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刺》颓废烤肉

3、第三章 你丫怎么也跟个gay似的

　　程文宇到家的时候姥爷已经睡了，一起住的这几个月已经形成默契。程文宇出门之前都会和姥爷说一声，姥爷也不管他回来的多晚，都会在门厅那里留一盏灯也会在餐桌上留一碗菜和一碗饭。门厅玄关那里还放着一个包装是曲奇饼干的铁盒子，里面有姥爷给他的零花钱，整个暑假他都在家和姥爷一起吃饭，用不到钱，军训这两天他也很少拿，拿了也会和姥爷说一声。
　　即使沟通的少，但程文宇也足够能感受到姥爷的关心。程文宇把餐桌上的饭菜放进冰箱，关了灯，又去姥爷房间看了看还着的电视，犹豫了几秒，关上门退出去回自己房间了。
　　可能是对高一新生的考验，前一天还是40度的高温天，第二天就是暴雨。程文宇不想显得自己太矫情，就没请假，吃了药输了液又过了一晚上，也不至于难受到哪里去，就硬着头皮继续训练了。
　　再难受也就只剩四天了，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剩下几天程文宇都是白天训练，结束后晚上回家和姥爷吃饭，写测评卷，上网搜题型解析。
　　军训结束的前一个晚上，程文宇的手机叮叮当当响个没完他还以为是自己被什么传销组织盯上了。打开手机一看，是班长刘思思加了自己的微信，又把他拉近一个群名叫“一班威武”的群里。大家正陆陆续续进群，修改群昵称。
　　一个群昵称是“一班班草”的人加自己，通过验证后点开朋友全一看是周耀。
　　这孙子还真是不要脸...
　　周耀的朋友圈几乎都是自拍，偶尔还夹杂着一些动漫、手办、篮球之类的，妥妥的钢铁直男。
　　大家纷纷都在群里说：
　　-“周耀你真是自恋，快改回来！”班长刘思思的微信名叫“小刘很nice”，还挺符合她乖巧人设的。
　　-“快改回来吧，周儿，我看校草榜上咱们班入围了两个人呢，但没有你。”于真的微信昵称就叫于真。
　　-“哈哈哈还但没有你，你说话可挺损啊兄弟。”这个微信名叫“楠于上青天”的人应该是李楠。
　　接下来有一堆程文宇没记住名字对不上号的同学的发言：
　　-“是啊，周儿，你要是在别的班的话可能能成，但要是在咱们班的话，班草只能是顾明远或者程文宇了吧。”
　　-“确实啊确实，他俩帅的很难说谁在上谁在下。”程文宇很无语，谁上谁下竟然是这样用的。
　　-“我听说二班好像也有一个超级无敌大帅哥，不过从报道到军训一直还没来呢。不知道传言是不是真的。”
　　-“诶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好像人在美国参加夏令营还没结束呢吧，初中时候也是咱附中的，不知道回不回来了，回来的话，周耀你去二班应该也不是班草。”
　　-“好像是叫肖阳来着吧，我记得我在贴吧里看到过他的照片，确实挺帅的。”
　　-“哈哈哈哈哈，周耀实惨。”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闭嘴！”周耀好像疯了...
　　程文宇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顾明远的发言，打开群成员信息找，用排除法看到一个没改群备注的人，但他不确定，因为那人的微信名叫“睡美男”
　　无语...
