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关系》元然

17、17.越界关系

　　褚添麒坐在主任办公室，听林德海滔滔不绝。

　　林德海四十出头看着像五十，不笑还好，一笑起来眼角皱纹能挤死一只蚊子。

　　褚添麒想起自己还是乘务学员那会儿，林德海刚升经理，每天干劲十足，说话做事雷厉风行。

　　前几年升任部门主任后，他像换了个人，整天操着领导腔说车轱辘话。

　　“小褚啊，这次航班突发事件你处理得不错，不愧是吕老师的徒弟，非常优秀。”

　　“但是，咱们说回事件本身...”

　　反反复复那几句，听得褚添麒犯困。

　　他极力克制打哈欠的冲动，憋得眼眶通红。好在屋内空调凉爽，否则上下眼皮肯定打架。

　　“小褚啊，最近有什么安排吗？”

　　褚添麒想快点结束谈话，回答道：“没有。”

　　林德海端起保温杯，轻轻吹去茶叶，然后喝了一口。

　　他放下杯子：“明天有个关于航空安全的公益宣讲会，在鲤城大学举行，我查了一下时间是你们部门的休息日。”

　　“上面要求乘务部推举一名资历深厚的乘务长参加，我认为你最适合。”

　　褚添麒不自在地扭动身子，换了个坐姿，懊悔自己说话太快，现在推脱来不及了。

　　达航工会每月都会组织社会公益活动，主动报名的都是积极分子，褚添麒不喜欢这种场合，能往后躲就往后躲。

　　林德海看出褚添麒的勉强：“小褚啊，任务派到你身上你应该感到光荣才对。一共就两个名额，乘务部一个，飞行部一个，你要认真对待。”

　　褚添麒微微一笑，平白地被喂了一碗鸡汤，他假装接受：“放心吧，主任。”

　　林德海把宣讲稿递给褚添麒，“回去好好熟悉一下。”

　　褚添麒接过稿件随手翻了几页，暗道，也不知道另一个倒霉蛋是谁。

　　他问：“主任，和我一起去的是谁啊？”

　　林德海皱眉想：“好像是飞行部新调来的机长，叫什么来着，向...什么赫...”

　　“向昀赫！”

　　“对对对，就是他！”

　　褚添麒窃喜，回去的路上给向昀赫发语音，说话时嘴角都是上扬的。有向昀赫陪着，参加宣讲这事儿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刺桐巷最近十分热闹。

　　褚家的邻居儿子结婚，巷子里人来人往比平时拥挤，小孩互相打闹狂奔，更添纷乱，人们一走一过须侧身而行。

　　向昀赫拉着飞行箱在人潮中左挪右闪，生怕踩到谁的脚。后面有人抬着双开门冰箱吆喝着，所有人都给他们让路。

　　向昀赫站在墙下，等两人走过去他再走，抬头时看见和自己同样窘迫的褚添麒，缩起肩膀靠在另一边墙上。

　　“褚添麒。”向昀赫叫他。

　　“诶！”褚添麒边答应边往旁边挪，顺人群间隙挤到向昀赫身边。

　　两人肩贴肩站在一起。

　　向昀赫问：“怎么这么多人？”

　　“隔壁结婚。”褚添麒示意他看红色彩灯，鲤城习俗家有喜事会摆一排彩灯。

　　向昀赫不懂这里的民俗习惯，觉得稀奇。

　　他侧过脸看面前灯牌上闪烁不停的大字，上面有新郎新娘的名字，还有“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等祝福语。

　　“没见过吧？”

　　向昀赫笑着摇头：“没有。”

　　东西般得没那么快，两人只能等人潮散去离开，不然出不去。

　　向昀赫看热闹，褚添麒看向昀赫。

　　褚添麒稍微转过头，视线包裹住向昀赫整张脸。

　　像没见过似的眼珠子差点掉人脸上，他越看越新鲜，向昀赫笑他也跟着笑。

　　褚添麒暗忖，身边人这张脸真漂亮。

　　他不由地说出心里话：“几天没见怪想你的。”

　　人声鼎沸，向昀赫没听清后几个字，他大声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小心。”

　　褚添麒低身，大手护住向昀赫脑袋，往自己怀里揽。

　　两人堪堪躲过一根铁棍。

　　向昀赫顾着看热闹，褚添麒顾着看人，没注意人群中扛铁架子的壮汉。

　　要不是褚添麒眼疾手快，恐怕向昀赫脑袋会被刮伤。

　　“没事儿吧？”褚添麒关心。

　　“没事，你呢？”向昀赫反问。

　　“没事。”褚添麒放开手，扫了眼时间，正了正领口：“我八点落地，别睡太早，等我回来一起熟悉宣讲稿！”

　　褚添麒走远了，转过身来再次提醒：“等我！”

