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害我?》嬴江

18、第 18 章 礼物

　　街道路上的树枝上挂上了灯笼和彩灯，小区门口拉上横幅“祝全体业主新年快乐”。

　　尚青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消息，躺在床上给爸妈打电话，几秒以后接通了。

　　“妈，你们今年又回不来吗？”

　　“今年业务比较繁忙，还有我和你爸的火车票现在买不到了。”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愧疚，尚青苦涩地听她解释，最后被关心了几句期末成绩。

　　他挂断电话，缩在被窝里一声不吭。

　　他想，在外地赚钱的父母已经够辛苦了，没空回来也是正常的。

　　而且春节期间车票又贵又难买到，不能回来也是正常的。

　　尚青觉得自己抱怨起来小没良心，但他还是小声的委屈的嘀咕：

　　“回不来的话，留着这里的房子有什么用呢？”

　　他蒙着被子，辗转反侧。

　　在这个城市的另一边，赵显生红着脸，挨个给叔叔阿姨们敬酒。

　　他这个人自来熟，不管是谁都可以跟他聊两句，态度热情。

　　不知道敬了多少杯，他眼前有点儿看不清了，扶着一个人的肩膀一看，发现和尚青的眉眼有些相似。

　　“显生成年了吗，看不出来他还挺能喝的。”

　　“就是就是。”

　　“了不起啊，两个孩子都是人中龙凤，赵子傲你真是好福气。”

　　“哈哈哈。”

　　酒桌上觥筹交错，赵西官却和赵显生不一样。

　　他端正地坐在位置上晃着酒杯，低下头往小醉鬼那边瞥去，抿了一口酒液，起身把他按回座位上。

　　“你还在长身体，别喝太多酒了，影响智力发育。”

　　赵显生朝他使了个眼神，口型似乎在说：

　　爸分配下来的政治任务，不得不做。

　　他拨开赵西官的手又想起身，被死死按住。

　　别喝了，哥帮你解决。

　　赵西官走到刚才那个人面前，微微躬身：“显生还要考试，喝太多了怕他吃不消。”

　　那个人一看是哥哥过来了，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谄媚的眼神看得赵西官很不舒服。

　　赵西官抽了抽嘴角，尽量保持得体的笑容。

　　“哎哟，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特别理解这种情况。”

　　“老赵也真是的。明知道孩子不喜欢这种环境，还把他们带过来。”

　　“我记得我们当年，不也是被逼着干这种事情吗？”

　　酒席上有一个人开了口，剩下的人也附和说，给孩子们留点空间吧，我们聚聚就得了。

　　我们一把年纪还和小朋友坐一桌，想想也不太好。

　　赵子傲笑呵呵的。

　　“你打算去哪儿。”

　　赵西官抽了根烟。

　　俩人被赶了出来，站在马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和行人，一时找不到去处。

　　“我回新月小区。”

　　“…忘了，你还有个自己的房子。”赵显生无声的笑笑，想起他哥早就自己创业，年少有为了。

　　夜色蔓延至天空的另一边，向下便是昏黄灯光一片。

　　他想起前几天宋思悟的哭诉，酒精上头，突然问了一句：

　　“哥，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嗯。”

　　赵显生神色不明地摇了摇头，有些感慨上学那会儿有不少人给他哥递情书，借他的手跟赵西官表情达意的，只不过后来都被宋思悟拦下来了。

　　他说：

　　“你上学那会儿有不少人喜欢你。”

　　赵西官掐灭了烟，反问道：“是吗，我不知道。”

　　他望着消散的烟雾想了想，顺口提了一句：“我只知道有一个人喜欢我。”

　　谁敢让你知道啊，喜欢你的只敢暗恋。

　　赵显生在心里吐槽：我都不用想，唯一一个能让他哥知道的人，恐怕只有那个张扬的美人吧。

　　宋思悟。

　　既然问到这个地步了，赵显生干脆送佛送到西。他多问了一句：

　　“哥，那你喜欢思悟哥吗？”

　　赵显生以为他哥又要抽包烟想很久，没想到他顿了一秒说：

　　“喜欢啊，宋思悟这个人本身就招人喜欢。”

　　我也知道思悟哥招人喜欢…

　　赵显生叹了口气说：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重点不是在于他的人格魅力。”

