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华年》冷尓

9、不要了

　　一路上，付昭手都是抖的，好像生怕人会晕过去。
　　林子飏看着趴桌上难受的人，默默抽出湿纸巾塞进了他手里。
　　“嫂子,你难受了就用湿巾降降温，老大去接热水给你了”
　　感受到一阵凉意，巫华年呻昧一声。
　　“嗯~舒服~”不过一会儿，湿纸巾也被暖热。
　　付昭接水回来，把药扣开，放在纸上，又去扶他，这会儿班里就剩他们三个，接水回来的路上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迈巴赫，竟然想过把水倒了。
　　“吃药，吃了赶紧走，你金主在外面等你”
　　发烫的脸贴上了有些凉的手，让巫华年舒服极了，心思云游天外。
　　“舒服~不走了不走了”
　　“？”
　　付昭抽出滚烫的手，把水杯递给他。
　　“吃了，别忘了还有赌约，我不想胜之不武”
　　巫华年听到赌约，一个激灵坐直了，看着一脸冷漠的付昭，又看看捂着肚子笑的林子飏，拿起杯子仰头就把药吃了，水温刚好，不烫，不过，这杯子？不是他的啊……
　　“你的……杯子？”
　　“嗯，送你了”付昭看他吃完开始收拾书包
　　“你刚刚说什么金主？”巫华年把玩着保温杯，大热天的用保温杯？老年人吧？
　　付昭觉得他在装，竟然要装，那就点醒他，让他知道自己被包养早就被人发现了。
　　“门口那车，等你很久了。”
　　巫华年从合欢树缝隙里看到他爸的车停在校门口。
　　脑海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不是吧，付昭，你不会就是因为那辆车，开学那天才看不惯我的？”
　　“……”
　　付昭心说，被人包养，还不允许别人看不惯吗？自己走的歪门邪道。
　　“不能吗？小白脸儿？”
　　林子飏看着两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靠，那他么是我爸的车！”
　　付昭：“……”
　　林子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林子飏放肆的笑着，笑得巫华年脑仁疼，头更晕了。
　　付昭收拾书包的手顿住，抄起一本书砸到林子飏身上。
　　“笑个屁，还不回家？”
　　周五了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也就剩几个住宿的没走。
　　林子飏接着那本书恭恭敬敬的放到付昭桌上，拿起自己的书包，走到巫华年身边低语。
　　“嫂子，你这招厉害啊，头一回看到老大吃瘪！”
　　合着是他一直误会人家了，还蛐蛐人家挺久。
　　付昭坐下寻思要不要道个歉，又拉不下脸。
　　一阵手机铃声响在空旷的教室里。
　　巫华年开了免提，浑厚的嗓音传出
　　“宝贝儿儿子，爸爸在外面等着你呢，你什么时候出来啊？”
　　他一直看着付昭的后脑勺，觉得有必要和这个人说开。
　　“爸爸，我发烧了”
　　“什么？严重不严重？我过去找你”
　　听到车门被打开的声音，他有些急。
　　“爸 ！爸没事儿，我同学帮我打了水，吃过药了，我跟他道个谢就下去。”
　　巫晟前脚都踏进大门，又停住。
　　“那就好，好好谢谢人家，抓紧下来回家看医生！”
　　“好的！”
　　付昭从他接起电话那一刻就走神地看着窗户，阳光映射着人的倒影在玻璃上，看不清，很模糊。
　　巫华年坐到他面前，趴在椅背上，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付昭也转过头，两个人互相望着，竟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听到没，我爸叫我好好谢谢你……”
　　付昭听着声音久久回神。
　　“不用了，该走了”躲避了勾人的眼神，付昭起身准备走，又被叫住。
　　“学委~，我头好晕啊~”巫华年是故意的，这人冤枉他那么久，也得还回来才行，要还肯定得拿他最在意的东西还，他不喜欢男人，那也得把他恶心的透透的。
　　付昭拳头握的嘎吱响，咬牙切齿的背对着他。
　　“别这么跟我说话！我会忍不住打你。”
　　“哦~那正好，现在没人，你来打我吧”
　　巫华年撑着椅子站起，走到他面前，一只手勾着他的书包，凑近了他，仿佛跟第一天见面，付昭凑他那么近一样。
　　“最好啊，能把我打爽的那种。”
