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刺》颓废烤肉

2、第二章 哥给你看个宝贝

　　在南方过了十六个夏天的程文宇以为自己可以轻松战胜北方的八月，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他也没想到上午十点半的太阳能有这么吓人，温度也竟然能高达40度，他更想不到自己一个十六岁就长到一米八的健壮男儿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晕倒。
　　晕倒之前他就觉得自己不太舒服，他在心里默念：不能倒下，不能倒下，不能这么丢人的倒下。试图用意志控制自己，可毕竟在他连续失眠三个晚上之后的意念战胜不了身体，还是倒下了。
　　真是柔弱不能自理...
　　真丢人啊...
　　他脑袋昏昏身体下坠的时候，清晰地听见站在自己旁边的周耀那一句洪亮的：“卧槽，死人了！”
　　程不文宇要不是当时醒不过来他真的就要跳起来锤那傻逼的头了。
　　程文宇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学校医务室的床上了，他很想像电视剧里的男主一样，一觉醒来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在哪儿也忘记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可事实是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毕竟他只是晕倒了不是失忆了。晕倒了他也知道是站在他后排的顾明远把他背到医务室的。
　　他低头看见坐在自己床旁边儿正岔个腿低头看手机的顾明远。顾明远个子很高，比自己还要高出一截，不然也不能军训时候站在自己后面。顾明远的手也很好看，尤其是在手机上来回划拉的时候，骨节分明。顾明远皮肤也挺白的,看起来像是让人嫉妒的晒不黑的冷白皮，尤其是在和其他同龄人的对比下显得更白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肤色大多都和民工差不多。顾明远鼻梁很高脸也很小，眼睛有点小内双但也还是圆丢丢亮晶晶的。
　　顾明远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从手机上抬起头来。
　　-“醒了啊，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再去叫一下校医过来看看你别是已经被烤熟了吧。”
　　-“诶！别去了，我真没事儿，就是刚醒有点儿上不来气，不用去了。”
　　程文宇知道自己脸红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中暑，他这完全是看顾明远看的，顾明远长的真的很好看。他突然想到网上那句“少女的脸红，胜过所有情话”。
　　他妈的，怎么看到个帅哥，还把自己泥塑了，看来真的得戒掉网络了，神经...
　　-“刚校医说你是低血糖加有点中暑。你再躺会儿吧，今天别去训练了，刚班长带着教官和老马来过了，已经给咱俩请好假了，说是让我在这儿陪你待着。”又再次坐下的顾明远开口说到。
　　-“嗯，谢谢你啊，从昨天到现在，我已经是第三次和你说谢谢了。”程文宇觉得顾明远和自己可能真的有什么说不清的缘分吧，自己确实两天之内麻烦了对方已经第三次了。
　　-“啊，没事儿啊，你不用这么客气。”顾明远轻松的语气倒是让程文宇也轻松不少。
　　-“嗯，你刚是在玩儿什么手游么？很专心的样子。”程文宇借机赶快转移话题。
　　-“没有啊，我在看咱们学校的贴吧呢，我看看高中部有什么奇葩老师奇葩事儿没有。”
　　-“咱们学校怎么还有贴吧呢啊？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难道不是21世纪了么？难道是我穿越了么？”
　　-“啧，是21世纪又咋了，贴吧这东西，既可以匿名，又可以随意建立话题不被屏蔽，涉猎范围还只有咱们学校的自己人，不比微博小红书啥的好用多了。”
　　-“哦，你这么说也确实是有点道理哈。不过你是在看什么内容啊，还需要匿名？”
　　-“哦，就是咱们学校一年一次的脑残评比活动，今年轮到咱们这届了，在搞什么选美大赛，我刚看到你不仅在入围名单里，你的排名还很靠前呢，同桌，后生可畏啊。”
　　-“哈？那是什么？我们是什么即将出道的练习生么？为什么要比美啊？”
　　-“嗯？你们以前学校没有过么，不应该啊，你长这么好看，应该你以前也被评上过才对啊，难道你们江苏人都眼神儿不好使啊，还是他们个个都像你这么好看。”
　　刚顾明远是在夸自己好看么，虽然从小到大程文宇没少被夸好看，早就已经习惯了。但是刚被顾明远不经意间夸了一句，竟然还有点害羞。
　　该死，又要脸红了。
　　程文宇很快就反应过来顾明远说的选美大赛是什么了...
