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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发病 ...

  •   砰!

      账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门板重重砸在墙壁上,掀起了一大片尘土,声势甚是浩大,摇摇欲坠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哀鸣,最终以面朝大地的姿势光荣祭天。

      掌柜的一见来人就变了脸色:“宫大人!”

      他尚未来得及堆起假笑,便被宫二寒光闪烁的弯刀抵住了脖子,对面人手下微微用力,力道不轻不重,不足以要他性命,也不会让他好受。

      伙计被吓得躲在桌子下,半点也不敢动。掌柜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抖着声音道:“大人这是做什么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宫二的声音没有起伏:“账簿。”

      掌柜伸出哆哆嗦嗦的手,拿起桌上的账簿给他,宫二没接,嗓音冷了几分:“我要真的。”

      掌柜的嘴角不停抽搐着,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宫二,呼吸平稳不乱,丝毫没有他表现出的那般畏惧,倒是有些有持无恐的样子。

      他的笑声与背后的攻击几乎同时而来,宫二早有防备,猛地抬脚把他踢开,转身对上了十来个持剑护卫。刀光剑影交织不绝,狭小的地方被搞得乱七八糟,壁上留下数道深长的剑痕。

      “若我没记错,你不过也就弱冠之年,身手又能强到哪去?真当我是吃素的?”掌柜的捂住颈间伤口,从地上爬起,鲜血从指缝蜿蜒而下,他斜眼看穿梭于护卫中的宫二,语气轻蔑。

      然而无畏往往来源于无知,宫二大刀阔斧杀进人群,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他们。刀法诡谲多变,血溅若泉,掌柜甚至没看清他们是如何死的,不可能!他花重金养的护卫不可能如此废物!除非……这个人屠绝非浪得虚名。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连带着牙关都在不住战栗,这次不是装的了,是实实在在、打心底的畏惧。落在这种人手中,绝不会有好下场,哪怕给人屠真账簿,他也不会放过自己。

      无影堂的手段他见识过,那是何等的残忍,与其被人屠折磨得痛不欲生,倒不如自我了断,还能让这人为账簿愁上一愁。掌柜的狠狠闭了闭眼,咬牙摸起地上掉落的剑,划过咽喉自刎了。

      周遭忽然静下来,躲在桌下的伙计双手扒着桌沿,小心翼翼探出头来,满地尸体入目,以及方才怒气冲冲打自己头的掌柜也死了。他捂住嘴以防自己叫出声,双眼满是惊恐。

      直至唯一站立的宫二看过来,他浑身是血,脸上被溅了几滴血点子,周身还带着未散的杀气,宛若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伙计瞬间打了个颤,俄顷,他强压心中的恐惧,吞了口唾沫,颤颤巍巍举起右手,学着掌柜的叫法对宫二说道:“大……大人?我知道账簿在哪。”
      他又摆了摆手,急忙补充道:“不是这个假的,我知道真账簿在哪,他藏的时候我、我看见过。”

      宫二朝他抬了抬下颌,示意他去找出来。伙计得到指令,贴着桌沿挪至掌柜尸体旁,方才还活生生的人,转眼间便已与世长辞。他叹口气,双手合十道一声:“罪过。”

      伙计缓缓蹲下身去脱掌柜的鞋,倒出其中的钥匙,而后走到一方不注意看便发现不了的抽屉前,钥匙插进锁里,他取出账簿递给宫二,埋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大、大人,可否放过小生,我虽已不清白,可也是被逼无奈……”
      “你这账做的不错。”

      伙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话音带着哽咽:“小的知错,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原宥。”

      “既已自称小的,便留在这管铺子。”

      手中的账簿被拿走,脚步声渐渐远去,伙计怔在原地,仍维持着弯腰低头的动作。良久,他突然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慢半拍地高声道:“多谢大人。”

      他离开账房,疾步去拿家伙清理残骸,路过大堂时,蓦然发现最显眼的妆匣前被放上了几块银锭,其中的白玉发簪不见了踪影。

      伙计了然一笑,他不是地狱的恶鬼,他也是有着心爱女子的普通人。伙计抬眼望向铺子外,金黄的银杏叶飞落枝头,飘在繁华街坊。

      车水马龙的南街充斥着热闹,热闹得近乎喧嚣,街边有位佝偻老者席地而坐,身前摆着竹筐,筐里放满了蜜饯,苍老暗哑的叫卖声被淹没于嘈杂人声,犹如水滴落入大海,掀不起丝毫波澜。

      迎面走来一对新婚燕尔的年轻夫妇,女子亲热地挽着男子手臂,二人在老者跟前站住脚,她软声道:“夫君,你娘子想吃蜜饯。”

