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否定》圈圈蛋

17、逃跑

　　绝望的时候不会有人施以援手，但幸福的时候总会有人来“出谋划策”。

　　身边没有电子设备，整件单人病房找不出一件利器，无论是吃饭的勺子还是通厕所的搋子，只要是伸手能触碰到的地方全都软软的。

　　姜黎只好继续安分地装乖。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里的人都没了时间观念，姜黎一开始还知道刻意去记，时间长了也没了耐性。

　　经过她的持续观察，有个姓章的护士看起来挺好说话的。

　　姜黎“禁足”期间，只要是章护士值班就会把她绑在轮椅上推去外面晒晒太阳。

　　姜黎开始尝试和章护士对话：

　　“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土豆牛肉、鱼香肉丝、凉拌木耳。”

　　“明天也是你值班吗？”

　　“不是。”

　　“今天能在外面多待一会儿吗？”

　　“可以。”

　　无论姜黎问什么，章护士永远都像个机器人，要不是姜黎无意间注意到她通红的眼睛，还真以为有人把仿生人投入社会了。

　　“你怎么了？”

　　“没事。”

　　章护士还是没什么话。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吗？”

　　姜黎没想让章护士回答，她只是有点闷。

　　谁承想章护士听见这话后，眼睛蓦然睁大，扭身跑出病房，慌乱中还不忘把门锁上。

　　姜黎被她的动作惊得一抖。

　　章护士肯定知道真相！

　　想到明天还是章护士值班，姜黎突然来了斗志，早早睡了觉。

　　第二天，章护士像往常一样推着装着药品的小推车进来，在给姜黎喂完药后照常推来轮椅。

　　“你......唔！”

　　姜黎想继续向她打听情报，却被章护士捂住了嘴。

　　直到路过监控死角，章护士才松开手。

　　一张纸条落在姜黎腿上：

　　这医院有问题，你的药我全换成了维生素。

　　花园后面有个被石头挡住的狗洞，明天晚上医院电路检修，你趁那时候逃出来，我在墙后接你。

　　还有，小心余年！

　　纸条背后还印着医院的标，想必是随手撕下来的，字也飞得厉害，看得出写的人挺着急。

　　姜黎抓了下章护士衣角，将纸条塞了回去，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看完了。

　　这一出让她想起那次半途而废的鬼屋之旅。

　　好嘛，游戏变现实。

　　为了掩人耳目，也是为了让姜黎熟悉位置，章护士还是推着她去了花园。

　　夏天快到了，这两天房间里都热的厉害，出来更是和紫外线直面碰撞。

　　由于长时间在室内，姜黎的皮肤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值得称赞的是，医院的伙食很不错，她的脸胖了些，面色倒是还可以。

　　太阳毒辣的光刺得她只能眯起眼睛。

　　“就是这儿。”

　　轮椅没停，章护士的话倒是清楚地传进姜黎耳朵里。

　　姜黎朝左边撇撇头，一块通体漆黑的石头隐藏在草丛中，靠在墙根底下。

　　要不是有章护士提醒，明晚乌漆嘛黑的，她还真有可能找不到。

　　她想问问章护士为什么帮她，可看着四方院内满满当当的监控设施还是闭上了嘴。

　　她不想在马上能逃出去的节骨眼上出问题。

　　章护士没在外面待太久，浅浅转了一圈就推着姜黎回了病房。

　　当天晚上，章护士接着查房的名义偷偷给姜黎带了一身常服——黑色T恤和牛仔裤。

　　姜黎躺在被子里，摸着被章护士塞进被子的衣服，想着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开心地抑制住不断上扬的嘴角。

　　第二天一早，姜黎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还美美地洗了个澡。

　　今晚，她就可以逃出去了！

　　怀有期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格外慢。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姜黎安静地躺在床上，床头灯持续亮着，只待电路检修灭掉总闸。

　　“嘭！”

　　床头灯灭了。

　　姜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垫着脚尖走到门口，伸出脑袋确认整座医院都已经陷入黑暗。

