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窍神探》孙静诚

2、第一章艳尸案：现场

　　2024年3月20日04点20分
　　“我他XX的！开这么慢有病啊！”
　　梁知柔狠狠地按着喇叭，催促着前面挡路的土方车。
　　50分钟前她被属下的电话吵醒，迷迷糊糊听了个案件大概，就明白兹事体大，稍微洗漱就飙车而来。
　　现在的她用鸭舌帽遮住翘起的头毛，带起墨镜遮住没有经过修饰的暗沉双眼，贴身的黑色牛仔裤和名牌毛衣，是这位都市丽人最后的倔强。
　　“另一个可千万别死！另外那个王八蛋可千万别死啊！”梁知柔猛然拍打着方向盘，嘴巴里骂出都连下水道都嫌脏的恶毒言语。
　　毕竟一旦牵涉到警员造成的命案，那可是惊动市里的大事了！
　　用最快的时间来到现场后，她发现已经有几辆特种车辆停在那里。
　　梁知柔镇定了下心神，强制让自己露出一副扑克脸，才将将下车。
　　“老薛！什么情况！”看到下属在不远处，她赶忙喊道。
　　一个样貌普通，有点谢顶的中年人闻声小跑而来，先是叹了口气，然后递上几张彩印纸。
　　“老大，情况不太妙。”
　　梁知柔心中一寒，然后往纸上望去，眉头又猛然一紧，心中一段脏话飙出。
　　这正是凶案的第一现场照片。
　　“那个伤者怎么样？”
　　这才是她目前最关心的事。
　　“还好，确实受了伤，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梁知柔内心一松，暗自缓了口气，接着问道：“具体说说状况如何吧。”
　　“嗯”，老薛回了一声，接着翻开笔记本，开始陈述起来。
　　“凌晨一点左右，总台接到报警电话，说这里有扰民的情况发生，这片分局的治安警过来查看，这才发现了现场情况，我已经让胖子去调这通电话的录音了。”
　　“那治安警名叫李晓，由于受惊过度我录了下初步口供，就让他先去队里等着了。”
　　梁知柔电话里已经知道了“诈尸”的消息，所以也没有纠结什么，点点头，示意老薛继续说下去。
　　“我也刚到现场半小时，暂时没找到任何两人身份信息的东西，只在一个裤兜里找到一部手机，但已经关机，暂时没有打开。”
　　“知道了，去现场看看吧。”梁知柔把文件还给老薛，向前走去。
　　“还有。”老薛叫住了她，尴尬的说到，“老大，白老师也在。”
　　“白老师？！刚来吗？”梁知柔一惊。
　　“早来了！比我这个昨天值班的都快！”老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两人刚想再讨论几句，一个身穿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头发一丝不乱的年轻男子就朝她们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简单的帆布袋。
　　梁知柔一看此人，赶紧面露假笑，小跑步迎上前，弯下身子，一脸恭敬的打起招呼：“白老师，您可真早！”
　　也怪不了梁知柔如此谄媚，这名法医叫白行舟，可是业内响当当的人物，以做事一丝不苟著称，十多年刑侦生涯没出过半次纰漏，人送外号：滴水不漏。
　　40岁不到便升到正科级别，前途一片光明。虽然理论上还属于辅助办案的角色，但却掌握着梁知柔以及整个刑侦队的命脉。
　　“嗯。”白行舟托了托眼镜，只说了一个字的废话，便从帆布袋中拿出一个蓝色文件夹，一边查验一边报告起来。
　　“大概的死亡时间已经确定了，是昨晚23点左右，女性死者身中五刀，四刀在腹部，致命的一刀直插心脏。男性伤者严重酒精中毒，头部有被重物敲击过，体表只有些轻微挫伤，没有生命危险。”
　　“现场所有血迹都已经分区域留了样本，不过为了避免你们破坏证物，我也已经在有血迹的地方铺了塑料布，进去的时候尽量小心点。”
　　“所有衣物也单独分装，”他一边说一边又拿出一个医用塑料袋，里面还装了把明晃晃且带着血迹的西餐厨刀，“这把刀是我在床底边缘找到的，初步判断应该就是凶器，我先拿回去做全面检测。”
　　“好了，这几份移交文件你签个字吧。”说完后白行舟把文件夹合起，递给梁知柔。
　　梁知柔一边由衷的暗自钦佩，一边接过文件夹并且打开，发现里面连笔都给她夹好了。
　　但她签到最后一页，却犹豫了一下，嘴上忍不住提问：“白老师，这女性死者尸体和男性伤者也已经移交？”
　　“嗯，5分钟前已经送上车了，伤者送去医院，死者送去队里。”白行舟淡淡的回答。
　　“这。。”这让梁知柔顿时有些无语，转头看了看老薛，随后尴尬的又问：“白老师，这有些太快了吧，我们都还没看过现场全貌呢。”
　　白行舟听罢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回答：“确实快了点，不过你也看到这里的情况了，别说这排楼房，光是这栋就至少住了上百人，现在正好是凌晨，几乎没有围观的群众，如果再晚一点运送尸体，先不论车辆会不会影响上班居民的正常通勤，就是流言蜚语相信也不会少，现在的网络传播速度你也知道，如果这样一宗大案子一旦舆论被铺开，对我们可不是好事。”
　　梁知柔听后默默的点头，这一环节确实是她想浅了。
　　“还有。”白行舟又托了托金丝眼镜，“你也知道那治安警打伤男性伤着的事情了吧，如果就这么放着不及时就医，万一有什么隐伤造成后遗症，那后果更严重了，这才是大事。”
　　“我已经让小高跟车去医院了，现在我也会赶过去，在那里给那男性伤者再做一套全身取证，这样也不耽搁身份的认证；至于女性死者的尸检，24小时之内一定会把报告交给你们，不必担心。”
　　“是！明白了！”梁知柔听完这话，毫不犹豫回答，立刻在最后一页签下了字。