      “好,给你买。”男子含笑点头,手指刮了下女子的鼻尖,掏出铜板买了一盒。

      未几,宫二来到老者面前,摸出几颗碎银递给他,老者双手接住,连蜜饯带竹筐悉数抱与宫二,却听这个奇怪的男子说道:“一盒即可。”

      “那只要五文钱。”老者说着,欲将多余的银子退还给他,熟料宫二拿起蜜饯转身便走,头也不回地离去。他大步迈向万剑宗山脚,不久便到了巍峨大门前。

      几个守门弟子瞧见宫二,观他身形、气度、样貌应当是宗主与敖师兄口中的人,几人朝他躬身行礼,肃声道:“宫前辈。”

      宫二略怔,微微颔首,抬脚跨过万剑宗的门槛。排列整齐的银杏树笔直矗立,夹着一条静谧大道,银杏叶黄的透彻,颜色极为浓郁,给地面铺上一层金毯。

      此时骄阳正好,途经校场,训练有素的弟子们身穿竹青校服,一招一式,挥洒自如,洋溢着少年郎独有的意气风发,连发梢都散发着自在无拘。

      宫二驻足片时,恰逢众弟子操练间隙,无数视线齐刷刷投向他,有猜测来人身份的好奇打量,也有一眼便认出他的景仰钦佩。

      “宫前辈。”敖子涯笑着朝他挥手,高声呼喊。
      “前辈?”叶璇眉头一皱,扭头不解地瞪着他。

      “人家年方二八便当上人屠,成了无影堂的中流砥柱,此乃何等风姿?自然是我等前辈。”见宫二转身欲走,敖子涯再次对他挥了挥手。

      宫二离开大道,一阵微风袭过,漫天银杏飞落。梧桐叶自枝头飘下,落在程思年的小手上,他双手搓起细长叶柄,树叶随势而旋,犹如焦黄花朵。

      “英俊哥——”程思年连忙摇头,止住话音,声音软糯糯,“师之啊——”

      陈风及时用手肘捣了他一下,程思年悄悄觑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改口道:“师伯,你也是来找师父的吗?”

      “嗯。”
      “师父好像在休息。”
      “你们有何事?”
      “今日没瞧见师父,就想着来看看,敲门没应,估计是累得睡着了。”

      宫二踏进梧桐苑,顺着青石小径绕过假山水池,无声推开寝居门,上官瑾枕着胳膊趴在书案上。他将蜜饯置于桌面,轻轻扶起熟睡的人,抄起她后背和膝盖,抱了起来。

      太轻了……

      初次抱她就觉着轻,现下更甚。

      宫二蹙眉看向怀中人,心头猛跳——上官瑾面色惨白,唇角还有残留的血点子,红得触目惊心。

      程思年与陈风候在假山旁,猝然听见寝居内传来一声厉喊:“叫郎中!”

      程思年吓了一大跳,顿时明白过来师父出了事,忙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出梧桐苑。陈风像抓猫崽子般,一把提起他的后领,施展轻功上跳下窜,以比他快好几成的速度赶向宗内医药堂。

      “我要吐了!”

      约莫半盏茶后,该来的皆以最快速度赶来,聚集在上官瑾寝居,等候着郎中把脉。

      郎中连连摇头:“忧思过度,寒凝内阻,血行不畅,宗主这身子是日渐亏空啊,老身只得暂缓,不能根治。”

      宫二紧紧注视榻上人,片刻也不肯挪开。叶璇的目光落在虚空,久久没有言语,孟羽的方子不管用了?何时开始的恶化?听郎中话音已有些时日,她竟全然不知。

      “这该当如何啊?”敖子涯急道。
      “派人去神农门。”宫二头也不回道。
      “是了是了,神农门肯定有法子。”敖子涯闻言离开院子,吩咐弟子去了。

      日月轮转,昼夜更替,神农门正堂。

      神农门掌门在与冥天教一役中身亡,现任掌门是他的二弟子,也就是孟羽的二师兄——孟裕安。自打把孟羽送回门里,燕四便在此住下,这段时间早便与门内子弟混熟,还在心中感慨,这些人比堂里那些傀儡有趣多了。

      孟裕安的视线落在燕四身上,据传无影堂的雨燕杀人如麻,性情诡谲不定,初来他还隐隐担心,生怕这尊佛一个不高兴就把神农门杀个片甲不留。如今看来是多虑了,也不知造谣之人是何居心,人家分明是挺好一姑娘。

      挺好一姑娘此刻正翘着腿,磕着瓜子,咯嘣咯嘣的脆响不绝于耳。孟裕安笑问:“燕姑娘,今日这葵花子如何?”

      燕四边嗑边道:“一般,差点火候。”
      孟羽瞥了一眼桌上快堆成小山的瓜子壳,奇道:“一般还吃了这么多?”

      燕四说:“大人的事小屁孩少管。”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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