　　“那什么才是重点？”

　　他不笑反问。

　　“重点在于你。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赵显生觉得自己问得很直白了，没有任何深意和暗示地问他，你究竟对宋思悟什么感觉？

　　这次他沉默了很久，周遭陷入死寂。

　　“一定要说什么感觉的话，应该是爱吧。”

　　嗯？

　　赵西官没有说过这么沉重的一个字，他也不会因为一句打发、一个玩笑、一个无关痛痒的问话而轻易说出爱。

　　能让赵西官说爱的那个人，对他而言不只是重要了。

　　新月小区还没有挂起彩灯，不过每家每户都贴上了对联。

　　有的是毛笔蘸墨写的，有的是印出来的。

　　赵西官看着红彤彤的对联和上面提的词句，他边走边想，是不是也要给自己家里安排一副，不然在其中太显得没有人情味儿了。

　　“叮咚。”

　　电梯门开了，赵西官皱了皱眉。

　　他远远望去，家门前似乎坐着一个跪在地板上，背着他不知道折腾什么东西的熟悉的身影。

　　赵西官皱着眉，几步向前把他拎起来，没想到他嚷嚷道：

　　“都说了别赶我了，免费写春联唉，公益，免费，大学生加综测的项目。”

　　他委屈巴巴的说：“这下好了，我最喜欢这扇门，想给它写个漂漂亮亮的春联。现在毁了。”

　　赵西官拎他起身的那一下，一个心字面目全非了。

　　这字特别应景。

　　“不好意思。”我只是看你跪在地上，怕你受凉。

　　赵西官听了宋思悟的解释，内心愧疚。

　　他平时掂量着自己的动作，只是今天他心情复杂，再加上喝了两杯酒，用的力气稍微重了些。

　　他松开手，赵西官整个身体把宋思悟稳稳挡住。

　　从路过居民的视角看，这个姿势就像从后背拥抱他的爱人。

　　“赵西官？你终于回来了。”

　　宋思悟听到他的道歉差点泪奔，寻思他终于肯说两句了。

　　他的脸冻得通红，搓了搓手说：“我给整栋楼从下往上写了，还好你的楼层不高，不然我这双手都会残废。”

　　他伸出手，原本白皙且骨节分明的一双手被冻得红肿不堪，手指关节处裂开了皮。

　　赵西官叹了口气，他把宋思悟安顿好以后，接过毛笔顺着写了上去，最后拿胶布贴在门上。

　　他抬头看着最后成果和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人，忽然觉得这房子有了一丝人情味。

　　赵显生收拾干净后走到客厅，他搬出了自己的居家办公用具。

　　宋思悟却从包里掏出薯片，小声说：

　　“我为了写春联没吃晚饭怒爬三层楼，现在只能靠这点东西垫垫肚子了。”

　　他知道赵西官有洁癖，不太喜欢别人在他的地盘上吃东西。于是宋思悟识趣地问了问，如果实在不允许他就不吃了，就当成一次断食减肥。

　　赵西官果然对他说别吃薯片，自己却转身进了厨房。

　　他洁癖这么严重吗，看见零食就去洗手。

　　宋思悟闷闷的嗯了一声，把薯片放回去，打开手机查了一下附近有没有外卖店。

　　他刷着刷着脑袋胀痛，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0家可派送。

　　算了，饿就饿吧。

　　宋思悟瘫倒在沙发上，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赵西官冰箱里也没有速食，他对他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

　　“躺着干什么，冰箱里面还有菜。”

　　赵显生探出头问他：“晚上吃饭吧，比面食好消化。”

　　宋思悟嘴巴张的很大，他话都说不清了：“你要给我做饭？”

　　“不吃？”

　　“我吃！”宋思悟一个鲤鱼打挺，望着他一个劲的点头。

　　赵显生打算做煲仔饭。他把一旁的砂锅洗干净，给它内部刷上油。菜和腊肠洗切好放在旁边，还有一包调味料。

　　宋思悟闻着香味等了好久，期间赵西官坐在他旁边来给他上药。

　　他端来一盆温水，让宋思悟把手伸进去泡。

　　“下次写好了再带出来贴，手就不会那么容易受伤。”