　　-“哦，你说的是校花校草吧？”
　　-“哦对对对。就是校花校草。我感评这玩意儿就和春楼里选头牌似的，从头到脚都得被当众鞭挞。”
　　程文宇真心觉得顾明远的语文水平很感人，顾明远的语言系统就像是刚进化出来的一样，崭新且难懂。
　　正当程文宇准备吐槽顾明远语文水平的时候，校医推门进来。
　　-“你醒了啊，那看来你的恢复能力还是不错的，这样的话就输一瓶葡萄糖就行了，我再给你开点儿维c和藿香正气，你吃两天就没啥事儿了，但是今天就不要去训练了，中午喝点儿小米粥之类的。”
　　校医是一个很年轻的男生，看起来没比他们大多少，应该是医学院的实习生。而且这位校医的样貌也并不是传统意义的医学生，不仅没有谢顶没有肚腩，相反他发量很足发型也是正流行的微粉碎盖头，而且能在紧实白大褂的包裹下能隐约看到肱二头肌。长的也很精神，加上脸上那副半框眼镜，脱了白大褂的话，说他是高中生都不为过。
　　程文宇还在想真是“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北方水土出帅哥”的时候，顾明远已经回答了校医的话。
　　-“哦，好的，知道了，谢谢医生。”
　　-“嗯，没事儿，那你来跟我拿药吧。”
　　顾明远跟校医出去拿药程文宇才反应过来，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实在花痴，虽然他早在初二那年就已经明确意识到自己不喜欢女生，但他也只是gay不是色情狂，不是见着帅哥就喜欢。
　　只是他很少遇到和自己帅到一个高度的男生，而且竟然还短短两天频繁遇见，首都果然是大城市，真牛逼。
　　-“走吧，哥带你出去吃饭去。”取完药回来的顾明远开口说到。
　　程文宇一路跟着顾明远走，出了校门上了出租车，可开了不到五分钟就停了，准确的说是走了半个路口拐了个弯儿又走了不到二百米就到了。
　　-“这么近还打车啊，真是令人憎恨的富二代。”程文宇知道顾明远是好心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开口说道。
　　-“大哥，我要不是看你难受我就走来了好不好，你小子竟然这么狼心狗肺啊，我真是错付了。”顾明远打趣的回他。
　　程文宇长出一口气，他其实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知道顾明远是因为照顾自己才打车，自己这样说确实有点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意思，但事实是两个大男人之间不比在乎那么多细节，尤其是对方还是直男。
　　看来是他自己敏感了，是他自己想多了。
　　坐下来点完餐程文宇才发现顾明远带他来的是一家喝潮汕海鲜粥的店，顾明远点了一个小份的干贝鲜虾粥和一个小份的螃蟹鲍鱼粥，另外还有一份清炒莴笋和红烧肉。
　　程文宇两眼一黑，又开口说
　　-“医生刚不是说喝小米粥么，用不着这么大排场吧。”
　　-“大老爷们喝什么小米粥啊，一点儿油水都没有，那得多么的难以下咽，这不也是粥么，也算清淡吧。”
　　-“鲜虾...鲍鱼...螃蟹...红烧肉...诶说真的顾明远，我昨天就发现你对友善这个词有误解，现在我发现你对清淡这个词也有很大的误解啊，你中考多少分儿啊，语文及格了么？”程文宇对着一桌饭吐槽到。
　　-“你这是什么狗眼看人低的行为啊我说，我长得像弱智么难道，我长得就是一副机灵的不得了的样子好不好啊，我聪明的要死怎么可能语文不及格，中考语文试卷是个中国人都能及格吧，那么简单的东西。”
　　-“哈哈哈行行行，你最机灵了，那我想请问你这么机灵的人暑假参加那个什么暑期预习班儿了么，我这几天听挺多人说这个的，是不是你们都参加了啊？”
　　-“哦你说那个笨鸟先飞训练营啊，我可没去。暑假时候我爸我妈飞新加坡工作去了，还把我妹带走了。好不容易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天天睡觉打球时间都不够呢，哪有空来上这个破训练营啊，我正每天享受我的自由生活呢。”
　　-“笨鸟先飞？你可真会起名字，不过你爸妈不在你就不去，学校没通知他们么。”
　　-“没人通知他们，我的中考成绩能来这里已经是给学校面子了，要不是因为离家近我应该可以去更好的高中，这个补习班也是自愿参加的，而且其实中考卷就有一部分高一的题了，写不出来的就已经被淘汰去念普高了，能留在咱们附中的这些人成绩不会太难看的，怎么，你是不是有点儿焦虑啊。”不是顾明远夸张，附中的教学质量虽说不是全北京最好的，但也算得上是排名前几的高中，每年都有保送生和竞赛生。