　　白行舟接过文件夹，又检查了一遍，这才点点头回了个礼，头也不回的离开现场。
　　“走！去现场看看！”
　　梁知柔弓着腰目送他身影越走越远，随着猛然挺直腰板，用严厉的口气下令。仿佛要找回这几分钟失去的尊严一般，听得老薛白眼直翻。
　　两人来到四楼，梁知柔发现案发门口并未拉起警戒线，同时左右两间屋子前各有一名临时借调的警员，正在给邻居低声的做着笔录。走进案发屋内才看到有两名警员守在里面，一切都按照规章在办，又恰到好处的避免了舆论扩散的隐患，不由再次暗暗佩服白行舟对细节的处理得当。
　　那些警员看到梁知柔后，都忍不住转头望去。他们都只是听过这位年轻警花队长的传闻，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免不了有些好奇。
　　梁知柔似乎已经熟悉了这种聚拢的目光，根本不做理会，从老薛那里要来鞋套和手套，穿戴完毕就走了进去，只是扫了一眼，瞬间内心冒出不少疑团。
　　“这窗帘是你们来了才放下，还是本来就这样？”他指了指正面的窗口，对老薛发问。
　　“本来就这样，”老薛解释道，“我也有点纳闷，普通人要拉窗帘，也不至于搞成这样密不透风，一点光亮都不想有的样子。”
　　“除非不想让别人看到屋内的情况。”梁知柔喃喃自语。
　　随后她开始由外到里，轻手轻脚的翻箱倒柜起来，捣鼓了20分钟左右才停手。
　　老薛在旁也不打搅，虽然他之前已经搜索过一番，但这位老刑警心里清楚，这位30岁刚出头就能成为自己领导的女人，可不仅仅是凭学历而已。
　　梁知柔接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几遍屋内全貌，又沿着床边绕了十几圈圈，才点点头，示意老薛回到门口。
　　“有些奇怪啊！”梁知柔脱下手套，面露难色。
　　“老大，你有什么发现？”老薛赶紧问道。
　　“你有没发觉，这屋子干净的有些过分了！”梁知柔一边望了望靠近门口的厕所，一边嘴里说道。
　　“干净？”老薛回想起血迹斑斑的现场，心中疑问骤起。
　　“嗯！太干净了，”梁知柔走出门口，“这房间里除了地上散落的，没有其他任何一件衣物、一双鞋子。”
　　“而且你发现没有，这屋子没有任何电子产品，甚至连充电线、电排插都没有一条。”
　　老薛被她这么一说，确实感到有点奇怪：“好像是这样，对了！老大，会不会是凶手拿走了？这是抢劫案？屋内确实没有现金、银行卡、信用卡这些，女性死者的手机也不见了。”
　　“不太可能，”梁知柔听了他的分析后，立刻摇了摇头，“抢劫犯最多拿走手机，现金，拿衣服干嘛？就算衣服是名牌，那内裤，鞋袜，排叉总不至于也带有吧。”
　　“而且，这些柜子里都积了不少灰尘，应该本来就没东西放在里面。
　　解释完后，她在楼梯口一边踱步低头，一边咬着指甲陷入沉思。
　　答案似乎就在嘴边，却一时半刻捋不出来。
　　突然，她的目光撇到了斑驳墙壁上盖着的色情小广告，脑中灵光一闪！
　　“你说，这里会不会是炮房？”她赶紧把推测说了出来。
　　“炮房？”老薛自然明白这名词的意思，稍作思量，脸上浮现豁然开朗的神色。
　　“没错了！我扫黄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房间，而且我之前查看过厕所，倒是有不少洗漱用品，而且种类还挺齐全，对了！确实有一瓶女性□□专用的护理液！”
　　梁知柔点点你头，这样一切都说通了。
　　“这样的话，那男伤者嫌疑不小啊，要不要先控制起来。”老薛说到。
　　“还是不对头，如果那男人行凶，为什么要留在现场？”梁知柔又说出另一个疑点。
　　“不是说他酒精中毒了吗？行凶后醉死过去？有没有可能？”老薛解释到，目前看来这是最合理的判断。
　　“嗯。”但梁知柔还是皱着眉头。
　　“为什么女死者的手机也不见了，如果她真是做这一行，至少手机不应该离身啊，如果是男伤者事先藏匿了手机，为什么又要赤条条的回到床上？好多事都说不通啊。”
　　梁知柔想了一阵子，决定先谋定而后动，一切等证据检测后再判断。
　　“这样吧老薛，你先打电话给局里，让他们带□□荧光仪过来，确定下现场到底是不是炮房。”
　　“然后找一下房东，要一下承租人的具体信息，如果是伤者或死者，就能确定身份了，如果不是或者是二房东，就一层一层摸下去，一定要找到实际承租人。”
　　“还有，告诉小高和医院那边的同事，把那男伤者盯住了，千万别放他一个人待着，如果有必要上铐子也是可以的。”
　　“你让几个帮忙的同事问完话后去周边绿化带、垃圾桶翻一下，看看有没有死者手机或者其他相关证物；法证那边也要催一下，死者和伤者的身份信息最重要，要尽快查清楚。”
　　梁知柔一连下了几个命令，老薛刷刷刷的在本子上统统记录下来，方才点点头。
　　“我现在去医院一次，如果那男伤者醒了刻意第一时间问下话。”
　　“老大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好，辛苦了。”
　　梁知柔说要便回到了车内，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她一边发动一边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案情，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几句脏话飙出后，便猛踩油门，试图在早高峰来之前到达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