　　向昀赫站在来往的人群中，高举右手竖起大拇指。

　　这个动作不是棒，而是飞行人员习惯性互相确认的手势。

　　褚添麒笑着回复同样姿势。

　　他们彼此互相确认。

　　向昀赫后知后觉，忽然想起褚添麒下意识护住他的动作。

　　额头抵着额头，互相交换温度。

　　这一刻向昀赫的心比以往跳动的都要强烈，他捂住心口，自问。

　　我...这是怎么了？

　　夜深，巷子依旧热闹。

　　男男女女的嬉闹声传进褚家，向昀赫坐在床上听得一清二楚，他放下宣讲稿脑袋有点乱，看不进去。

　　躺下时敲门声响起。

　　褚添麒抱着枕头推门而入，他落地往回赶，洗完澡头发没吹干就来找向昀赫。

　　“困了？”

　　“有点累。”

　　“给我腾个地，我也躺一会儿。”说好一起熟悉宣讲稿，现在变成并排躺在双人床上聊天，“明天上午我们和雅芙一起去鲤大。”

　　向昀赫看着天花板上白炽灯光晕，问：“她也报名参加了？”

　　褚添麒举起手中的稿子，越看眼皮越沉，打了个哈欠：“没有，她去上课。”

　　他翻身侧躺面对向昀赫，灯光下向昀赫的侧颜近乎完美，褚添麒就那么直白地盯着他看。

　　他想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想在向昀赫面前犯贱，可这些讨人嫌的技能像被封印了一般，无法施展。

　　好没意思连打闹的心思都没有了，怎么会没有呢？他想不通。

　　“哎！”褚添麒叹了口气，目光没移开半分。

　　向昀赫偏头对上褚添麒热烈的双眸。

　　他略显不自然抬起手，动作滞涩，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嗯，有点漂亮。”

　　向昀赫嗤笑：“老土。”

　　褚添麒闭上眼睛不再看他，“我睡半个小时，半小时后叫醒我，看宣讲稿。”

　　向昀赫答应，结果第一个半小时没到，两人双双睡去。

　　半夜，向昀赫腰间多出一道力，不轻不重，压着怪难受的。

　　他试图移开却被力道钳制，身后是褚添麒灼热的气息，扑在脖颈处一阵酥麻像一根羽毛在向昀赫心里搅啊搅。

　　“褚添麒。”他想把他唤醒，“回你房间睡。”

　　没得到回应，他推他：“褚添麒？”

　　褚添麒睡觉有脾气，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哼哼唧唧说了个“不”字，然后呼吸声更重了。

　　向昀赫没办法任由褚添麒搂着，压麻了半边身子他才想换姿势，后来干脆学着褚添麒反搂住对方，才找到点舒适感。

　　只是他每动一下褚添麒搂着他的力道就会变紧，夜深人静，那句“别走我需要你”特别清晰。

　　“褚添麒？”

　　向昀赫知道他在说梦话，虽然是梦话但向昀赫仍抑制不住心跳，他用力平复仿佛在压制某种不想面对的感情。

　　向昀赫挨到天亮才睡，而这一夜褚添麒根本没消停。

　　向昀赫睡不踏实，褚添麒一翻身他又醒了。

　　“早。”褚添麒伸懒腰问候。

　　“早！”向昀赫嗓音疲惫，手背抵住额头紧紧闭上双眼，他喉结滚动想开口说话。

　　褚添麒反倒抢先：“你嘴怎么了？”

　　向昀赫皮肤白，干净，连瑕疵都是显眼的更何况是红了一圈的嘴唇。

　　向昀赫心跳到嗓子，不知如何回答。

　　褚添麒大大咧咧凑近了检查：“看着像过敏。”

　　“可能过敏了吧！”向昀赫转头避开褚添麒视线，“你昨天在我耳边说了一晚上梦话，吵得我没办法休息。”

　　“我都说什么了？”褚添麒好奇。

　　“你不记得？”向昀赫试探问。

　　褚添麒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向昀赫尴尬一笑，“报菜名。”

　　“真的？”

　　“嗯，磕磕巴巴，报不明白。”

　　时间不早了，褚添麒抱着枕头离开，拉开门看见准备敲门的齐雅芙。

　　“我敲了半天门没人开，原来你在这。昀赫哥醒了吗？”

　　“早醒了！”

　　褚添麒转头的那一刻齐雅芙眼尖，注意到褚添麒脖颈侧的红斑，不大不小异常醒目。

　　但她什么都没说，而是问褚添麒：“你昨天在昀赫哥屋里睡的？”

　　褚添麒：“是！”

　　向昀赫：“不是！”

　　两人同时给出不同答案，褚添麒纳闷看着向昀赫。

　　齐雅芙不是三岁小孩，成人的事情她懂，分得清蚊子叮和草莓印。再者向昀赫慌张的表情藏得不够彻底，更加印证了齐雅芙心里的猜想。

　　她倒吸一口凉气一时无法接受，扶着额头感叹道：“天哪！”，匆匆跑去后院。

　　向昀赫知道丢人丢大了，褚添麒则像个傻子，站在门口摸不着头脑。

　　褚添麒回屋洗漱，照镜子时发现脖子上的红斑，自言自语嘟囔：“该死的蚊子，叮哪不好偏偏叮脖子。”

　　位置不上不下，制服衬衫遮不住容易让人误会，他贴了一个创口贴，自我感觉良好心满意足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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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褚添麒以为自己报了一宿菜名（扶额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