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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路既棠一走进教室,杨秋染就飞奔过来,开门见山地问:“路既棠,你画得怎么样了?”

      “画完了,”路既棠给了她一个询问的眼神,“你怎么样?”

      杨秋染忽略后面那句话,伸出手,笑意盈盈道:“哪呢,我看看。”

      路既棠从书包里拿出画递给她,杨秋染展开画看了足足两分钟,真情实感地说道:“你的技巧进步了好多,”她将画拢起来,“我就知道,你是我们班最靓的崽!”

      路既棠笑出了声,他边笑边说:“给我看看你的画,也让我夸一下你。”

      路既棠从来都不会怀疑杨秋染的实力,因为一个拿过全国书画比赛一等奖的女孩子,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种威慑力。

      因为路奶奶和杨秋染外婆走得近,以及路既棠的父亲和杨秋染的父亲是高中同学的原因,他们两人从小就是对方眼里“别人家的孩子”,一直暗暗比较,从成绩比到业余爱好,万物皆可作为比较,他们比归比,但感情一直都很好。

      两人是妥妥的青梅竹马,但“青梅”和“竹马”对对方的从小到大的丢人事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实在没有办法发展除了纯洁友谊之外的其他感情。

      “我的还要补一下,画完给你看。”杨秋染叹了口气,“这都四月中旬了,等书画艺术节结束,都得五月份了,”她面露痛苦之色,“为什么高一的活动怎么多?连假期都紧巴巴的。”

      路既棠边收拾书包边回她,“是的,”他顺着杨秋染的话问道,“你数学卷子写完了么?”

      他还善解人意地提醒道:“两张,今晚第二节晚自修下课交。”

      杨秋染一听这个噩耗,疯狂掐人中,“救命,数学作业莫挨我!”说完她就灰溜溜地回自己的座位赶作业去了。

      星期天的晚自习前的那段时间,教室的气氛总是比其他傍晚活跃许多——刚放了半天假回来,大家还在讨论回家干了什么、吃了什么。

      十点半下了晚自修后,路既棠起身要走,殷倚松叫住了他,“你上节自修下课时说今晚要做海报,我也去。”

      路既棠停住,他今晚想去学校开辟给社团用的电脑室,把海报的方案和样式做出来,他有些迟疑,“我记得你今晚好像也有事。”

      “我已经做完了。”殷倚松也起身,“最近从教学楼去图书馆必经的那条路的灯坏了,晚上很黑,”他可疑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接道:“不太安全。”

      路既棠没多想,“那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教学楼,很快走摸黑走进那条路灯坏掉的路,一路无事,但就在路既棠一脚踏在图书馆后门的台阶上已经看到光时,一阵压抑的轻喘声从不远处的一个黑暗拐角处传来。

      一道男生的声音隐隐传来,有些委屈,“你明明知道你和她走得近我会不开心,你故意气我对不对……”

      春夜里,这声音和着凉风,有着说不尽的缱绻意味。

      路既棠当时就惊了,他猛地回头,然后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殷倚松的目光。

      路既棠无声地做口型,“你说的不太安全是这个?”

      殷倚松于是别开目光,往那道声音处看了一眼,很轻地“嗯”了一声。

      路既棠当即在心中默念五遍网友著名言论,“心中无爱人,学习自然神。要想学习神,除掉心上人。”念完之后,他抖擞精神,顿时神清气爽,他拽了一下殷倚松的衣角又松开,示意对方跟上。

      路既棠提前几步进了图书馆,没有听到另一道声音。

      那也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在那道声音响起后,殷倚松身形一震。

      几秒后,殷倚松敛眸跟上了路既棠。

      电脑室里,路既棠右手按在鼠标上,左手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游走——从最后一节自修下课的十点半到晚休铃响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虽然宿舍楼的大门得到十一点十分才关上,但宿管阿姨会查寝,所以要快。

      电脑室里,只有殷倚松和路既棠两个人。

      路既棠的手指修长白净,操作又快又稳,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一幅海报慢慢成形,他推了推鼻梁上因为电脑亮度而泛起蓝光的细框眼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

      就在路既棠要从网站上导出海报时,殷倚松止住了他的动作,他示意路既棠看,“这两个图层重叠了,导出来会遮挡住下面的几个文字。”

