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窍神探》孙静诚

3、第三章艳尸案：怪人

　　2024年3月20日07点40分
　　梁知柔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躲过上海的早高峰，足足花了一小时才来到医院。
　　来到羁押病房后，发现下属小高正站在靠里的病床前。
　　同时刚见面不久的白行舟也端坐在那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白老师你好。”她赶忙弯腰打了个招呼，但心中却飙出几句脏话。
　　白行舟看到是她竟然站起身来，脸上竟难得显出一抹激动，但马上又收敛回去。
　　“老薛打过电话来了，你对案子的定性应该是对的。”
　　听到白行舟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梁知柔有些懵住了。
　　“那凶器上的血迹和指纹都已经检测好了，你看一下。”
　　梁知柔接过文件，翻了一下，脸上阴晴不定。
　　“血迹是女死者的，指纹和男伤者一致？！”
　　这报告代表什么不言而喻，她这才明白行舟一直待在医院不走的原因。
　　炮房、裸尸、凶器、指纹，从动机到证据这下全有了，这男伤者就是凶手几乎板上钉钉，如果能够就地询问，得到认罪口供，那就代表这案子就此告破。
　　在12小时之内破获一起恶性凶杀案，无论是刑警队还是分局，都余有荣焉，是可以上新闻头条的大事。
　　梁知柔虽然欣喜，但隐隐约约有一丝不安缭绕心中。
　　“这家伙醒了没有？”
　　梁知柔望了望正安静躺着的男人，不由问到，随之眉头一皱。
　　这人本来满是血污的脸庞已经被擦拭干净，虽然头发依旧凌乱，但皮肤却十分白皙，五官也十分俊朗。
　　“这人真是凶手？”梁知柔有些动摇了。
　　所谓相由心生，她接触过许多嫖客、凶犯，统统有一张凶神恶煞、猥琐至极的脸庞，但这人怎么看都不是这些家伙的同类。
　　“老大，医生说这家伙没啥大事，刚刚输了液，酒精浓度也到了正常指标，只是之前好像有点过度劳累，身体机能不太好，所以一时半刻醒不了。”下属小高走了过来，重复了之前医生的判断。
　　梁知柔听完这话豁然开朗，心想：身体机能不好那一定是纵欲过度所致，所谓人面兽心，或许指的就是眼前这家伙。
　　这时白行舟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并且给了眼色，示意借一步说话。
　　梁知柔识趣的跟着白行舟走到门外，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我有个提议，”白行舟托了托金丝眼镜，“这里的主管医生是我同学，我已经问过了，如果要让他现在就醒过来，不是没有办法。”
　　“哦？什么办法？”这话让梁知柔有些纳闷。
　　“只要打一针肾上腺素，这人立刻就会醒，而且没有什么副作用，不会对其健康有任何影响，不过。。”
　　白行舟说完眉头一皱，面露难色。
　　梁知柔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叫醒他不难，但难在这不符合规整制度，毕竟他们手中没有批捕令，不太好用这种非常手段。
　　但光速破案的诱惑又实在太大，现在去申请怎么说也要惊动检查机关，耽误时间不说，原本该有的轰动性也不免大打折扣。
　　梁知柔思虑了几秒，还是决定自己抗下来：“打！现在打！正常问话而已，出不了什么乱子，我担着。”
　　“行！”白行舟微微一笑，有了她这句话，那一切都好办了。
　　接着他走远了几步，拨通电话讲了几句，又走了回来说到：
　　“我同学说他现在在忙，40分钟后过来处理我们的事。”
　　梁知柔点点头，随后两人又商量了些细节。
　　首先两人都同意给嫌疑人一只手带上铐子，以免有过激的举动出现；其次盘问开始先用一些比较委婉的话术，循序渐进的展开。
　　讨论完毕后，梁知柔考虑到嫌疑人可能是嫖客的身份，就趁着空隙去车子化了个妆，打理了下头发，又喷了些香水，试图放松那人的戒心，更好的进行盘问。
　　时间到了以后，梁知柔回到羁押病房，又等了一会，一位头发稀疏，40岁左右，带着黑框眼镜的医生带着医用针筒和一小瓶药剂走了进来。
　　“开始？”医生根本不理睬梁知柔，一副紧张兮兮的神情，进门就向白行舟示意。