　　他点了添加，对方立刻同意，程文宇正在斟酌怎么打招呼的时候，对方已经发过来一条消息，内容是一个文件夹。程文宇还没来得及点开看文件夹，顾明远又发来一条长达六十秒的语音，说：“这是我在贴吧里看到的高一英语重难点大纲，都是些常考的单词词组和句式之类的，还有一些常见的阅读理解题型和作文写作的技巧。单词倒是不着急背，我看作文挺难的，你可以作为参考看看。”
　　六十秒的语音，顾明远说的话可能也就二十多秒，后面全是背景音，估计是说完半天忘记松开了。语音里听着顾明远好像是在大口呼吸喘着粗气，听得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程文宇没想到顾明远能这么大方的直接发语音过来说学习资料的事儿，毕竟从那天之后程文宇就在有意的远离顾明远了。但现在顾明远大方坦荡的做法，反倒让他不知道回什么了。
　　程文宇想了想，打字回他：“嗯嗯，我看看。”附带一个带有谢谢的可爱小兔子表情包。又继续追着问：“你干嘛呢，在外面吗？”
　　程文宇发完消息也没等对方的回复就放下手机打开电脑看顾明远发来的文件夹了。这台电脑是他初中毕业那个月程卫国买给他的，当时还以为程卫国是改邪归正弃暗投明了，谁知道是临走前的最后的晚餐呢，有点搞笑。
　　苹果的笔记本电脑不便宜，程文宇觉得用它来看学习资料实在有点浪费，想着过几天找个收二手电脑的地方高价卖掉它，还能抵一些生活费。
　　顾明远说得没错，单词虽然都没见过倒是也都不难背，主要是阅读理解有点费劲。他做了近两年附中高一月考英语的所有阅读理解，也只是文件夹里的冰山一角。毕竟顾明远发来的文件夹足足有6GB，要想全部做完是不可能的，程文宇再看表的时候都凌晨12点半了。
　　程文宇解锁手机，忽略班里同学继续讨论隔壁班还远在美国的班草的事儿，直接点开几个小时前顾明远发来的语音：“是啊，我在外面，我爸妈和我妹回来了，我刚在机场等他们呢。”这次的语音听起来还挺安静的，应该是在车里了。
　　“你自己去机场接啊，你又不会开车，怎么去呢。”程文宇发完消息才注意到时间已经很晚了，正在犹豫这么晚发消息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要撤回的时候，对方又回给他了：“司机载我来的呗，本身都不用我来，我妈非说我妹要是在机场见不到我就来着不走了，耍赖皮呢。”
　　“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个妹控啊。”
　　“我才不是什么妹控，我都烦死她了。而且其实她平时也不怎么粘我，谁知道她今天抽的什么风，可能新加坡没人和玩儿，憋疯了吧，诶你怎么还没睡啊。”
　　“哈哈哈，我刚看了你发来的文件夹，小试牛刀了一下，现在正准备睡呢。”
　　附加一个带有晚安的可爱小兔子表情包。
　　高中时期的男生就是这样，总是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打得火热，用仗义两个字标榜，因为一两件小事儿火速发展为可以称兄道弟的朋友。
　　这些话能解释前几天上午军训期间和二班起冲突时候大家的情绪和冲动，解释不了自己一直被人盯的发烫的后脖颈子，和回过头对上视线就眼神逃避的顾明远。
　　所以说，这个年龄的男生，都和大脑发育不健全的弱智没什么两样，很那分清两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尤其是在两人性别相同的情况下，有时候即使感情分得清，也很难开口承认。
　　军训最后一天是汇报演出，结束之后教导主任通知了明天要来学校测评考试的事儿，强调了考试期间的纪律和注意事项，还通报批评了军训期间二班男生操场当众表白的事儿。
　　说起来程文宇和顾明远之间的诡异气氛也正是从那天开始的。
　　军训第三天的上午，站在他们隔壁的二班有个个子不高身材肥硕戴着眼镜满脸痘痘的男生（总而言之就是外表一言难尽...）趁中间休息的时间突然跑过来，抓住班长刘思思表白。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和刘思思认识，是初中同学什么的，也就都没在意。直到后来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惹得周围一堆人上前来围观，围成一个圆圈。当大家看明白怎么回事儿的时候甚至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同学起哄大喊：“答应他！答应他！”弄的刘思思很尴尬，站在人群中急的脸都憋红了。
　　当时起哄的大多数都是从二班来看热闹的人，把一班的人都挤在人群外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见里面起哄的声音。
　　刘思思的闺蜜也是个个子不高，身材瘦小的姑娘，叫杨倩，杨倩平时性格十分乖巧安静，不怎么爱说话，挺稳重的。但是现在都快急哭了，她从人群里挤出来的时候还挤了一脑门子汗，抓着周耀的手有点着急的说：“你快帮帮思思吧，二班那人和思思表白，说是思思不答应他他就要自残，威胁思思，挺吓人的，他们二班的人还一直起哄，思思被挤得出不来了。”
　　“他妈的，欺负姑娘算他妈什么好人，有种就冲我来啊，跟老子来表白啊，孙子，看你爷爷我怎么收拾他，等着！”周耀听完拔腿就往人群里冲，边冲边骂街，气势汹汹的。
　　“等等，等等我，我也去我看看哪个狗东西欺负我们可爱的班长大人呢，活腻了他。”
　　“草，我也上，他妈的，傻逼还敢威胁人。”
　　于真和李楠听完也撸起袖子愤愤的冲进去。
　　人群里一班和二班的人瞬间打成一片，撸起袖子拳打脚踢还骂娘的场面，在附中应该不常见。
　　混乱中的程文宇突然脑子一热，拉起顾明远就跑，边跑边说：“你别去，你别动手，我看他们下手都没什么轻重，你和我去找老马。”顾明远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拽着跑。
　　打架是因为表白挑起来的，老马不能自己解决下定论，就去找了教导主任老李。
　　老李来了之后把刘思思、二班表白的那个死胖子姜永和几个起哄的同学，还有打架先动手的周耀、于真、李楠一帮人带回去问情况，一上午没出现。
　　他们走了之后，该军训还是得军训，一切恢复正常。站在最后一排的顾明远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开口小声的问站在自己前面的程文宇：“你刚说他们下手没轻重，不让我上，是怕我受伤，是在担心我么。”
　　程文宇能感觉到来自后面的顾明远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脖子上，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有点发热。程文宇觉得自己好像又要中暑了，身上热热的，脑袋也晕晕的。
　　真没出息...