      路既棠歪头看,殷倚松将路既棠的右手从鼠标上拿下来,说道:“我来。”

      最后一幅具有古典韵味、符合社长口味的海报被打印出来,路既棠收拾好电脑室,和殷倚松一起离开了图书馆。

      在回寝室的路上,路既棠和殷倚松默契地没有提去图书馆时撞上的事。南中有三条“高压线”,早恋、作弊和违法犯罪。

      每个班主任在新生入学那一年都会耳提面命,这三条高压线是每个南中学生都不能越过的,一旦越过,后果自负。

      路既棠知道刚才听到的事如果捅到学校层面会有什么后果,他不想害他们。

      夜里,路既棠入睡前两手交叉搭在被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明天吃什么,他翻了个身,把被子拉到下巴处,又揉了揉柔软的枕头,脸贴着枕头闭上了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路既棠的上铺直到后半夜才响起平静的呼吸声。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上午,路既棠在下课时间拿着海报去七班找魏文昊。

      魏文昊接过海报,展开后细细看了一会,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没错,就是这样,”他猛拍路既棠的肩膀,“既棠,我们社有你这样的人才真了不起!”

      路既棠并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过去的经验让他开始淡定地等魏文昊画饼后下一个任务。

      下一刻,魏文昊又道:“那板报这两天也肯定能完成了,相信你,你是最棒的。”

      路既棠心道,好的,板报期限又缩短了三天。

      魏文昊看着路既棠的脸色,“怎么了,有什么难度吗,嗐,这点难度肯定难不倒你的。”

      于是这件事又被社长一锤定音了。

      路既棠初涉江湖,就遇上了擅长画饼压榨员工的不良老板。

      刚回到教室,路既棠就得知了殷倚松要去参加英语朗诵比赛的消息,路既棠看了一眼那张写着数字的纸条,他问正在转笔的殷倚松,“你是第十二个出场的,英语的朗诵比赛全年级有多少人参加?”

      “抽签的时候听那个老师说,”殷倚松把路既棠递过来的纸条收了回去,“有三十五个人。”

      殷倚松笑着接着说,“英语朗诵比赛和中文朗诵比赛分开办,今晚七点半开始的是英语朗诵比赛。”

      “好,那我今天画完板报去看你的比赛。”

      傍晚,路既棠在给板报收尾,血红的夕阳照着天边的彩霞,把板报染成了一种近乎瑰丽的颜色。

      当路既棠画完板报,沿着长廊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时,正好看到三班的大部队搬着椅子从楼梯口处涌出来。路既棠抬手看手表——“六点三十”,他心道,“还没到七点,怎么就集合了?”

      迎面走来的吴睿凌看到了他,吴睿凌拖着椅子就奔过来,“你的椅子室长帮你拿下来了。”他说着,一指楼梯口——李未序正拖着两把椅子在楼梯的人潮中艰难跋涉。

      路既棠赶紧上去接过自己的椅子,并道了谢。

      “怎么提前了?”路既棠往楼梯看,“殷倚松呢?”

      “他要比赛,提前去集合了,”吴睿凌说道,“临时通知说校长要讲话,所以就提前了,咱们走吧。”

      广玉兰的幽冷香气散在夜风里,一轮圆月挂上了树梢,被朦胧的光晕簇拥着,看起来很是恬静。

      路既棠就坐在台下,在观众席中,抬头望着站在台上演讲的殷倚松,殷倚松的口语很流利,念起英语来声音清越,有些区别于说中文的低沉,像在唱一支动听的歌。

      殷倚松说结束语鞠躬时,路既棠跟着周围的人一起鼓掌。他的同桌性情温和,自律理性,在很多时候都散发着不会蛰人的光芒。

      他就应该像这样发着光。

      很快,殷倚松从台上下来坐到了路既棠左手边。

      路既棠弯着眼睛毫不吝啬地夸他,“你表现得真好。”

      他示意殷倚松抬头看,声音里含着笑意,“像今晚的月亮。”

      他说他像今晚的月亮。

      殷倚松像是被这个比喻击中了,怔了好一会,回了一句,“谢谢。”

      路既棠笑出声。

      路既棠把目光移回台上,此时离殷倚松下场已经过去了两个人,现在是十五号。

      台上的人刚一出来,台下就有人叫出了声,随即响起一阵欢呼声,很短暂,很快就被台上的人做出的停止手势打住了。

      站在台上的是一个女孩子。墨黑的长裙将她的皮肤衬得像冬日里的一把新雪,白得不行,也好看得不行。

      路既棠右手边的吴睿凌激动得攥住了路既棠的手,“是蒙亦安!”

