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杳培

3、绣园

　　秀秀睁开眼睛，眼神中还带着些许睡意，她扭头看向旁边，姥姥正安静地沉睡在床的另一侧。她轻轻地起身，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小心翼翼地拿起放在床边的衣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仿佛怕打破这清晨的宁静。缓缓地，秀秀走出了卧室，轻轻地关上了门。此刻，她深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清醒一下脑子，走向厨房。
　　秀秀从米袋中挖出半碗白米，仔细的用水洗净，她将洗净的米倒入锅中，然后填上少许的净水，点燃炉火，开始煮粥。她又从橱柜里拿出了两个新鲜的鸡蛋，仔细地端详着这两个鸡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一会儿，她便开始行动，在锅有余热后，倒入少许的油，等待着油温升高。当油温适中时，秀秀将鸡蛋轻轻打入锅中，看着鸡蛋在油中慢慢成形，她不时地用铲子轻轻地翻炒，确保鸡蛋两面煎熟。与此同时，秀秀并没有忘记姥姥之前蒸的馒头。她从蒸锅中取出热腾腾的馒头，放入盘中。为了增加口感，她又从坛子中捞取了些许咸菜，放入碟子中，与热馒头一同搭配。
　　随着时间的流逝，粥、鸡蛋和馒头都准备好了。秀秀将早饭端放在桌子上准备去叫醒姥姥，卧室门已从里面打开。“你醒了，快来吃饭吧。”秀秀向姥姥招招手，“你都做好啦！这么丰盛啊。”女子看着桌子上的早饭惊叹道，“也没做什么，就是煮了点粥，养养胃。”“好，你先吃，我去洗漱。”等姥姥坐下来准备吃饭时，秀秀轻轻地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粥，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和试探看向姥姥：“要不今天你在家休息一天？”女子嘴里嚼着馒头，微笑着回应：“嗯，不用。”她的声音虽然轻，但却充满了坚定。秀秀看着姥姥，眼中满是关心：“怎么不用？你腿都受伤了，手上也早就伤痕累累。每天来回的跑，你吃不消得。”秀秀的话语中满是担忧。姥姥轻轻放下手中的馒头，淡淡地说：“我没事，腿就是擦破了点小伤。学习汉绣过程中伤是不可避免的，没关系。”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和坚定。女子说完，猛喝了一口粥，迅速地把手中的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然后站起身来：“我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哈。”她匆匆忙忙地拿起东西，准备出门。秀秀看着姥姥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无奈和担忧。她知道，姥姥的坚持和努力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和追求，但她也明白，无论怎样，健康永远是最重要的，姥姥日复一日劳累的奔波身体肯定支撑不了，所以她想要进入绣园，这样至少能与姥姥在一起，时不时能够帮助姥姥做一些打扫工作，她也可以轻松一些专注的学习汉绣。
　　秀秀快步跑到绣园门口，心中有些紧张，但也充满了决心。她向里面的管理人员询问是否还需要员工，然而，无论她如何恳求，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甚至无她表达出愿意接受没有工资的工作，绣园的管理人员都表示他们暂时不需要人手。被拒绝的秀秀垂头丧气地走出绣园，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绣园不接受自己，那我又该怎么帮助姥姥啊，秀秀低着头叹了口气，站定不动看着脚下的石子，随后用力地踢了踢那颗石子，那颗石子被她踢飞出去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不远处一颗黑黝黝的脑袋上。一只白皙的手抚着被石子砸中的地方转过身大声吼道：“哎呦，谁啊，谁用石子打我！”“小小？”秀秀立刻跑到了小小的面前，脸上满是担忧，她紧张地问道：“小小，你脑袋没事吧？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她伸出手，想去摸摸小小的额头，确认一下是否有什么异常。然而，小小及时避开了秀秀的手，打趣地说道：“啊，秀秀，是你啊，没事放心，小问题。”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轻松和幽默，仿佛刚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一样。秀秀看着小小如此爽朗的样子，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但她仍然觉得有些内疚，于是郑重地向小小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低下头，脸上露出了歉疚的神情。小小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她摆摆手说道：“算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你怎么在这里啊？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嗯，其实我是想进绣园，但是被拒绝了。”秀秀略显失落，撇了撇嘴，无奈地解释道。小小听了秀秀的话，满脸疑惑地问道：“进绣园？你怎么突然想进绣园了？”秀秀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小小回答：“我，我想去学习汉绣。”“汉绣？”小小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看着秀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并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汉绣。”秀秀坦诚地说，“每次我看到我的朋友如此努力地学习汉绣，看到她无论多晚回家都坚持不懈地练习，然后成功地绣出一幅作品后那满足的笑容，我都很好奇，汉绣究竟有什么魔力，让她如此痴迷。”
　　秀秀的坦诚让小小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那么，我和你一起去寻找答案。”“可是，我们现在连绣园都进不去，又怎么能寻找答案呢？”秀秀有些泄气，看着小小，“这个问题我来解决。”然而，小小却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语气坚定地回答：“这个问题就交给我来解决吧。”秀秀看着小小，不禁有些疑惑：“你？你能怎么解决啊？”她显然不太相信小小的能力。“你别小看我。我虽然对汉绣没兴趣，但是陪你去探究感觉像是去冒险，这怎么能少得了我呢”小小微笑着说，“我有些办法可以让我们进入绣园。你放心，我会尽力的。”说完就拉着秀秀的手前往绣园。
　　秀秀看着门匾的木质经过了岁月的沉淀，表面略显斑驳，却更加增添了一种古朴的韵味。那“绣园”二字，笔力刚劲，流畅自然，每一个笔画都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古老的故事。在阳光的照射下，那“绣园”二字更是显得熠熠生辉，似乎在向秀秀发出一种无言的邀请。
