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你的少女时代》绘礼

3、摸底

　　夏日的燥热在午后更加明显，窗户被晒得滚烫，散发出太阳的气味，晒得人懒洋洋的。
　　江又菱正在发呆，门忽地被敲响。

　　路阁见她开门，晃了晃手机说：“藤女士让我带你去买手机和衣服。”
　　昨天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置办，只能顺延到今天。藤雾的工作又实在是忙，便将重任交给了路阁。

　　江又菱第一反应是拒绝，不过这些又是她实在需要的，只好腆着脸默默应下，想着等自己打工赚钱了，再慢慢还给藤雾。

　　外头比想象中更要热，习惯了空调房的江又菱实在招架不住，好在很快到了商场，暑气顷刻间褪去，清凉的风安逸到像是从天堂传来。
　　商场里并不是江又菱所熟悉的样子，出于好奇，她全程都在四处打量，感受着几十年前的风土人情，说心底不微妙，一定是假的。

　　注意到她的视线停留在旁边小朋友的冰激凌上，路阁扬了下眉：“想吃？”
　　江又菱摇头：“不想。”

　　哎，本来她都没注意到冰激凌，现在被他这么一问，还怪想吃的，可又没好意思承认，她麻烦他们一家已经够多了。

　　路阁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又过了片刻，他径直将江又菱带到了冰激凌店：“还是吃一个吧，藤女士报销。”
　　江又菱讷讷看了他一眼。

　　接收到她无声的疑问，少年接过打好的甜筒，先递给了她：“藤女士说，女孩子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
　　江又菱一顿：“那女孩子说要呢？”

　　这个藤女士没说过，不过他会：“那当然也是要的意思。”
　　“哇！”江又菱的星星眼又开始营业：“藤女士好酷！”

　　两人在购物上，都是速战速决的类型，很快结束了战斗。
　　结果刚出商场，江又菱迎面碰上三个女生，其中一个穿着校服，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另外两个张扬的女同学身后，那道疲倦的身影格外熟悉。

　　江又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来。
　　真是冤家路窄，上理就这么小吗？这都能碰到温凝。

　　江又菱立马收回目光，生怕再和她有什么牵扯，视线移过其中一个女生，她又回头多看了一眼。
　　之后，她低着头，迅速从几人身边走过。
　　好在温凝并没有看到她。

　　路阁全程看在眼里，神情似是若有所思。

　　商场外有不少门面店，其中一家奶茶店门口贴着招聘信息。
　　江又菱眼睛一亮，双腿比大脑先兴奋起来，径直就要往里走。

　　路阁见江又菱激动的模样，就知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伸手一把将她扯住，神情散漫地说：“藤女士说了，她现在是你的临时监护人，负责你的衣食住行以及安全，不接受你去打工。”

　　江又菱：“……”
　　这人是会算命吧？她还没怎么着呢，这就猜到她要找工作了？

　　不过。
　　她可没有能找到的家人，总不能一直在藤雾家吃闲饭。

　　迎上她的苦恼，路阁笑了笑：“藤女士说送你去上学，你应该也是高中生吧？”
　　“……”不是吧！！

　　-

　　藤女士是真的很有效率，当日就替江又菱报了假期班，一顿操作下来，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隔日，培训机构。

　　江又菱震惊自己都穿越了，还是免不了补课的命运，不禁有些绝望：“不是，现在是没有双减吗？怎么还有文化课的培训班啊！”
　　身侧，因她而受到无妄之灾同样加了补课的路阁，语气好奇地问：“双减？那是什么？”

　　糟糕，说漏嘴了。
　　江又菱想抽自己一下：“没、没什么。”

　　路阁从未对别人说过她的事，即使是面对值得信任的父母和好友。因为他觉得这是江又菱的隐私，自己没有干涉的权利。
　　可同样，他也逃脱不掉八卦的天性，会对未来极具好奇。

　　比如此刻，江又菱口中的双减。

　　听上去，应该是指因为双减，所以培训机构都消失了的意思。
　　未来的学生这么幸福的吗？
　　可按照大家对教育的重视程度，应该也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罢了。

　　藤雾担心一对一的家教课程会让江又菱太有压力，所以选择了人数适中的培训班，也当是让她提前适应群体生活。
　　第一节课是十个人左右的大课，主要针对高一的课程内容进行复习巩固。

　　路阁很照顾江又菱，不时会看上一眼，她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也不知道跟上课堂进度了没，全程安安静静的，老师每提一嘴重点，她就会乖乖记下相应的内容。
　　字挺好看的。

　　课程结束后，其他同学陆续离开了教室，江又菱被留下来，单独进行了成绩摸底。
　　路阁也没离开，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等着她答完试卷。

　　原本他应该写写作业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好奇，路阁总是静不下心来，视线不受控地往教室中央的少女身上瞥。

　　江又菱扎着马尾，皮肤好得几乎不见毛孔，干净又漂亮，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明媚和朝气，就是礼貌过了头，眼里始终含着感恩和歉疚，化不开拘谨。

　　教室里静悄悄的，所以写字的沙沙声就格外清晰，配合上温暖的阳光，治愈气息瞬间被拉满。
　　路阁打了个哈欠，收回了目光。

　　时间一晃而过，没多久，江又菱停了笔。

　　“这么快？”老师看了眼挂钟，明显是很意外。
　　江又菱将试卷递上去：“我写字比较快。”