　　白行舟点了点头，那名医生便开始操作起来，一针打进嫌疑人手臂静脉，然后站着不动，一言不发的盯着病床之上。
　　“学长，”白行舟见到此状开口，“麻烦你回避一下吧，我们这边要处理些事情，谢谢。”
　　医生听后缓过神，急忙点点头，赶紧离开了病房。
　　留下的三人就这么静静的等着，没过一会，病床上平躺的男人突然睁开双眼。
　　随后他90度猛然挺起上半身！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看到这诡异的场景，梁知柔和白行舟谁都不敢先开口，小高更是吓得退后几步，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手制服。
　　又过了几分钟，男人脸色面露凝重，但一闪即逝，眼神反而更加冷静沉着，往左右两边凝视了一番，接着望了望被铐在床沿铁杆上左手，最后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就漠然低下头，仿佛在思量着什么。
　　正当梁知柔逐渐焦躁，准备开口之时，男人却抢先发声。
　　“我叫孙静诚，子小孙，安静的静，诚实的诚，身份证编号:3101321988023046XX”
　　音色浑厚有力，还是极其标准的普通话，和80年代那种老派播音员一般无二。
　　这如其来的自报家门和诡异音色，让在场三人都有些懵了。
　　还是白行舟反应最快，急忙从帆布包里拿出纸笔，递给梁知柔。
　　梁知柔心领神会，开口说到：“麻烦你再报一次。”
　　“我叫孙静诚，子小孙，安静的静，诚实的诚，身份证编号:3101321988023046XX”
　　那男人没有丝毫犹豫，又用同样的语气朗读了一遍。
　　梁知柔记下后，就把纸交给小高，在他耳边低声叮嘱：“马上去查一下身份，然后短信通知我。”
　　小高点点头，小跑出了病房，梁知柔目送他离开后，男人再次森然开口。
　　“我没有疼痛感，请问身上这些血迹是我的还是别人的？我是被批捕了吗？还是之前有过激的举动需要被控制住？”
　　梁知柔和白行舟听了这些问题后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短短几分钟，原本的盘问策略全被打乱，似乎眼前的嫌疑人才是主控的那一个。
　　梁知柔当然不会放任这种情况发生，决定变被动为主动，走上前几步，严厉的发问。
　　“你的问题我等下回答，现在请你告诉我，昨天晚上，也就是4月20号9点。。喂？你怎么了喂？？”
　　但男人好像根本没听梁知柔说什么，只见他猛然皱眉，接着鼻子抽动一下，然后头颅开始左右振动，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梁知柔和白行舟又惊讶的互望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十几秒，振动终于停止，那名自报家门叫孙静诚的男子身躯一松，原本90度绷直的腰板向后倾斜，用舒服的姿势半坐半躺的靠着墙壁。
　　随后“孙静诚”那冷静犀利的眼神随之溃散，变得懒散无光，仿佛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同时侧过头，慢慢的上下打量着梁知柔，嘴角还微微咧开，用舌头舔了一下上唇。
　　毫无征兆的开口：“巴宝莉的花与她，经典啊。”
　　梁知柔听后心头一震，不单单是因为孙静诚说对了自己身上香水的名字，更因为他这次说话的声音尖锐懒散，和之前完全不同，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一时病房内寂静无声，短暂的沉默反而让孙静诚的眼神和话语更加肆舞忌惮。
　　“你这件巴宝莉针织毛衣是男款的吧，不错的选择，很适合你的气质，”他嘴唇微动，但声音却十分清晰，竟然开始评价起梁知柔的穿着，“不过这裤子有些紧过头了，老气横秋了些，你这么好的身材可以试试他们的波点石系列，不要在乎多了的几千块钱，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梁知柔听后竟脸上一红，脑中回想起自己去巴宝莉专卖店，最终因为价格问题没有选择波点石系列的场景，下意识的问到：“你认识我？”
　　孙静诚微微一笑，眼神却从未离开梁知柔半分：“我也希望，不过现在也不迟，这位美女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叫梁知柔。”梁知柔心慌意乱之下，想也没想就做了应答。