　　“小小？”秀秀看着小小站在绣园门口半天不动，有些迟疑。小小似乎陷入了沉思，没有回应。秀秀走近一步，轻声问道：“小小，你准备好了吗？”小小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准备？你是说等会我挨打的时候你帮忙拦着点？”秀秀一愣，没想到小小会这样说，她拽着小小的胳膊，急忙回答：“小小，你在说什么啊，我一句都没听懂。”小小轻轻挣脱秀秀的手，露出一丝苦笑：“算了，估计你也拦不住。等会你站到旁边，别被误伤了就行。”小小拉着秀秀急匆匆地冲进了绣园里面，小小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期待。“妈！妈！妈！”小小的声音带着一种渴望和急切，她的小手紧紧抓着秀秀，似乎这是他唯一的依靠。但奇怪的是，周围的人像是被设定了静音模式，对这两个孩子的闯入毫无反应。她们毫无阻碍地冲破了人群，来到了绣园深处的客厅。这个客厅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与外面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光线柔和，布置典雅，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故事。
　　不一会，一个身着淡蓝色衬衣，白色裤子，盘着头发的女人拿着鸡毛掸子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生气和无奈的表情，一看到小小，立刻用鸡毛掸子指着他说：“小兔崽子，你还敢回来啊。”小小一看这架势，立刻吓得拔腿就跑。她和女人绕着客厅里的椅子开始了追逐。女人一边追，一边用鸡毛掸子做出要打他的样子，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你还敢回来啊！”
　　两圈之后，女人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扶着椅背。她看着小小也停了下来，瞪大眼睛看着她。空气仿佛凝固了，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目光都集中在这对有趣的母子身上。女人轻轻地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拿起茶杯小啜了一口，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沉稳和优雅。随后，她微微皱起眉头，看着跪在面前的小小说：“你又惹了什么麻烦？”小小低头，双膝跪地，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嘿嘿，妈，别生气。”女人嘴角上扬，但眼神中却没有笑意：“小小，我不是你妈，你也不用叫我妈。你不是离家出走了吗？怎么还回来？”小小干笑了几声，试图缓和气氛：“哎呀，妈，我那都是说的气话，你别当真啊。你怎么还生气呢？”她说着便要起身，却被女人厉声喝止：“让你起来了吗？”
　　小小只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眼眶微微泛红，低垂着头，看起来十分委屈。大约过了两分钟，女人语气平淡地问：“这次又怎么了？在外面闯了什么祸？”小小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带着一丝委屈回答：“没有，真的没有闯祸。”“没有闯祸你会这么快回来？”女人质疑道，“你每次不都是在家闹出点事，然后出去躲几天吗？”小小急切地解释：“这次真的没有，妈，就是，就是我有一个朋友想进绣园。”女人不等小小说完便打断道：“不行，小小，你要搞清楚，绣园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她看着小小坚定的眼神，语气有些严厉，“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的那些小心思，但这是原则问题。”“妈，不是的，她就是想在绣园谋求一份差事，不是要当绣娘。”女人听着小小的解释，眉头微皱，眼神中流露出疑惑：“求差事为什么偏偏要来绣园？”她显然对秀秀的选择感到不解。
　　小小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措辞：“其实，秀秀之前也找过其他地方，但是因为年纪太小，都被拒绝了。所以我想，妈，你看能不能让她在绣园有个容身之处。”女人半信半疑道：“是这样吗？”女人将信将疑地看着小小：“真的是这样吗？”“是的，是的。”小小立刻回答，同时给站在旁边的秀秀使了个眼色。秀秀心领神会，立刻走到女人面前，语气坚定地说：“园主，小小没有说谎。他只是想帮我找个工作，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小小和秀秀的默契配合，让女人逐渐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女人端着茶杯，眼光锐利地盯着这个恳求自己的少女，显然在掂量着她的价值和潜力。她轻抿一口茶，缓缓开口：“进绣园做帮工，这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我是个商人，看重利益。我收留你，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秀秀立刻抢答道：“我可以免费为绣园劳动。”然而，女人却是一笑，摇头道：“免费？你的工钱我绣园还是支付得起的。这点小利，打动不了我。”秀秀被女人的坚决拒绝弄得一时语塞，跪在地上，眼神有些茫然。小小咬了咬唇，思索片刻后，坚定地抬起头：“这样，如果秀秀来当帮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翘课，每天按时上课，服从老师的管教。”女人看着小小，嘴角微动，却还是带着些许怀疑的神色：“真的吗？你确定？”小小用力地点点头：“嗯，我确定！”看母亲依然不信，她补充道：“秀秀的工资可以从我的零花钱里扣，她吃住也可以和我一起。”女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似乎被小小的坚决所震撼。她沉思了许久，终于看向小小，提出了她的要求：“要我答应也行，但你必须以后和园中绣娘一起上下课，开始学习汉绣。不然，一切免谈。”小小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她如被霜打的茄子般，跪坐在地上，原本坚定的决心似乎开始动摇。
　　秀秀轻轻地走到小小的身边，蹲下身来，用柔和的声音安慰她：“小小，其实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她试图扶起小小，但小小却倔强地跪直了身体，眼神坚定地看着母亲。回想起之前自己对秀秀的承诺，小小深吸了一口气，紧握的双拳似乎在寻找力量。她抬起头，看着母亲：“我答应你，我会学习汉绣。”女人似乎对小小的回答很满意，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成交！”说完，她便爽快地离开了。
　　秀秀轻轻地扶起小小，脸上满是自责：“对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迫答应你母亲的要求。”小小看着秀秀，想让她别再自责。她轻轻地拍了拍秀秀的脑袋，试图用笑容来化解这份自责：“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其实是我和我妈之间的博弈。她早就打算答应了，只是在等我主动‘自投罗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