      路既棠知道这个女孩子。来自另一个理科实验班八班的蒙亦安,无论理科的年级第一出于什么原因被换下来,她都是永远的年级第二。

      在初中时的一次比赛中,路既棠见过她在上千人的大厅里被抽上去做汇报,她能在一场刚结束的演讲中精准地挑出演讲的重点,并就此展开,之后引经据典,甚至用上了双押的排比句。她很有演讲天赋,她的积累更不输她的天赋。

      那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

      她的英语口语也自带一种演讲腔,不用怎么渲染就极富感情,她的嘴角是扬起来的,但眉间却很冷静,抑扬顿挫的声音配上那随演讲做出来的肢体动作,有一种说不来的亲和感。

      在她演讲结束后鞠躬道谢时,观众席上响起了远比之前热烈的掌声。

      她很美丽,是能完美融合冷艳和清丽的美丽,但在她的能力和人格魅力面前,美丽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女神!”吴睿凌又激动得放开路既棠的手,“我真的很希望她把她的英语技能分我点,真的很需要!这格局这口才,英语作文……语文作文都不用愁了!分分钟写八百字!”

      “你少玩点手机,”后排的李未序拍了拍他的头,“多看点被你塞抽屉角落里的英语报,你也可以达到她的十分之一水平的,千万别灰心啊。”

      一直没开口的肖意也接话,“格局打开了。”

      吴睿凌转过身去和他们俩父呲子啸。

      路既棠一边听台上的演讲,一边侧头津津有味地看他们小声地闹。

      等他回过头时,殷倚松从旁边给他递了一包苏打饼,“听说你还没吃晚饭,”他把饼干放进路既棠的手心,“我记得你是吃这个的。”

      路既棠于是抬眼看他,只见殷倚松敛眉低眸,已经在看今晚要交的数学卷子了。

      路既棠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比赛结束之后,殷倚松上台领奖。蒙亦安是毫无悬念的第一名,第二名是一班的一个女孩子,而他的同桌是第三名。

      很快,就在第二天早上,路既棠之前参加书画比赛也出结果了。

      路既棠刚到教室,杨秋染就猫着腰溜到路既棠跟前,“路既棠,下面一楼大厅的展览你看了吗?”

      “怎么了?”路既棠露出疑惑的神色。

      杨秋染刚开口,就被刚进教室的吴睿凌打断了,他大声喊道:“大家!咱们班的书画比赛有两个特等奖,一个一等奖、四个二等奖和三个三等奖!我听说,咱们班获奖的人数是整个年级里最多的!666666!”

      正在自习的人纷纷抬起头来,第一排穿黄色衣服的女生面露喜色,“真的啊,好厉害,在哪看?速速告知大家!”

      “就是一楼大厅的展览,”吴睿凌蹦蹦跳跳地来到了路既棠的座位前,“这一届书画比赛获奖的作品都在那里展览,我刚刚还去数了一遍,保真!”

      吴睿凌说着看到了杨秋染,“嗨,秋染姐姐,你也在这呢?正好!一起说了!”

      “你和路哥,一人一个,包揽了这一届绘画类的特等奖!”吴睿凌做抱拳贺喜状。

      杨秋染被他逗笑了,“知道了知道了,我刚要和路既棠说。”

      吴睿凌转头去看路既棠,路既棠神色很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倒是邻座的殷倚松,转过头来。

      “听说之前没有特等奖的,”吴睿凌笑弯了眉毛,“这一届书法类最高也才是一等奖,你们俩真是太厉害了,咱们班的人都厉害!”

      杨秋染和他打趣了几句,很快两人都回自己的位置自习去了。

      “一直知道你画得好,”殷倚松神色认真,“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知到,其实你有能力将你想做的事情做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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