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华亭往事》灯欲燃

8、第 8 章

　　宴席的气氛愈发浓烈，作为华亭炙手可热的新星，一身华贵打扮的江毓梦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不停地有人来与她攀谈，敬酒，渐渐地她感到头有些晕了。
　　“醉了便不要勉强了。”沈碧遥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那人的双颊早已染上绯红的薄云，却若无其事一般晃了晃胳膊：“没事，我没醉。”
　　沈碧遥有些无奈，抬臂挡住了她面前刚刚举起的酒杯。
　　“抱歉，江小姐已经醉了，我先扶她回去休息，改日再聚吧。”
　　对面的男人却唰地一下冷下脸色：“诶，这就是江小姐不给我面子了，想不到江小姐刚刚红火，就如此大牌啊。”
　　江毓梦在混沌中隐约听到了这话，便再次倔强地举起了酒杯，要和那男人碰杯。沈碧遥转头看见江毓梦的手臂已经在打颤，身子也摇摇晃晃的站不稳了，便心一横，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高脚杯。
　　“江小姐的确醉了，就不扫您的兴了，这杯我替江小姐喝。”说着，便仰起头，将杯中橙黄色的威士忌灌入喉咙。
　　一时间，胃里好像被火焰烧灼一般，泛起隐隐约约的灼痛。
　　“原谅我们先行告辞了。”
　　沈碧遥打起精神，扶起已经昏昏沉沉歪倒在一边的江毓梦，将她靠在自己肩头，一手揽住她的腰，穿过人群，走出了宴会厅的大门。
　　离开朝凤楼，外面已是华灯初上。江毓梦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战，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我没醉……我还能喝……”
　　沈碧遥无心搭理醉鬼的话，只是为她紧了紧披肩，害怕她着凉。
　　马路对面，安排接她们的车已经在那里等待很久了。沈碧遥费力地搀扶着旁边近乎失去意识的人，艰难地把她送上了车。
　　“去我家吧。”她看了看已经昏睡过去的江毓梦，有些无奈地说道。
　　司机答应一声，便娴熟地朝着沈碧遥家驶去。

　　终于到了家，沈碧遥把她扶到了床上。江毓梦此时头脑一片浑噩，便要睡过去，沈碧遥见状连忙找来一块干毛巾，从桶里沾了水，捞上来。
　　“先别睡，明早起来该头疼了。”
　　她想用湿毛巾给江毓梦擦擦身子，便解开旗袍的暗扣，把旗袍脱下，只露出雪白的衬衣。
　　她轻轻地用手解开衬衣的口子，一颗、一颗。
　　她的手很冰，无意间触碰到江毓梦灼热的皮肤，激得床上的人一凉，在昏沉中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江毓梦原本雪白的脸颊上飘着云霞，吐出的气息也带着微高的热度。沈碧遥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居然在砰砰跳个不停，她努力地压制住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终于剥开了最后一颗扣子，衬衣有生气地散开。
　　湿润的毛巾轻轻触碰着柔软的皮肤，江毓梦很白，身上的皮肤没有被太阳晒过，更是宛如羊脂一般温润的白玉，隐隐约约散逸着柔美的光晕。
　　沈碧遥尽力放缓了动作，然而那人还是不住地乱动，不知是沉睡着还是清醒。
　　热毛巾还在她的身子上来来回回地擦拭，留下星星点点的水珠。沈碧遥觉得手中的毛巾似是变成了一团火球，太烫了……几乎要将她融化。
　　她差一点就要将毛巾扔了出去，只得暂时停下，任自己絮乱的呼吸稍稍平复下来。然而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她动作的停下，被子下的手竟然开始胡乱地摸索了起来。
　　“姐姐……”
　　细若蚊蝇的声音从女孩的嘴里吐出，沈碧遥竟是一愣。
　　“姐姐……你在哪里？”
　　女孩还在继续喃喃自语，而蹙紧的双眉和潮红的面颊似乎流露出了她的不安。
　　沈碧遥不知道此刻的江毓梦是否清醒，她只得轻轻握住了女孩被子底下的手。她感觉到自己的掌心正被人用力地捏揉着，力气愈来愈大，几乎让她难以抽出。
　　“别走……”
　　女孩似乎坠入了深沉的噩梦，溺水一般挣扎着想要呼吸。沈碧遥感到一股酸涩的汁水蔓延到了她的肺腑，胸膛里又闷又热，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姐姐不走，我一直在这。”沈碧遥压抑住体内翻涌的热浪，勉强地笑了笑。
　　江毓梦似是听到了她的回应，竟真的安分了下来，一动不动，好像真的睡熟了。
　　沈碧遥飞快地给她擦完了身子，想去厨房把熬好的醒酒汤端过来，却发现那只手依然紧紧地牵着她，让她难以离开。
　　她狠下心抽出了那只手，蓦地感觉女孩纤长的手指在虚空中捞了又捞，分明是想抓住什么事物。沈碧遥背过身，走向厨房，耳边还徘徊着女孩微弱的□□声。
　　她喂了江毓梦喝下醒酒汤，便一个人走到屋外。
　　此时已是深更半夜，夜风沉沉地沁入骨髓，有种钻心的冷。沈碧遥却执拗地站立在冷风里，任凭寒冷将她双颊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她不知道自己对待江毓梦究竟是什么感情，只是似乎她贪恋着那人对自己的依赖。原本只是隐隐约约的怜惜，然而看到那人眼中流露出的茫然与失措时，心里仿佛装满了水的气泡，鼓胀起酸涩的痛感。
　　她感觉自己的肺腑正被烈火烧灼着痛，她不知道是晚宴上那杯酒的缘故，她原本不能喝酒。还是被冷风吹得双手冰冷，体内却燥热。她只知道一想起那个人的名字，疼痛就会如洪水般涌来，无孔不入，钻入她每一个敞开的心口。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漫过，她好像有些不太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