　　很谦虚的说辞，但老师担心她的速度和成绩不成正比，便没有轻易夸赞，怕她会有心理压力。
　　结果，包含高一、高二基础知识点的试卷，江又菱考了满分。几道大题步骤被精简过，用了超纲公式。

　　优异的成绩永远是老师笑容的开关键：“你这个成绩，放到三中都能打欸！”
　　三中是上理分数线最高的一所高中，也被大家戏称，进了三中，就是一只脚踏进了一本院校的大门。

　　江又菱抬起眼，忽然笑了笑。
　　三中？她就是三中的啊。

　　原来她的高中几十年前就这么能打啊，她当时还以为班主任讲述过去的辉煌史，是在吹牛呢。

　　路阁刚还觉得江又菱太谨小慎微了，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仿佛变了个人，唇角轻弯，明亮的眼睛里里带着不可言说的从容，显露出得天独厚的自信与傲气。
　　像是本该发亮的明珠，理所应该地展现璀璨。
　　太吸睛了。
　　……

　　从培训班出来，两人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公交车站台前。
　　路阁扫了眼身侧再度恢复文静的江又菱，顿了会儿，主动发起了聊天邀请：“你这个成绩稳进三中啊，藤女士要开心死了。”

　　如今江又菱对成绩是最没执念的，她知道自己是找不到家人的，所以还想着这几天找藤雾谈一谈工作的事情，总不能老麻烦他们一家人。
　　所以对于路阁的这番话，她只是不太在意地笑了下，然后反问道：“你也是三中的吗？”

　　也？路阁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所以，她是三中的？
　　这姑娘有点东西啊。

　　他清了清嗓子：“不是，我是五中的。”
　　路阁还想装作轻描淡写地补上一句自己中考时差点就进三中了，话到嘴边又被咽下去了。
　　没考上就是没考上，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闻言，江又菱抿了抿唇。
　　五中啊，跟温凝一个学校。

　　和温凝有关的一切，都能瞬间让江又菱情绪低落下来。
　　完全不受控制。

　　只听身侧的人轻轻嗯了声，便垂下了脑袋，再无声息。
　　路阁仿佛看见了一片乌云，突然盘旋在了她的头顶。

　　又过片刻。
　　江又菱隐约听见一道急促的猫叫，像是受了惊，叫声有点尖锐刺耳。
　　她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

　　站台后边是一条老旧的巷子，挺窄的，依稀可见几道人影。

　　隔着距离，江又菱一眼看见了温凝。
　　她穿着校服，在一众身穿私服的女生旁边，显得尤为显眼。

　　上理就这么小吗？
　　江又菱要疯了。

　　原本低沉的气压在此刻更甚，她快要喘不上气了。

　　江又菱的脸色很差，正准备回头当做没看见时，温凝身边的一道身影，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一眨眼的功夫，女生已经到了站台跟前。
　　挤在等车的人群中央，女生在瑟瑟发抖。

　　同时，温凝一行人慢悠悠地跟了过来。

　　她的同伴依旧是江又菱上次在商场看见的那两个女生。一个又瘦又高，气质出众，另一个偏张扬，五官中规中矩，但妆容极艳，看着并不面善。
　　而温凝一改江又菱对她所有的印象，神色讥笑的，欲将吓得不轻的女生从人群中拉出来。

　　培训机构开在商业楼里，这个点学生都已经离去，周围除了她们几个，都是疲惫且不闻周边事的大人们。
　　所以哪怕女生怕得要死，绝望在脸上生根发芽，也没有收到丝毫关注。

　　欺凌画面完完整整的展现在江又菱面前，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颤抖得比被拉扯的女生还要严重，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像是整个认知被颠覆，她伸手拽住温凝的胳膊，死死盯着她，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在干什么？”

　　江又菱的五官没什么攻击性，脸型却挺立分明，平时看不大出来，但冷脸时凌厉尽显，面上丝毫不见往日的乖巧随和。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目光全数聚集过来。

　　路阁感觉自己只是往前扫了几眼公交车的功夫，忽然就好像天下大乱了一般，气氛诡异起来。
　　他有些茫然，但还是下意识地往江又菱跟前凑近了几分。

　　温凝先是被冷冰冰的声音怵了下，随后认出她，眼睛亮了亮：“是你？”
　　她惦记了江又菱好几天，生怕那天自己撞坏了她，此刻突然遇见，温凝还有些惊喜：“你的腿没事吧？”

　　江又菱用力捏着她的胳膊，没说话。

　　气氛似是僵持住了，好在很快，公交车的到来打破了死寂，周围的人收敛八卦心思，纷纷挤上了公交车。
　　站台瞬间空了起来，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几个高中生。

　　路阁也在这时，认出了温凝。

　　记得江又菱凭空出现时，就是被她撞了。
　　然后，江又菱对这个女生的态度很差，差到连离开，都像是在躲避瘟神。

　　她们一定是有联系的，只是路阁不清楚真相，无从下手，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帮江又菱。

　　温凝见江又菱不说话，顿时也有些尴尬，她试图将自己的胳膊从她手中抽出来，但没想到江又菱力气那么大，竟然纹丝未动。

　　安静中，霓嘉艺抬手握住江又菱的胳膊，平静地说：“同学，你弄疼我朋友了。”
　　乔娜开始也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这会儿回过神来，她先看了下裴依依的表情，随后怒视江又菱，喊道：“你谁啊？我警告你别管闲事！”

　　江又菱此刻根本听不见别人的话，她只想知道温凝是在做什么。
　　“你是在欺负同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