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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院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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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试比起县试难度增加不少,诗词考核里不仅仅是已有的词句检验,还加入了诗词创作,这就意味着得自己写诗词不能照搬古诗词。
这是周瑾的最大弱项,受现代教育的研究生谁会研究古代诗词呢?只有基本的高中诗词背诵积累,如今加上一年多的自我背诵巩固,他之所以敢报名院试其实是占着有些后世诗词的积累。
书院后院,周瑾正执笔端坐在青松院内的石桌旁,桌子上已经写了一溜的诗词,大庆朝的科举考试对于诗词的要求不像唐宋那般高要求,但也需要工整对齐韵律优美。
梁夫子知道这个弟子哪门都出彩,唯独在作诗这一项有些牵强,于是就有了考前的临训。
梁夫子将往年科考出现过的一些诗词题型都给他搜罗了出来,这会趁着考前周瑾正试着自己做一遍。比如某一年题为以兴替为题眼,作诗一首。
“这是最简单的考法,以后还会出现作赋,以某些字为句尾。你好好熟悉下,别在这一课上跛了脚。”
周瑾认真的听了梁夫子的分析和批注,自己也试着写了几题,但总是不够好,是他自己都能看出来的不够好,但他还算灵巧,对于写诗的一些基本规则韵脚落点,起承转合他还是都会了,缺的大概就是整体的诗韵吧,对于应试拿个及格分他其实有信心。
不管诗词如何难写,院试都如约而至。
这回周斌挽起裤腿要亲自送他去,周瑾没法拒绝,家里培养一个秀才是大事,周家人没法不激动。
周瑾背着书篓子穿着去年新做的那套新袄子坐上了周斌借来的牛车。
“瑾儿,别紧张,你就随便写写都肯定能行。”
说让他别紧张,其实周斌才是最紧张的,握着车辕的手都用力到发白了。
周瑾看在眼里,信心爆满的回道:“爹,您放心,很快您就是秀才的爹。保证不让您跟娘失望。”
他的笑发自内心,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家人过好日子,出人头地光耀门楣,中个秀才是最基本的操作,不容失误的。
再怎么担心到了临考他也是信心十足的,何况他从没觉得考不上。
周瑾是第一次来到永宁郡,周斌却是短时间的第二次。
“明日等你进了考场,我去买几个肉包子给你朱林叔送去。”
朱林还是没有被释放,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周瑾自然没异议,只是问了问:“你还进得去狱中吗?请人递进去有门路吗?”
周斌点点头,抹了把小胡子:“应该没有大问题,有个狱卒认得我了,我给他也拿两个肉包,他应该会帮忙的。”
这种事情并不好说,狱卒传递吃食是要担风险的,但周瑾没有说出来。
“那你自己小心些。”
牛车行了一天,他们在傍晚到的郡城,周斌拿着贾英给的银钱找了间还算整洁的客栈,两人租了三天三夜花了三百铜钱。
周瑾从衣服堆里找到自己仅剩的一两碎银给了周斌。
“爹,您拿着,我进了考场也没法顾及外面。”
“这怎么把你这点钱用了,你留着买纸墨,娘给了爹钱。”
周瑾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但我娘肯定没给你去给朱林叔买包子的钱,您就拿着吧跟儿子客气什么。”
周斌挠头笑了笑,儿子懂得越来越多,自己在他面前一点心思都瞒不住了。
当晚,父子二人便在小客栈住下了,晚餐是周斌从家里带的馒头咸菜,借了个炉子热了热,两人吃了个半饱。
“爹明早给你买肉包当早饭。”
儿子考试是大事,不能一直吃着硬邦邦的东西伤了身体。
周瑾没有反对,周斌要给朱林叔买肉包,不会委屈儿子,反倒是他觉得周斌会委屈自己,所以才将钱都掏出来。
“爹,你自己也吃一个。”
周斌眼眶酸涩,但笑了笑说:“成,都吃。”
周瑾吃完坐在屋里翻着书篓子,做最后的检查,周斌不打搅,往客栈伙房去烧热水。
这种便宜但还算干净的小客栈很受欢迎,挨着考场,这会几乎住满了考生,周斌路过大堂找到后厨伙房时,一溜的人在排队烧水。
没法只能跟着排队。
“大哥,你也是来考院试的?”