　　-“嗯，多少有点儿吧，我怕我跟不上大家的进度，我怕我落下的太多补不起来，现在也不知道差距在哪里。”程文宇这话不假，毕竟他和大部分附中的学生不一样，他从中考完到现在都没看过一本书，没做过一本练习册。
　　-“没事儿，昨天不是发教材了么，你今天就开始看呗，正好军训完有入学测评考试，你看看差距在哪里，差啥补啥就行，只要你差的不是智商，那就都没问题。”顾明远一边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一边说。
　　-“别发呆了，发什么呆啊，我发现你真的很容易跑神发呆，你不会是真的智商有点问题吧，就有那种不能专心的毛病，那这样的话，补起课来确实困难。”顾明远对还在发呆的程文宇说。
　　-“我能有什么毛病，你那么机灵难道看不出来么，我也聪明着呢，我是在想怎么补课，从哪里入手呢，我不知道大家都是什么水平，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程文宇翻了个白眼回到。
　　-“行，那你快吃吧，大聪明，吃完我带你去我家，哥给你看个宝贝。”顾明远突然说的这话有点儿...猥琐
　　-“啊？去你家？看个宝贝？”但愿是程文宇想多了。
　　程文宇吃完饭站在饭店门口吹空调等顾明远，顾明远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辆自行车，停在路边儿，一条腿蹬在马路牙子上，显得腿更长了对里边儿大喊：“出来吧，上车了。”那股酷劲儿还以为他骑的不是普通自行车，而是一辆摩托车呢，果然时尚的完成度还得靠脸啊。
　　程文宇一路坐在顾明远的后座，风把顾明远没拉拉索的校服外套吹到程文宇的脸上他也没躲，也许是天气太热懒得躲，也许是因为顾明远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淡淡的檀香味儿，让人很安心。
　　昨天刚发的校服，今天就有檀香味儿了，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香水，如果是香水的话，那就真的太烧包了..
　　顾明远把车子停在院子里，程文宇看着他家豪华还带喷泉带绿化的院子问：“哇，你还真是富二代啊，还是说你给这家人打工当保安呢。”
　　顾明远都被气笑了，说：“我真是富二代，可你慢慢就会发现有钱只是我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不过就算是我真的穷到需要自己打工的时候，我也不会做保安，我最起码不得去给人做家教啊，哥的脑子很值钱的。”
　　程文宇跟着顾明远进了他家，穿过一楼客厅挑高很高的水晶灯客厅和餐厅，进了旋转楼梯旁边的电梯里，看顾明远摁了三，顾明远开口说：“一楼住都是管家和保姆，二楼住我爸我妈和我爷爷，三楼住我和我妹，四楼储物间和我爸的书房，不过你别担心，这几天管家和保姆都放假回老家了，我爸我妈和我妹还没回来，我爷爷和老战友旅游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程文宇很无语的问：“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家就是全是人我也不害怕，是你带我来的，我又不是非法闯入，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宝贝啊，还搞这么神秘。”
　　进了顾明远的卧室，顾明远说：“你急什么，你先躺会儿歇歇，我先去趟厕所。出来给你看我的宝贝，你肯定不会失望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程文宇真的很想问问顾明远，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狗言狗语，知不知道自己在危险发言，知不知道自己在引狼入室，真无语了。
　　从厕所出来的顾明远拿着一沓看起来不是很新像是被蹂躏够很多次的纸对着程文宇说：“来来来，给你看我的宝贝。”
　　程文宇一脸嫌弃加疑惑的看过来，顾明远说：“你那什么表情啊，我这又不脏，这是我前几天睡不着时候总结的高一数学和物理知识点，只不过是我喜欢蹲厕所和洗脸刷牙时候看两眼，就放厕所了。”
　　数学？物理？知识点？去我家？哥给你看？宝贝？你一定会喜欢的？躺一会儿歇歇？
　　卧槽...
　　该死的直男...
　　他妈的...