　　“梁知柔，梁知柔，好名字。”“孙静诚”呼了口气，鼻子猛然嗅了几下，面露享受，“伊人如湍水,触及方知柔，虽然我们没有接触过，不过单凭这个名字和这股充满品味的香气，就知道你一定是柔软温和，又富有活力和激情的女生，说的没错吧。”
　　梁知柔听了这话彻底乱了，这辈子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撩拨的情话？还哪里记得工作上的事？就这般低着头一言不发，任凭心脏砰砰直跳。
　　白行舟见状，眉头一皱。
　　他自然明白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站起身来到梁知柔身旁，越俎代庖起来：“昨天晚上9点，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孙静诚”听到男人的声音，眉头一皱，不满的撇过头狠狠盯着白行舟，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
　　白行舟也不惯着他，声音开始严厉起来，再次质问：“你不要耍花样！告诉我！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孙静诚”仿佛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楞了片刻，然后异变再起！
　　他的头颅又一次左右振动，比之前还要严重，就如同癫痫一般，向上翻着白眼，全身颤抖挣扎，仿佛在抗拒什么。
　　看的白行舟是心里发毛，正准备出手救治，颤抖却戛然而止。
　　“孙静诚”静止了几秒，开始左侧侧头，右摆摆首，像是仔细听着什么，接着柔和的晃了晃脑袋，睁开双眼。
　　只见他再次挺起身子，半弓着腰，脸庞缓缓底下，一对双眼却是向上看去，在头颅完全静止的情况下，光是眼珠移到左边，随后慢慢移到右边，最终和白行舟形成对视。
　　白行舟只觉得心中发毛，这眼神竟然充满娇羞的神色，还在刻意的慢速眨眼，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和自己倾诉一般。
　　梁知柔此刻也缓过心神，看到眼前的奇景，也是一头雾水。
　　这时“孙静诚”没有预兆的开了口。
　　这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直接让白行舟和梁知柔吓得退后几步，脸色都有些发白。
　　“这位郎君气质非凡，神采飞扬若星辰，大厅所站何~人~？”
　　眼前的“孙静诚”竟然来了一段半读半唱的戏腔，最后还拖了个音。
　　这还不算最诡异的，两人发现虽然从轮廓上还是之前“孙静诚”的声音,但这段念白竟是地地道道的京剧花旦唱法，比现在那些网络歌手的戏腔，有过之而不无不及。
　　“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梁知柔只感觉自己被玩弄了，心中明火燃起，直接怒目圆睁的盯着“孙静诚”，口中质问到。
　　“孙静诚”慢慢转头，眼睛一眨上翻看向梁知柔，尽显媚态，稍作停顿后从容边唱边答：“病恹恹身无力难以挣扎，奴本是花未开风春雨打，身陷囹圄，何来装疯卖傻？”
　　“你他。。。”梁知柔只觉得自己被耍的团团转，刚要发作大飚脏话，却感觉衣角却人轻轻一拉。
　　此人正是白行舟，因为发现“孙静诚”刚刚念的这几句话，虽然晦涩难懂，但还真恰如其分的解释了其现在的状况。
　　又给了梁知柔一个眼色后，他上前一步，从容问到：“你既然知道自己的情况，那就告诉我们为何会这样？”
　　“哎，蒙郎君赤诚心再三问话，虽然不相识也不得不答。”“孙静诚”抬手抚摸了下自己的脸庞，面露伤感之色后低首。
　　“恨相见得太迟, 怨离别得太快。”几秒后他猛然抬头饱含深情的又看了一眼白行舟，激动的念出十二个字，就一下没了动静。
　　“喂！喂！”
　　白行舟见他仿佛昏死过去，心烦意乱的赶紧上前查看，在快要接触到的一瞬间，对方却猛然惊醒！又吓了白行舟一大跳！
　　只见“孙静诚”的脸上满是恐慌之色，大口喘着粗气，在发现左手被禁锢住之后，惊慌之情更甚，脸上血色全无，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这是哪里？！你们为什么锁着我？！放开我！！救命啊！！”
