着孩子狼狈的脸,“有道理。”

      蒽絮怒火中烧,将这七八个丧尽天良的妖全禁锢住,问他们何仇何怨?

      那些妖物嘴硬,就是咬紧牙关不开口,蒽絮冷笑一声,轻松捏断了其中一人脊骨,其他人大惊失色,似乎在动摇。

      我只担心这孩子的安危,虽用法术疗了伤,但腿上被法器所伤,即使康复也会带有疤痕。

      想到那潭血水,心底便隐隐作痛,我挑起长枪,在蒽絮莫名的视线里,把他们穿成了一串。

      等我用净身术清洗完浑身血迹后,蒽絮呆愣的神情才收敛,“你杀了他们?”

      听到这一问,我顿了顿。

      我想杀便杀了,有何不可?

      但蒽絮的神情仿佛我犯了一个弥天大错,又或者,我像是做了一件不可理喻的蠢事。

      我方才的不快还未彻底消失,所以开口的语气是我不曾料想的冷漠,“难道不该杀?”

      蒽絮噤了声,欲言又止地盯着我,我察觉到她的视线,可没抬头,只关心着我怀里小家伙的呼吸。

      过了会儿,蒽絮憋不住了问:“现在怎么办?他娘亲……还有他……”

      我擅作主张回答了,“火化了,骨灰我做个吊坠。”

      蒽絮点头如捣蒜,一把将尸体烧了,我看好时机把骨灰聚集掌心,做成了一个环形吊坠挂在了他身上。

      就在这时,天空雷鸣霹雳,蒽絮仰着头无奈,“怎来得这么快?”

      我看着来者神兵气势汹汹,各个金刚怒目,大致也能猜到是来做什么的,讨债罢了。

      蒽絮似乎很同情我,“你……”

      我确定小家伙真的脱离危险后,替他在眉心点了一印,这可帮他积攒气运,人间称这个东西为“庇佑”。

      随后我把他交给蒽絮,“等他醒了,你告诉他那个吊坠是什么便可,不必提及我。”

      蒽絮摸不着头脑地答应了,望着她们一人一娃离我渐行渐远,我有一种浑身轻松之感。

      再见天启时,他敛容屏气带着一种疏离的冷漠,在场几十位仙人,我也只认得出一两个,他们想必也是如此,毕竟我常年不出山,听过我名号的也都是与我年岁相差不大的天人。

      众仙偷偷打量我的眼神都有一丝困惑,但等天启叫了我的名字后,他们又豁然一阵惊讶,小声交流着:“原来是她……”

      天启问我可知罪,我一愣,莫名觉得这句话好笑,自出身至今,未曾有人这般质问过我。

      这开天辟地之时,有几人能与我同坐而言?

      我听不懂所谓天界那一堆道律法规,但仙使这般罗列了,就当它为真的吧。天人杀了妖怪比杀了凡人情节严重,毕竟如今三界联盟太平盛世,妖界难得与天界实力相当,我自作主张终究需要给妖族一个公道。

      “觅云!”

      兴许是我的走神让天启觉得自己威望受到了撼动,他这一声警告只让我心烦,所谓温文尔雅的映象在我心里彻底消失得一干二净。

      “随便。”我改不了一不悦就冷漠的语调,我也知这样漠然盯着他人的模样会带有寒意,可我本性如此,甚至懒得敷衍他。

      他最后忍了又忍般,将我关了起来,看在他实在左右为难,索性我就卖他个面子。

      我有幸见识到囚禁仙人的塔,在里面我的仙力受到压制,无处施展,塔中也会时不时冒出几只不成气候的小怪,但拳脚吓唬一下便不敢再来了,如此胆小的妖物除面目可怖外,实在不知有何用处。

      隔壁塔里应当也住了人,每日我都能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哭嚎,想必他塔中的妖怪必然比我的厉害。

      按照规矩,我无缘无故杀了七只妖,一个算三十年,七个便是二百一十年,多睡几觉也就过了。
      但实际上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轻松。

      我低估了塔里的玄机,在不知道呆了多久后,我体会到身上力量的流逝,这座塔在吸食我体内的灵力。

      天人体内的灵力是世间最纯净汹涌的东西,这也是天人与仙人最本质的区别。天人生于天地,我们存在的本身就绝无仅有。

      由极致精纯灵力汇聚的血肉,即使没有仙力也会比普通仙人优质,灵力于我们而言,是血肉,寻常情况是无法剥离的,而这座塔却正在吸食我的灵气。

      这太过于古怪,我不禁留心起这塔的内部构造,却无任何发现。

      也是在这时,我注意到隔壁日日哭喊那位仙友没了声音,不知道是被放走了,还是其他……

      我太累了,灵力日渐枯竭最明显的症状就是嗜睡,它影响我的身体行动,大概和凡人被放血一样,灵力就是我的血,正渐渐干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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