　　程文宇这种被人耍了但其实是自己误会了的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了，他没好气的说：“就这啊，你就要给我看这个东西啊，神经病吧你，大中午的，大热天的，大老远的,我真服了。”
　　-“那不然你以为我要给你看什么东西，再说我这东西都是精华，比什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题型与技巧》都好。你现在这个精神状态我真的很想问你‘又怎么啦我的大小姐’你才神经呢。”
　　-“哦，没什么，抱歉，我刚太激动了，是我对知识过于渴望了，来吧来吧，给我看看吧。”
　　程文宇看了看顾明远写的知识点总结，确实很在点子上，都是精华，问题在于自己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越看越焦虑。顾明远看出程文宇的焦虑一把抽走程文宇手上的纸说：“看不懂很正常，看得懂你就不用上学了，我给你找几套以前的入学测评考试卷你做做看，看哪里不会，我们哪里不会点哪里。”
　　说完顾明远就打开电脑点开一个文件夹点了打印，旁边副台上的打印机哗哗出来几张纸，顾明远伸手去拿试卷，边拿边说：“你就放平心态写就行，既然你能一转过来就分在一班，证明你不会差太多的。”
　　程文宇埋头苦写一口气做了连续两年的测评卷，用了四个半小时，提醒他的是他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打破了沉静。他抬起头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坐在自己旁边的顾明远已经拿着一本《高一英语下册》睡着了。
　　他伸了个懒腰，正想站起来去趟卫生间的时候，因为坐太久了腿麻了，站起来时候突然腿软，一屁股坐地上大喊一声“卧槽”。
　　被吵醒的顾明远意外的没什么起床气，也没有不耐烦没有被吓到的感觉，开口问程文宇：“你写完了啊？我有答案你对一下，我点个外卖，吃披萨行吧。”
　　程文宇觉得顾明远这人真是...有钱的确是他最不明显的优点，学习好还贴心。但是缺点也的确很明显，就是不仅嘴欠还是个大碎嘴子，语出惊人，还经常惊人。
　　-“嗯，都行，我先去趟洗手间，你家可以...”程文宇问顾明远。
　　-“嗯，你去吧，哦可以抽烟，你出来在卧室抽都可以，我就在卧室抽，开窗通风就行，家里就咱俩，随意一点就行。”
　　从洗手间出来的程文宇看到顾明远已经在帮他对答案判试卷了，顾明远很认真的坐在桌子前把一只脚的脚踝放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翘着二郎腿，有点拧着眉头，一只手拿着手里的答案对桌子上的试卷，另一只手掐着一支烟，看起来就知道半天没抽，烟灰攒了老长快要掉在地上。
　　程文宇自己也点了一支，和顾明远开口说：“其实写的时候我就差不多知道差距在哪里了，近两年的物理试卷侧重点都在位移差原理这一块，题型其实换汤不换药，英语语文都没问题，数学可能有些吃力。”
　　-“嗯，你的英语没有问题，看起来你初中时候的基础很好，语文的话更不用担心，老马一直是咱们这个区的优秀教师，你语文比我好。”顾明远回他。
　　-“比你好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么，要是比你差我不如就直接自曝敌特身份。”程文宇对顾明远的语文水平嗤之以鼻。
　　-“你也不要过于自信，你的数学和物理差我一大截子呢，比咱俩的身高差距都大,中间可以说是隔着一条银河。”
　　-“说那些没有用的屁话干什么，好汉不提当年勇，有种咱俩期中考试比一比啊。”
　　-“好啊，到时候你别哭着求饶就行。”
　　咕咕～
　　一阵肚子响...可以说是震耳欲聋...程文宇刚刚嚣张的那股劲儿被自己肚子一响，全弄没了。顾明远不能留了，时候做掉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起笑，看起来我不怎么聪明，看起来都很傻逼。
　　-“不是点外卖了么，走哪儿了？我真要饿死了。”
　　-“应该快了，那家披萨店离得不远，就在路口。”
　　-“哦，你看一下多少钱，还有中午的午饭，一共多少钱，我A给你。”
　　-“不用，下次你请就行，干嘛和一富二代算这么清楚啊。”
　　-“嗯，那就下次一定让我请。”
　　顾明远点的披萨真的很好吃，金沙咸蛋黄鸡肉披萨和牛肉土豆披萨，听起来很死亡可吃起来真不错。程文宇和顾明远两个人一口气吃掉了两张披萨和四对鸡翅，吃的腰都弯不下去才停。
　　程文宇觉得他俩现在看起俩像两个活猪...
　　吃完披萨他顾明远又打印出三套更早几年的测评卷，程文宇准备在军训结束之前全部写完。因为虽然从小到大自己的成绩一直不差，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典型意义上的学霸，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拿高分的人，自己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行。
　　回家的路程并不算太远，隔着不到三公里的路程，程文宇没有打车，没有打车，凭着感觉一路走回去，正好消消食。也就是说，从学校出来，一路向北，先路过顾明远家住的别墅区，再走两个路口，就到了姥爷家住的军属院。
　　回家路上程文宇想到初中时候语文课上学到《送东阳马生序》里的那句“同舍生皆披绮绣，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无所谓，反正以后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