　　回到床边，拿出藏在床单下的衣服换上。

　　蹑手蹑脚地离开病房，轻轻关上房门，然后......飞奔下楼。

　　她特意换上她一直不愿意穿的医院的软底拖鞋，就算跑的再快也不会有什么声响。

　　这家医院的楼梯间和一般医院不一样，设计的特别宽，除了正常行走的台阶之外，旁边就是无障碍通道。

　　这条路每星期章护士都会带她过两遍，姜黎一开始还吐槽为什么不直接做电梯，现在却只剩下感激。

　　此刻哪怕只能借助月光，她也能清楚知道每个台阶的位置。

　　很快，她就到了花园。

　　石头很重，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咬紧牙关费力搬开石头，毫不犹豫地钻了过去。

　　只是，等在对面的不是章护士，而是一地的尸体碎块和那个戴眼镜的白大褂。

　　“呵，小年跟我说你很聪明，看来也不过如此。”

　　果然和余年有关！

　　地上，后脑被重物敲击，头骨凹陷进去，脑浆和血液混合着流淌，只有沾满血污的脸证明着章护士的身份。

　　”呕......”姜黎忍不住干呕起来，“你这人渣一定会下地狱！”

　　眼镜男手上夹着一个针管，笑得猥琐：“在那之前你会先下去。”

　　姜黎转身就跑，眼镜男几步便把她抓了回来。

　　冰冷的液体缓缓注入，姜黎瞬间失去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扛回医院。

　　电路检修完毕，那些来不及关闭的灯同一时间亮了起来。

　　昏黄的晃得人眼疼。

　　有什么东西贴在了额头，姜黎想晃晃脑袋却动弹不了。

　　电流通过身体的那一刻，麻醉剂发挥左氧，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啊......原来是MECT啊。

　　可能是有章护士的前车之鉴，姜黎竟然多了些庆幸，至少她还活着。

　　她唾弃这样想的自己，无论章护士有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她都是因为自己死的啊......

　　但是，章护士是谁？

　　姜黎醒了，还是被绑在病床上。

　　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能在病房内自由活动的啊，这怎么又被绑住了？

　　她向来给她喂药的护士询问，可那护士却没理她。

　　注意到这护士以前从没见过，心中有些不安：“今天星期几？”

　　“星期三。”无关痛痒的问题护士还是回答了她。

　　“那今天不应该是章护士吗？”

　　护士又没理她，端着盘子就走了。

　　姜黎摸不清现在的状况，头又疼又晕，想吐还吐不了。

　　就这样又被绑了两天。

　　还是那名新护士，还有两个彪形大汉，推着轮椅过来了。

　　“你们干嘛？”

　　姜黎被彪形大汉抬着绑在了轮椅上，推到某个治疗室门口。

　　“MECT治疗室”

　　蓝色牌子映入眼帘。

　　“我不做！”姜黎奋力挣扎，她知道MECT是做什么的，这种治疗方式副作用比吃药严重的多，一般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做。

　　再次被推出来的时候，姜黎眼神呆滞，像是个失去生气的提线木偶。

　　她的记忆回到了第一天来这儿的时候。

　　“你们放我出去！我没毛病！”

　　姜黎不断推搡着给她绑绳子的护士，直到她看到床头的划痕——一排猪耳朵。

　　她一开始接触画画的时候，画的第一个东西就是猪头，是她那不着调的爹教的。

　　她又特别喜欢吃猪耳朵，因此总画猪耳朵。

　　猪耳朵计数也是她的“创举”之一。

　　现在床头大大小小的猪耳朵一共二十多个，她至少在这里待了三个多星期。

　　可现在，她为什么会记得自己是第一天来这里。

　　头越想越痛，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却又被压了回去。

　　到底是什么？

　　姜黎调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知识，有三种可能：

　　第一，上一位住这里的和她爱好一样；

　　第二，她真疯了，疯得还挺厉害；

　　第三，这帮家伙给她用了电休克。

　　和她一样喜欢猪耳朵的人不少，但那猪耳朵做记号的人很难找到第二人，第一条pass；她对于自身状态还是有点了解的，疯了但不多，第二条pass；只剩下有待查证的第三条。

　　她不再挣扎，任由护士绑她，眼睛却在四处扫视，最后落在护士衣服上别着的那只笔。

　　“我想喝口水！”她叫住即将出门的护士。

　　趁着护士倒水的功夫，姜黎手肘向下压，利用柔软的床垫创造出一点缝隙，然后快速抽出这只手，藏在被子下。

　　护士小心地托着姜黎的后脑勺，一点点给她喂水。

　　人在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往往会忽视一些细枝末节。

　　姜黎正是利用这一点，成功顺到护士的笔，藏在床沿下。

　　等到晚上，姜黎撸起手臂，在上面写下一行话：

　　被姜静送到这儿的“第一天”，疑似电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