　　付昭感受到扑溯的热气，面前人睫毛闪动，像羽毛，像翅膀，他努力克制自己胸腔快速的跳动，克制杂乱无序的呼吸，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不打弱者，回去养好你的病。”
　　推开人没走两步，就看到门口有个站了很久的人，他们刚刚都没发现。
　　“那个,打扰你们了哈，我找付昭”
　　郑望舒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两个人跟接吻似的靠那么近，屏住呼吸偷看了挺久。
　　“学委，别让小女朋友等急了，赶紧走吧”巫华年收起了刚刚的玩味，看着门外的女生，心里挺不是滋味。
　　“再警告你最后一次。”付昭留下一句话跟着郑望舒走了。
　　空荡的教室剩下巫华年一个人，他撇撇嘴，拿起杯子揣在包里走了。
　　人不是好人，杯子没错啊！这得拿走。
　　一路上郑望舒都欲言又止，怕自己说错话，又忍不住好奇。
　　“你想说就说，扭扭捏捏不像你。”付昭寻着阴凉地儿走着。
　　一句话打开了郑望舒的话匣子。
　　“我想问，你俩是亲了吗？他长的好漂亮啊，怪不得你不跟女的接触，原来你好这口啊？你俩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周一我就想问了，你俩还打架了？所以到底你俩谁是媳妇儿？你……”
　　“你还是别说了....闭嘴吧！”
　　郑望舒挺怕付昭的，毕竟小时候打架她从来没赢过。
　　“哦...但是他好像误会我俩关系了。”
　　路上落着几片梧桐树叶，付昭踢着走，没再听人喋喋不休，梧桐大道悠长，他知道自己还要在这条道上走很久，只是想着身边换个人就好了。
　　付昭打开老旧的密码门进去，这个家里的一切都令他排斥，他一直住在妈妈那套房里，如果不是付闻澜叫他回来，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他并不恨付闻澜，生死天定，谁又能控制，只是等人死了才知道爱，未免太晚了些。
　　“昭昭回来了啊？来来来快坐下，你梦阿姨马上就到了，你……你记得别太……”
　　“嗯，我知道”
　　他不想面对这个假惺惺的父亲，他恨不起来，也爱不起来，只能装作无所谓。
　　刷着朋友圈他突然好奇，像巫华年那样的人，生活应该很幸福吧，在班级群点开那人的头像，是个乌龟，朋友圈里很干净，只有一条三天前发的。
　　[中药难喝，中药好苦，不让我吃糖，烦！]
　　大概像他这样的人，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喝中药了吧。
　　门被打开，一个女人穿着朴素，提着大包小包进门，她显得有些局促，好像知道自己是这个家的外人。
　　“梦阿姨好！进来坐吧！”付昭眯起笑，显得懂事又成熟。
　　孙梦放下东西，在衣摆抹了抹手，拍上付昭的肩：“诶！好好，这是小昭吧？个子可真高啊，真俊！”
　　付昭笑着躲开了，他并不想让人碰。
　　付闻澜愣了一下他，搂着孙梦的肩膀坐下，这就是他父亲，一个谁都不爱，只在乎面子的父亲。
　　孙梦尴尬的笑了一下，又说“我买了菜，做给你们吃，马上就好。”说着她就开始准备。
　　“不用了，梦阿姨，我等下走了，家里一周没人住了，我回去看看，还有好些作业没写呢！”
　　他依旧笑着，却把生疏的话说到极致。
　　付闻澜压制着怒气“今晚别走了，明天再回！”
　　“人也看过了，该走了。”付昭拿起书包关上门走了。
　　孙梦看着紧闭的门，眼眶蓄起泪，付闻澜抱着安慰她。
　　“他是我唯一的儿子，自然也是你的。”
　　老旧的门隔音并不好，付昭听的清清楚楚，他像是习惯了这样，在门口站许久才走，下楼的脚步乱了，黑夜里的人影，被月光拉的细长。
　　回到家，他卸下所有防备，顺着门坐下，看着房间里简约的布局，和墙上挂着女人笑颜如花的照片，抱头抽泣起来。
　　“妈……妈，他彻底不要我们了，我……我好想你，你为什么走了，为什么……”他就这样坐着，没人打扰。
　　有人守着空房等不归的灵魂，有人怀中抱着冷暖自知。
　　巫华年当晚发了高烧，裹了几层被子都嫌冷，一直发抖，家庭医生来了，说是运动过度，慢性支气管炎不能根治，要好好养，突然过度劳累，才引起高烧。
　　他意识模糊，脑海里一直都是一双温暖又舒服的大手，恍惚间，他看到了那个黑色的杯子，伸手颤颤巍巍的摸起手机，打开班级群，加了一个人的wx，彻底昏睡。

---

作者有话要说：　　年年：我忍住不哭~心疼老攻~
昭昭：呜呜呜，要老婆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