　　他一上午一直没回顾明远的这句话，也没回头看他，顾明远也没再问。
　　直到中午解散之后，他突然回头直勾勾的看着顾明远，对上视线的顾明远像是触电般的猛然闪开，问他：“嘛呀？你要干嘛呀？吓我一跳你！”
　　程文宇没挪视线，还一直盯着他，说：“对，我刚的确是在担心你，那你呢，要是我的话，你也会同样担心我吗？”
　　顾明远对程文宇突如其来的直球问懵了，他好像隐约明白了程文宇话里有话的那个意思，但是又有点不想承认不敢承认的逃避，他犹豫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当时他们两个都觉得足足有半个世纪那么冗长。
　　顾明远看到程文宇逐渐暗下来的目光和准备转身就走的架势才赶紧抓住程文宇的胳膊，然后很着急的开口说道：“会！我也会担心你。”然后顿了顿又继续说：“毕竟咱俩现在已经是兄弟了，我是我兄弟我当然要担心你了。”
　　早该想到的，程文宇早该想到的，也不该试探的，现在顾明远一定已经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了。
　　算了，算了。
　　程文宇低下头，笑了笑说：“嗯，知道了。走吧，去食堂吃饭吧，去晚了该没饭吃了。”
　　他俩在食堂坐下的时候，周耀他们一行人就从门口进来了。顾明远伸长脖子抬手招呼周耀，周耀应了一声，去窗口打了饭，带着于真李楠和刘思思他们走过来坐下。
　　顾明远先开口问：“怎么样啊班长，你没事儿了吧，刚我看你挺害怕的，丫死胖子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啊，还有胆儿和你表白呢。”
　　-“我没事儿了，刚刚谢谢你们。”刘思思好像还有点儿后怕，说话声音很小，语速也很慢。
　　-“那你们呢，周儿，怎么说，老李给你们处分了么？”听刘思思没事儿，顾明远点了点头又继续问周耀。
　　-“有没有道理啊兄弟，我们是去英雄救美的好么。我们都没事儿，就是警告一下，没记处分，我们仨一人写一份检查考完试交上去就成。倒是二班那死胖子，丫当送表白还威胁人姑娘，被记了大过，老李还说二班离咱们太近，怕他之后再继续骚扰思思，给丫整16班去了。还有起哄那几个孙子也被记了处分，说要给家长叫来，老李给他们狠狠批斗了一顿。”周耀一脸兴奋和自豪的说。
　　顾明远说：“没事儿就行，那这么说的话，老李还挺明察秋毫的，我还以为你会被处分呢。”
　　于真说：“那哪儿能啊，咱学校还是十分人性化的，不过我们几个没被处分还是得感谢老马。”
　　周耀抬头，问：“嗯？怎么说。”
　　于真继续说：“刚进了老李办公室二班那群孙子就开始呲牙咧嘴的跟那儿喊疼，说是刚刚被打得狠了。确实是咱们先动的手，老李准备给处分来着，我们哥几个说啥老李都不信。这时候老马就跟天神降临一样冲进老李办公室说，和老李讲事情的原委，越说越激动，还拍桌子了。然后老李看思思那么瘦小的姑娘被威胁了，还被吓得不轻，就知道我们是英雄救美去了啊，就没计较动手的事儿，还夸我们了呢，但由于我们处理问题方式方法不太得当，最终还是得写个检查。”
　　周耀又跟着说：“但其实已经不错了，老李和老马都挺照顾咱的。”
　　顾明远说：“以后咱哥儿几个都注意点儿，二班那死胖子估计不会善罢甘休，刚动手时候我就发现了，丫又怂又阴，贼着呢。”
　　听到这儿周耀突然问：“诶，远哥，说起来，你刚嘛去了，怎么没上啊，不像你的风格啊，我刚用膀胱看你被妖哥带跑了啊，你们干嘛去了？”
　　-“那他妈的叫余光，文盲。”顾明远骂周耀。