　　“孙静诚”双手开始不断挣扎，手铐被拉扯的啪啪作响，嘴里发出颤抖的求救声。
　　经历过之前三段“变脸”之后，梁知柔已经心中确信，眼前这人就是在装疯卖傻试图躲避问话，也顾不上什么规章制服，气势汹汹的走上前，厉声喝到！
　　“你别再来这套了！现在！立刻！马上回答我！昨晚你人在哪里！快说！”
　　白行舟也不再阻止，一向稳重的他也被眼前这“孙静诚”搞得燃起一丝怒意，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人把牢底坐穿。
　　“孙静诚”听到梁知柔的问话，也确实停止了过激的动作，但并未回答一个字。
　　反而刻意避开其的目光，单手抱着双膝缩成一团，最大幅度的向墙角退去，像受惊的小动物般，用恐惧的眼神时不时瞥向四周。
　　“怎么？放弃了？”梁知柔见对方气势全无，心中自信大增，“那就说话！昨晚你在哪里？”
　　谁知“孙静诚”根本没有任何回答的意思，反而看上去更加害怕，梁知柔说一个字，他的眼角就抽搐一下，就像梁知柔是什么怪物一般。
　　“你XXXX!”梁知柔这哪里还忍得了，一句恶毒的国骂飚出，右手攥紧拳头就假装要动手！
　　谁知“孙静诚”反应更大，见到扬起的粉拳就大声的哇呀呀的怪叫起来，脸上也开始抽搐不定，接着毫无征兆的昏死过去，再也没有了动静！
　　“你他XXX的别给我装死啊！”梁知柔冲上前，对着孙静诚的腰部猛的踹了一脚，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下可真吓到白行舟了，赶紧推开梁知柔上前查看，发现还有呼吸切脉搏稳定，才长舒一口气。
　　经历了刚刚十几分钟，两人明明没怎么运动，却都是喘着粗气，额头有汗珠冒出。
　　“老大！我。。。”
　　这时小高的声音猛然从背后传来，着实吓了神经高度紧绷的两人一大跳！
　　“你是个XX吗！！”梁知柔一肚子怨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一句大脏话飙出，还不依不饶，“不是让你发短信给我！发！短！信！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不是。。”小高纵然有些委屈，但见白行舟这等人物都面露惊色，虽然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但还是唯唯诺诺道歉起来，“对不起老大、白医生，我发信息了，但你没有回，事态又很紧急，所以才。。。”
　　梁知柔这才发现是自己失态了，尴尬的抓了抓鬓角，接着掏出手机，看起小高发来的短信。
　　“老大，身份报告出来了，这人确实是孙静诚，照片一模一样。他社保交在一个服侍公司里，我百度了下，这人好像是挺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词条相关还有什么古风词作者，美食家之类的，反正是个小网红之类的，老大你悠着点啊。”
　　梁知柔读完信息，眉头愁意更浓，也不知道现在这状况一时怎么办才好，便把手机给了白行舟，示意他也读一下。
　　白行舟读完同样摸了摸额头，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椅子上坐着，想了几分钟后才开口。
　　“我觉得还是带他带回队里吧。”
　　“带回队里？”梁知柔听到这话略微惊讶，但想起刚刚的诡异场景，也不由的点头同意。
　　确实，如果就让这神经病留在人多眼杂的医院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万一还把把梁知柔暴力执法导致嫌疑人昏厥的信息扩散出去，那可不好办了。
　　“就说嫌疑人情绪不稳定，有暴力倾向，我留着和我同学沟通下，问题应该不大。”白行舟说完站起身，托了托金丝眼镜。
　　“好，那就这么办。”梁知柔点头同意。
　　“老大。。还有一件事。”小高见两人商量完毕，才弱弱的开口，生怕再引来谩骂。
　　“刚刚不好意思。”梁知柔找补一般的假笑满脸，还僵硬的拍了拍小高肩膀，“还有什么事？”
　　小高微笑的摇摇头，示意理解：“老薛那里已经查明了女死者的身份信息，说现在回队里，等你过去。”
　　“好！”梁知柔点点头，“那白老师，我就先回队里了，转移这家伙的事交给你了，小高，你帮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