　　“之前没有想到这招嘛，更没有想到你们小区安保做得这么好。”

　　看起来并不大，房屋整整齐齐排列，一栋楼也就七八层，看上去并不高。

　　如果要说优点的话，恐怕胜在环境安静，景色布局错落有致吧。

　　今天宋思悟见到了它第二个优点：安保负责。

　　“手冻伤了不容易恢复，你注意一点。”

　　宋思悟在一旁嗯嗯嗯，脸上写着谢谢你，我很高兴。

　　赵西官瞥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捞起来擦干净。

　　“看不出来你又会做饭又会照顾人的唉。之前看你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还以为你是家务废人。”

　　宋思悟的手涂满了冰冰凉凉的药膏，他想除了味道有点刺鼻以外，没有火烧皮肤的痛感，应该药效不错。

　　赵西官让他自己抹开，之后就呆在厨房没出来过。

　　呵，家务废人。赵西官想，在外面躺着的那人才是。

　　饭做好了，在夜晚某个厨房传出浓郁的香味。

　　“赵西官，我戒酒了。”宋思悟嚼着米粒，突然冒出一句。

　　“但是我前几天和朋友聚会还是喝了，但是没喝醉。”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赵西官坐在餐桌边翻资料，眼神有意无意的往宋思悟那边瞥。

　　“当然是让你知道啊。”

　　“嗯，我知道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句话正中下怀。

　　宋思悟嘿嘿一笑，“你看我这么诚实，不应该有奖励吗？不过礼尚往来，我先把你的新年礼物送给你。”

　　直接要礼物不礼貌，于是他先准备好了。

　　宋思悟的包就像百宝箱一样，他往深处摸了摸，从里面拿出一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礼盒。

　　他双手捧在赵西官面前，眼睛向上仰视着他。

　　“这是什么？”

　　赵西官没有接，他指着这份礼物问道。

　　此时他站起来了，走到宋思悟的面前看着他说：“你知道我不收礼物。”

　　宋思悟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会被他正经时凌厉的眼神吓得想躲。

　　他居高临下地对上他的眼神，让宋思悟产生一种灵魂震慑的、难以言说的害怕。

　　宋思悟咽了咽口水，还是把盒子往前推。

　　“这是我想给你的。要不你打开看看？”

　　赵西官不语，宋思悟就破罐子破摔的替他拆开了。

　　里面赫然出现一柄修长的黑棕色软鞭。

　　赵西官皱了皱眉，这次轮到送礼物的这个人不说话了。宋思悟低着头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想自己绝对是傻了，才会送这种意味不明的礼物。

　　他翻起一丝悔意，却很快打消掉了。

　　他想，不对啊，玩软鞭的人都没觉得不好意思，我送个东西怎么就害羞了。

　　我堂堂正正的选了，堂堂正正的买下来又理直气壮地送出去，期间没有一个行为是偷鸡摸狗的。

　　宋思悟：“送你的礼物，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

　　赵西官接了过去，上手试了试。他手臂一挥，鞭身划过空气发出咻咻声，打在的地毯上闷闷一声，拿起来时鞭尾带出来一片绒毛。

　　宋思悟一抖。

　　他的本意是觉得赵西官的家具陈设差一点装饰，准备给他添置一点。正好墙上空了几个支架，却又说不出来该放什么东西。

　　他有几天思考了很久，直到某一天他浏览网站时灵光乍现。

　　宋思悟知道他会喜欢。

　　只不过这是用来装饰的，不是用来打人的。

　　“那个，你喜欢吗？”

　　赵西官笑了笑，问他：“如果我喜欢呢，宋思悟，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有时候觉得你聪明，有时候觉得你笨。

　　宋思悟歪着头看他：“什么意思啊，我只知道你喜欢就好啦。而且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墙上的陈列架上差点东西，所以想添…”

　　“别说了，这个东西我收下了。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赵西官开口打断他，并不想听到后面一句呼之欲出的真相。

　　“什么都可以吗？”

　　赵西官看他的眼珠亮亮的，眼波流转，就知道眼前人正在挖坑。

　　他顺着意思答应一句：“当然。”

　　“我想要你，可以吗？”怕他反悔，宋思悟补充道：“你说过什么都可以的。”

　　赵西官笑着，缓缓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