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经年》苏打兮兮

43、岳母大人

　　梁顾被贺楠缠住，中午没回公司，叶宁也懒得理他。午休一过，他就离开公司，开车往西出了城。

　　他跑护理院跑得勤，护理院的门卫早就和他熟识了，那个瘦削的中年男人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叶先生好啊，又过来了。”

　　“是啊，过来看看。”叶宁拿出一个彩色的小盒子递给门卫，“这个送给你家女儿。”

　　“哦？”门卫很惊喜，他小女儿刚刚上幼儿园，宝贝得不得了。

　　“是个玩偶，很可爱。”叶宁笑道。

　　门卫高兴极了，“叶先生你可真是暖心，替她谢谢你啊。”

　　“别客气。”

　　登记完毕，叶宁走进护理院，远远地看见了草地上晒太阳的何音。

　　何音坐在轮椅上，白袍子外面套着谢一菲送来的那件毛衣。她最近调养得不错，脸庞也变得圆润了，午后和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衬托得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

　　叶宁走上前去，“妈妈，我来看你了。”

　　何音一见叶宁就笑了，很自然地张开双臂和他拥抱，就像知道他一定会来，已经等了他很久。

　　“妈妈，我给你带了礼物。”叶宁从随身带的纸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铁盒，打开，里面是些花花绿绿的糖果。

　　他拿起一颗，剥开来，小心地递到何音嘴边，哄她道：“糖，甜的。”

　　何音疑惑地把糖含进嘴里，片刻，丝丝缕缕的清甜弥漫舌尖，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开心地笑起来，像个特别容易满足的小女孩儿。

　　叶宁也笑了，他转身，在何音脚边的草地上坐下，陪何音一起晒太阳。

　　郊外春日的气息比城市里要明显，桃红柳绿，莺飞燕舞，微风吹过，满树的花瓣哗啦啦地像雪片一样漫天飞舞，有些捉迷藏一般钻入草丛，有些调皮地飘落在他们肩头。

　　叶宁太阳晒得久了，有些困倦，他把头慢慢靠在了何音的膝上。

　　“妈妈，我有点累。”

　　何音的手，轻轻覆上叶宁的头发，一下一下轻抚，像妈妈一样温柔。她轻轻地哼起一首歌，“摇啊摇，摇啊摇，小宝宝，要睡觉……”

　　何音的嗓音略带沙哑，歌声仿佛穿林而过的溪水，自然流畅，一如唱过千百遍那样熟悉。

　　“好听。”叶宁感叹：“真好听。”

　　何音继续唱着：“小花被，盖盖好，亲亲我的好宝宝；摇啊摇，摇啊摇，我的宝宝睡着了……”

　　“妈妈，”叶宁扶着何音的膝头，做出蜷缩的姿态，他缓缓闭上眼睛，微笑着喃喃低语：“你不知道，我好想你啊……”

　　***

　　梁顾被贺楠缠了大半天，下午好不容易回了公司，发现叶宁不在，问了阿东，说是出去办事了。

　　叶宁一直没有联系他，他给叶宁打了电话，接通后却被挂掉了，再打过去就关机了。直到晚上回到家，他都没有见到叶宁。

　　梁顾心里直犯嘀咕，难道叶宁这是赌气了？他越想越觉得憋屈，虽然整件事情荒唐又离谱，可是自己明明也是受害者啊，他们的感情不会如此经不起考验吧？如果叶宁真的生气，待会儿又该怎么面对叶宁呢？

　　他在客厅里忐忑不安地来回踱步，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叶宁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梁顾问。

　　“我去看何音了。”叶宁脱掉外套。

　　“你生气了？”梁顾跟在叶宁身后，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啊。”叶宁回头看他。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那边在修基站，信号不太好，想找个信号好的地方给你打回去，可是后来手机就没电了。”

　　梁顾稍微放下心来，“不知道你跑哪儿去了，又联系不上，怪着急的。”

