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珠玉》贰伍捌萬

17、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百京尧与高何安领着全体死士，伺机而动，一路潜行至河岸开始渡河。
　　高何安留了一个心眼，拨出五十死士先行渡河，后令其余人等往后狂奔两百步，于另一处渡河。
　　果不其然，前五十名死士刚刚从水面露头，便被河岸看守的哨兵发现，一通乱箭下来便死伤十数名。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剩余死士纷纷跃出水面，用暗器将为数不多的哨兵解决掉后，百京尧这边也已经渡河成功。
　　第一步便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要按照李司的计划兵分三路。第一波人于潭隆丘营帐外五十步放箭。第二波人点燃火把于正门杀入，吸引敌军主力。
　　而百京尧则与高何安率领剩余的一百人，偷偷绕后潜入大营。
　　“事不宜迟，张康你率一队弓手前去，满炀你从正面杀入，其余人换上哨兵的甲胄跟我走。”高何安当即指挥道。
　　张康、满炀纷纷率人离开，这两位都是高何安帐下信得过的好手。
　　“接下来，就要看我们的了。”高何安一脸凝重，望着百京尧说道。
　　“老哥，有死而已。”
　　百京尧迅速换上哨兵的甲胄，和其余人悄悄绕后到大营后方的数块巨石背后躲了起来，谨慎地观察着守卫的一举一动。
　　大营后方有三队兵士巡逻，约莫二十人。营外守将共八名，看起来个个似乎都稍有倦意。
　　“一会儿，等前面这队巡逻过去，我们迅速上前干掉守卫。留下八人顶替他们为大家放风，其余人等，迅速入内。”
　　众死士纷纷点头。
　　见那队巡逻刚刚远去，百京尧刚要行动却被高何安拦了下来:“慢！”
　　百京尧抬头望去，发现一名巡逻兵士打了报告，急匆匆地往自己的藏身之处赶来。
　　“都藏好，切莫被发现。”
　　那名巡逻兵士吹着口哨走到巨石面前，一把扯下裤腰带，开始就地撒尿。一边尿一边还骂着:“该死的伍长，回回让老子夜里值守，真特娘的不想让人活了。”
　　刺鼻的尿骚味转瞬便传到了百京尧的鼻腔里，百京尧顿时难受得表情都扭曲了，却也只得暂且忍耐下来。
　　就在此时，高何安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瞄准那名巡逻兵士的太阳穴用力甩出，下一刻，那巡逻士兵手捂着侧脸，已然晕死过去，裤子都没来得及提。
　　两名死士抓着巡逻兵士的脚，将其拖到巨石后面。搜了搜身，发现身上还有些许散碎银钱，高何安迅速揣到了自己身上，笑道:“哈哈，又能买不少酒了。”
　　百京尧一脸无奈:“还惦记你那口呢，快点行动，否则巡逻长发现他迟迟未归，必然起疑。”
　　就在此时，大营正门忽然传来厮杀的震天声，营中出现许多高举火把的兵士都往那边赶去！想必是那两队死士已经开始行动。
　　“所有人，备好弓弩，我先独自前往交涉一番，若我回头，立刻射杀所有守卫！”
　　高何安话罢，大步踏出，大摇大摆地走到守卫面前。
　　那八名守卫顿时来了精神，兵戈交叉将高何安拦住，大喝道:“站住，什么人？”
　　高何安皮笑肉不笑，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我啊，老邵，今晚巡逻那边的，我忘记有个东西没拿，巡逻长让我赶快去拿。”
　　高何安的九棋口音十分地道，一时间守卫也辨不出来真假。
　　领头的守卫却是起了疑心，质问道:“你这人怎如此面生？你，取登记簿来，所有出营巡逻者，皆列于名册，有没有姓邵的，一看便知。”
　　见蒙不过领头守卫，高何安迅速回头，就在领头守卫大喊一声“拿下！”的时候，死士们的弩箭已经射向了他们心口。
　　片刻之间，百名死士迅速冲上前去，将守卫尸体处理了，留下八名死士充当守卫在门口把风。
　　百京尧和高何安刚领着剩余人等入了军营，便又碰到一伙巡查。领头的看起来官职不小，至少是个千夫长。
　　那名千夫长大喝道:“站住！你们是哪个营的？”
　　众人顿时冷汗直流，好在百京尧反应迅速，回道:“我们是虎营的。”
　　“虎营？王皋的人？罢了，夜里不要乱跑，前面有贼人偷袭大营，都给我机灵点，遇到可疑人员立刻来报！听到没有。”
　　百京尧暗笑一声，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句:此人真蠢。但嘴上还是应和着，连连说是。
　　千夫长离开之后，百京尧仔细观察了一下此处大营，发现有粮仓十七座，囤积着约四万石粮草，恐怕是九棋军士大半个月的口粮了。
