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华年》冷尓

2、就挂

　　付昭脑海里不断的涌现画面。
　　——
　　热燥的夏季，运动会上，巫华年意气风发，头上绑着红色的飘带，手里接过最后一棒接力棒，场上的欢呼声更加沸腾。
　　“啊啊啊，是巫华年，最后一棒是巫华年，肯定能赢，加油！啊啊啊”
　　“年哥，加油加油，终点有大餐，快点，年哥，加油！”
　　风声，叫喊声，号角声，巫华年捕捉着，能让他热血沸腾的声音。
　　终于，他看到百米开外，穿着白体恤，冲他挥手的付昭。
　　付昭捧着双手，冲朝他奔跑而来的心上人大喊：
　　“阿年，加油，终点有我，我等你！快跑！”
　　巫华年听到悦耳的声音，铆足了劲的跑，超过了两个运动健将，越来越清晰的身影，越来越清亮的嗓音，都在给他动力。
　　巫华年想着，我的男人在终点等我，不能丢脸不丢脸，也确实他很出彩！
　　付昭，稳稳的抱住了第一个冲过终点线的巫华年。
　　付昭给他擦着汗，顺着背，又递上水。
　　“别喝太快了，小心呛着了啊！”
　　“累死小爷我了，你要是不在，我就不跑了！”
　　巫华年，咽了一大口矿泉水，喘着粗气，眼尾微红的看着付昭。
　　此刻的付昭也只想把人摁起来欺负。
　　蜂拥而上的喝彩声，打扰了二人短暂的温存。
　　“年哥牛啊，真厉害！班主任要请客咯！”
　　“哈哈哈，那肯定，咱年哥出马，那就没有拿不下的冠军！”
　　一群人调侃，巫华年不在意，他只想，也只要付昭一个人在就好。
　　——
　　巫华年进门就看到在捡碎杯子的陈尧笙，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陈尧笙，尴尬的咧了咧嘴角，他并不认识巫华年，只是在付昭手机里见过很多次，付昭一沾酒就醉，醉了就会拉着人看他手机，让人看照片，看视频，尽管视频已经不是很清晰，付昭也会悻悻的跟人说：
　　“看见没？这是我男朋友，我的，好看吧！”
　　说完他就会哭，哭的压抑，哽咽着嗓子又说：
　　“可是他不要我了，他…他不要我了，他跟我说分手，我…我没同意，他就走了，他不要我，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这事儿，陈尧笙也笑过他很久，也不理解过很久，为什么一向生人勿近，又腹黑毒舌的付医生竟然跟他一样会喜欢男人！他问过，只是付昭懒得理他，再后来，他也经常会感慨，付昭也会为了一个人，还是踹了他的人丢了人设。
　　现在看来，长这么好看，看着又那么有钱，不念念不忘才怪！
　　巫华年微微歪头了，看带着口罩的付昭。
　　好熟悉的感觉，是为什么？
　　“你…你好
　　你好，是付医生吗？”
　　巫华年坐在电脑前，看着一直低头看病单的人，笔尖都洇湿了纸张，却没有要抬起来的迹象。
　　陈尧笙捡完杯子，看到付昭还在发愣，咳了两声。
　　“咳咳咳咳！那个什么，那个，付医生啊，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忙”
　　回过神，付昭抬起手，撕掉了被湮黑的纸张，应了声
　　“嗯”
　　“……”
　　陈尧笙得到指令，两步并做一步走出去带上门，头也不带回。
　　巫华年看着那团纸进了垃圾桶，又问
　　“付医生…我”
　　声音不如以前清丽了，听起来是病又严重了。
　　付昭心想着抬起眼。
　　四目相对……
　　这双眼……付昭？是付昭！是他！为什么？为什么是付昭？
　　——
　　“付昭，我们分手吧！”
　　冬日里，阳光照耀着几堆没有化完的雪，映射着光照着眼眶通红的付昭。
　　付昭心口酸涩，微微抬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他拥住了面前说分手却面不改色的少年，克制着哽咽：
　　“我！我不愿！”
　　“算了吧！付昭，我们还是算了吧！”
　　巫华年没看他，推开付昭，上了车。
　　——
　　付昭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憔悴了，变了，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说没感觉是假的，不心疼也是假的，付昭握了握手中的笔，翻开病例单，几项红也触目惊心。
　　怎么跑了五年，把自己搞成这样？
　　“支气管肺炎，最近有没有，四肢发凉，腹胀腹泻，食欲减退这些症状？”
　　付昭看着还在出神的巫华年，敲了几下桌子。
　　“笃笃笃”
　　“巫先生！”
　　他会认出我吗？
　　即使分开了五年，两人依旧心有灵犀。
　　“啊啊，没有，没有！”
　　回过神的巫华年躲避了视线，眼眶的酸涩，让他感到面前的人是真实的。
　　付昭放下笔，呼了口气，质问他
　　“先生，您知道我刚刚问什么吗？您不如实回答，就别来挂号，浪费医师资源”
　　就是付昭！跟以前一样，毒舌又变态！
　　巫华年在心里更加肯定这个人就是自己贪念了很久的人，他也没想，像以前一样赌气的回怼：
　　“就挂……”
　　“……”还真是，脾气一点没变。
　　“先生，浪费医疗资源要负刑事责任！”
　　付昭双手交叠，看着眼前头也不抬，微微撅嘴的小孩，口罩下细腻而丰满的唇，微微上翘。
　　巫华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就开始解释：
　　“啊，没。我是说，就是要挂号，才知道付医生说的那些”
　　“……”狡辩。
　　付昭又重复了一遍，翻看了一眼病例单以前的落款。
　　东城第二人民医院，原来他去了东城。
　　巫华年瞄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脸上飘过的绯红，引人遐想，不自然的开口：
　　“有手脚冰凉，但是没有吃不下饭，也没有……没有经常上厕所，但是有想吐”
　　正如付昭所想，巫华年除了夏天很热的时候手脚是热的，其他时候，天稍微凉点，手脚凉的跟冰块似的，吃的倒是挺多。
　　“行，那没事儿，回去多喝热水，平时注意清淡饮食，不要食用辛辣刺激的食物，多吃新鲜的水果蔬菜”
　　“少熬夜，注意保暖，去开药吧。”
　　付昭嘱咐着，又写下个药名，递给他。
　　巫华年看着纸上的字，他可太熟悉那笔锋苍劲的字了。
　　抬眼间，又是四目相对。
　　巫华年避开炽热的眼，抽走了捏的有点紧的纸。
　　犹豫着起身，怀里放的杯子被遗忘，“咚”一声，滚落到桌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