　　“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叶宁摸摸梁顾的脸，“这次出差我给何音带了点礼物，糖果啊小饰品什么的，正好今天下午出去办事顺路，我就给她送过去了。”

　　见叶宁真的没有生气，梁顾松了一口气，他在椅子上坐下，拉了叶宁的一只手，“我不是怪你，只是有点担心你。

　　“明白。”叶宁一笑。

　　“听护理院的人说，何音现在精神一直都不错，多亏了你，经常去看她。”梁顾说道。

　　叶宁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挺喜欢去的，她对我来说，真的就像妈妈一样。”

　　“那这么说来，何音应该算是我岳母，”梁顾做出深谋远虑的样子，“哪天我应该上门去下聘礼，让她同意你嫁给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叶宁笑了，作势要把手抽回来。

　　“别别别，”梁顾拉住他，把他拉进怀里，“我说错了，你娶，我嫁。我嫁还不行吗？”

　　叶宁跨坐在梁顾身上，被梁顾的一本正经逗得合不拢嘴，“行，不过你身家太贵，我可出不起聘礼。”

　　“我不要聘礼，什么都不要，要你就够了。”

　　叶宁在梁顾深情的注视下红了脸，骂他：“肉麻。”

　　“哎，说正经的，”梁顾搂着叶宁的腰，“贺楠的事，你不生我气吧？”

　　叶宁想了想，“有点不高兴，但也没那么生气。”

　　梁顾叹了口气，贺楠毕竟是世家子弟，再怎么骄纵也不至于如此没有礼貌，那气势汹汹的敌意，明显是冲着叶宁去的。想起贺楠的嘴脸，梁顾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小崽子，实在太过分了。”

　　叶宁补刀：“就是，你没看贺楠的眼神，就差把我戳出窟窿来了。”

　　“我今天跟贺楠挑明了我们的关系。”梁顾认真道。

　　“呵，那他岂不是更要针对我。”叶宁冷笑。

　　“他敢，他若再犯浑，我有的是办法把他撵回去。”梁顾义愤填膺。

　　“你不怕得罪贺启江？”

　　“想办法嘛，总不能让你受委屈。”

　　“还好，我没有那么小气。”叶宁帮梁顾整整衣领，大度地说道：“不用担心我，大局为重。”

　　梁顾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叶宁与贺楠两相对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他摇头感慨道：“那孩子惯坏了，不懂人情世故，想要什么，就只会胡搅蛮缠。”

　　叶宁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道：“哎你说，他对你这么上心，你该不会，真的给人家留了什么念想吧……”

　　“怎么可能！”梁顾斩钉截铁地打断叶宁，急切地解释：“我跟他真没怎么样，我比他大了快十岁，我可没有带孩子的癖好。”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叶宁，“宝贝儿，相信我。”

　　叶宁严肃地审视了梁顾半天，突然嘿嘿一笑，“逗你玩的。”

　　梁顾大喜过望，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他忍不住把叶宁拉近自己，亲吻他。

　　叶宁也不甘示弱，他回吻梁顾，双手在梁顾的背后悄悄钻进他的衬衫，在他身上游走抚摸，四处点火。

　　梁顾可受不了这个，叶宁太了解他了，所有的挑逗都恰到好处，他急不可耐地起身，就着这个姿势怀抱着叶宁往最近的客房走去。

　　叶宁搂住梁顾的脖子，发烫的脸颊紧紧地贴着梁顾的耳朵。梁顾每走一步，他就更热一分，熊熊火焰在他心底里燃烧，他喜欢这样的梁顾，他渴望这样的梁顾，他为这样热烈的梁顾心驰神往无法抗拒……

　　他本是个无耻的窃贼，却得到了意外的优待，这幸福得不像话的日子，都是偷来的，过一天，少一天。

　　他迫不及待要全身心地投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切——

　　就把每一次，都当成是最后一次吧。

　　他贪心又绝望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