　　这么多粮草，如今却是要一把火焚了，真是可惜。
　　“行动！”百京尧大手一挥。
　　死士们纷纷四散于各处粮仓，而百京尧则跟着高何安去了最近的一处粮仓。
　　粮仓外有守卫十数名，虎视眈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但这又怎么难得到聪慧的百京尧呢？
　　百京尧快步走到守卫面前，高声喝道:“大营前方有大批敌袭，都尉有令，所有人前去支援！”
　　“都尉？哪个都尉？我等职责便是看好身后粮仓，寸步不离！”
　　“放肆！王皋都尉的口令你们都不听了吗？莫不是想违抗军令？”高何安顺势附和道。
　　守卫却丝毫不给面子，冷声道:“守护粮仓乃将军亲自下令，我等不可离开！除非将军亲自前来。”
　　“好！都尉有令，违抗者就地斩首！”高何安迅速拔刀，一刀只取那名守卫的脖颈，硕大的人头立刻滚落下来，鲜血喷涌。
　　其他守卫根本没有想到高何安会如此狠厉，顿时兵戈相向，将他们团团围住。
　　高何安却是浑然不惧，霸气道:“你们也想违抗都尉之令？”
　　此话一出，吓得其余守卫顿时不敢上前，一个个呆在原地冷汗直流。
　　“还不快去！”
　　守卫们都被高何安冰冷的眼神吓住了，顿时交换了一下眼神，弃仓前往大营正门。
　　见守卫纷纷离开，几人鱼贯而入，冲进了粮仓。里头高高垒起的米袋看的高何安直流口水，令他忍不住骂道:“狗娘养的九棋人，吃的还是精粮。”
　　二话不说，百京尧从腰间摸出火折子，又扯了块粗布引燃，丢在米袋子上，火势瞬间一发不可收拾，熊熊大火升腾着，好似龙息。
　　再踏出粮仓，约莫七八处粮仓也一同升起了火焰。黑烟漫天，一时间军营四处慌乱，喊打喊杀声不绝于耳。
　　高何安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才一半，其他的兴许是失败了……”
　　“老哥，给个主意。”百京尧也有些不知所措。
　　“必须全部烧完！否则便是白来了！”
　　二人来不及思考，迅速来到另一处未被焚毁的一座粮仓。那名粮仓外林立着五十甲士，地上躺着几句尸体，都是齐柔的死士。
　　“弓弩准备！杀进去！”
　　高何安高喝一声，身后七八位死士纷纷举起弓弩，一排排箭矢飞驰而去，甲士们便倒下了好几个。
　　见有人袭击，甲士们纷纷举起矛戈冲杀上来。而此时高何安也抽出长刀，与甲士们战作一团。好在有弓弩的相助，一时间也伤不了他分毫。
　　百京尧刚想拔剑上前，却被高何安高声制止:“老弟，你去放火。”
　　百京尧闻言立刻绕到一边，一剑割喉两名甲士后快步闯进粮仓。四分之一柱香后，粮仓已经雄烟滚滚。
　　随后，他连忙转身离开，又在门口解决了几名挡住去路的甲士，与高何安一起边打边退。
　　“烧了几座了？”高何安一脚踹倒袭来的甲士，问道。
　　百京尧目光扫视四周，回道:“十一座。”
　　就在此时，大营正门处已经有无数铁骑飞驰而来，高何安脸色一变，忙道:“糟了！快撤，敌军回援了！”
　　两人不再恋战，迅速往营帐后方跑去。仅剩的几名死士毅然决然留下来断后。
　　这一留，便是一生。
　　漫天火光呼啸着将夜空点亮，滚滚浓烟遮住了众人的双眼，这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夜晚。
　　两人一路退到大营外，身边只剩下了九名死士了。
　　去时三百，回时九名。
　　十死无生啊。
　　九棋铁骑穿营而过，马蹄踏地声震耳欲聋，眨眼间便凑到跟前，将百京尧等人团团围住。
　　“来了就想走，竟是丝毫不把我王皋眼里。”为首之人戴着面具，声音雄浑，目光凌厉。
　　百京尧暗叫不好。王皋，可不正是那九棋的虎营都尉么？
　　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屠我士兵，焚我军粮，你们真是罪恶滔天。想死容易，我却要你们痛不欲生！”王皋目中怒火喷涌而出。
　　见他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百京尧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大哥，莫要吓唬殿下了。”
　　一旁的高何安却扔下佩刀，双手抱着胸前，泰然自若道。
　　大哥？
　　这王皋是高何安的大哥？百京尧懵了。
　　只见原本凶神恶煞的王皋褪下面具，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抱住高何安，放声大笑。
　　“四弟，这都被你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