　　-“妖哥？谁是妖哥，我啊？”程文宇反应过来周耀说的是自己，但不明白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一脸疑惑的问他。
　　-“啊，对啊，是你啊，长的跟妖精似的，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远哥没告你这外号啊。”周耀边嚼东西边回答，听起来像个大舌头似的。
　　程文宇转头看顾明远，顾明远跟没见似的和周耀说：“就你丫话多，吃你的饭吧你。”
　　周耀好像一脸委屈的说：“这有什么不不能说的啊，丫又不是一姑娘，哪儿那么脆弱啊。”
　　说完又转头看向程文宇，一脸欠揍的说：“你说是吧，妖哥。”
　　程文宇翻了个白眼，说：“傻逼”
　　周耀发现好像两人之间有点尴尬的氛围，转头问顾明远：“你俩没事儿吧，远哥，你俩打架啦。”
　　顾明远头都没抬，含糊了一句：“嗯，没事儿好着呢，你丫岁数也不小了，通点儿人事儿，别问了。”
　　周耀撇了撇嘴，这次又看向了程文宇，说：“问他是问不出来了，老实交代吧，妖哥，您二位怎么着了。”
　　程文宇也没抬头，悻悻的回答：“他不说了没事儿么，能怎么着啊。”
　　-“那你们刚嘛去了，你们倒是说呀？”周耀追着问
　　-“奥，我刚准备给你远哥拉刑场枪毙来着，他这刚死里逃生跑回来，正后怕呢，不敢跟我说话，被我吓得。”程文宇自己都佩服自己信口胡沁的能力。
　　-“卧槽，妖哥，您还真是妖精，这么心狠手辣啊，但没事儿，妖哥，人人都说你是妖孽，我觉着你是祥瑞，呵呵哈哈哈。”周耀也跟着胡说。
　　程文宇听完乐了，对着周耀做了个标准的wink，然后说：“知道我是妖精就行，你也躲着点儿我吧。”
　　周耀看完哆嗦了一下，说：“诶，你这招对我可不好使啊，妖哥。而且我觉着你丫你怎么也跟个gay似的啊？”
　　周耀说完，桌上一片沉默，于真和李楠等着刘思思吃完准备送她去休息，负责护送保护刘思思。
　　桌上就剩他们仨，更沉默了...
　　-“也？什么叫也？谁是gay啊？”程文宇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问。
　　-“啊，没没没，没什么，没谁。就我俩一发小，肖阳，也是咱学校的，中考那天吃地沟油吃坏拉肚子了，考试没发挥好，被分到隔壁二班去了。丫现在美国夏令营没回来呢，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他是gay，gay中gay，gay中翘楚。”周耀回答，一边回答一边不停的偷瞄顾明远的反应。
　　说完周耀就后悔了，肖阳要是知道自己在背后这么和人介绍他，至少能给自己打成二级残废，现在周耀就祈祷顾明远能嘴严点儿，不告他黑状，毕竟自己也是为了他才撒的谎。。都是大人物，谁也惹不起啊。
　　程文宇没再追问。
　　测评考试的的考试科目顺序和高考一样，周六上午是语文，下午是数学，周日上午是文综和理综，下午是英语。
　　周日下午考完最后一门，所有人都回自己的班级把桌椅摆好，打扫了卫生，老马强调了明天开学不要迟到，收收心赶快进入学习状态，就散了班会。
　　程文宇一路踩着夕阳回家，快下山的太阳就在自己的左手边，离得很近，也很好看，不知道为什么，比起日出，程文宇总是更喜欢看日落。
　　回家路上程文宇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申请住校，住在学校的话，就能省去买自行车的钱，每天学习的很晚也不用担心会影响到姥爷休息了，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