一个干瘦的中年人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长衫站在他身后,正带着点兴奋的看着他。
周斌摇头:“不是,我陪我儿子来的。”
“啊!你儿子多大了。”
出门在外周斌没多少心眼,但事关儿子,他说出口的话就自动拐了个弯:“老大不小了。”
那男子似是有所感般叹气:“可不是么?我都考十次了,这次再不成我就只能在家种地了。”
周斌上下打量了这人,除了那长衫丝毫看不出书生气,如果他不说自己是来赴考的,他会以为也是送考的。
“这秀才真这么难考啊?”周斌自己从没考过,只听人说过难考,也知道秀才老爷受人尊重,却实在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一直坚持考到这个岁数。
那老考生叹道:“说难很难,说不难也不难,对我来说就很难了,不过我的朋友都是鼓励我的,秀才老爷老了也稀罕。”
周斌没法理解,自然没法赞同,但他也没立场说什么,就当等水闲聊了。
他往身后看了看,发现应考的考生基本都是二十多岁居多,夹杂着一些年纪大点的,而像二小子这样年纪很小的几乎没有。
他眉头不由皱起,这秀才要真考上了,自己儿子是不是太显眼了。
突然的发现,让他整晚都在想这个,以至于儿子都睡着了,他还睁着眼睛,身子不敢动怕发出声音吵醒儿子,脑子却动个不停,这感觉可太糟心了。
周斌第一次强迫自己入睡,早知道应该睡前打套拳消耗下精力的。
周瑾这一晚睡得很好,半点不知道自己亲爹的困扰。
清晨醒来看到周斌还在打呼,他便自己起来出门梳洗,顺便在院子里伸展了下身体。
雨水早就停了,湿漉漉的泥土都散发着芬芳,周瑾自己到客栈门口包子铺买了三个肉包子,三文钱一个,又大又实惠。
他抱着包子往客栈柜台要了一碗清水,就着清水吃了个饱。
裹好包子他才回了房。
“瑾儿怎么不叫醒我,昨晚我一直睡不着才起晚了的。”周斌一遍收拾床铺一遍懊恼,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居然睡到天都大亮了。
“爹,还早,你别急,喏我去买了肉包。”
周斌接过,看了他一眼。
“你自己吃啊。”
“我吃过了,这是特意留给你的,我看着你吃了才出门。”
周斌摸了摸额头,有些不好意思。
“你先去考场,我收拾好肯定吃。”
周瑾摇头。“不急,考场几步路,来得及。”
周斌心底暖暖的,拿着包子坐下。
“我吃,你看,可真香,这肉还挺多的,难怪朱林最喜欢这一口。”
他咬了一口然后是各种夸,也不知道他到底吃没吃出味来。
按理他们家以前不穷的,周斌花钱不应该太节省。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省了。
“嗯,那您慢慢吃,我先去考场了。”
周斌连忙几口吃完,起身跟着他出来。
“我先送你,回来再收拾。”
周瑾点点头,带着周斌往客栈不远处的贡院去了。
照样是有官差在门口守着,学子一个个的排队接受检查。
衣服夹层,书箱夹层,甚至鞋底都要检查,为了做到尽量公正朝廷是下了大功夫防作弊的。
一个身穿黑褂子的衙役一脸冷漠在阶梯上念着规矩。
“不得夹带书页纸张,不得私藏与任何与考试有关的物件......一旦查到严惩,轻则三年无法参考,重则关进大牢判刑,你们都是读书人,自己掂量。”
胆子小的书生被那大喇叭似得嗓音吓得都一哆嗦,哪还敢想作弊的事情。
但有胆子小的就自然有胆子大的,自古科考都有作弊的。
前短时间梁夫子就在课堂上讲过一例。
“有一年,一个顶聪明的考生在考场上犯糊涂,私藏小抄还因为紧张过度被抓了,后来那考生羞愤跳河了。你们知道为何吗?”
“因为作弊被抓官府惩罚是最轻的,最重的还是名声扫尽,即便是日后考中入仕那也是一辈子的污点,你们读书不易,更该珍惜自己,切莫一时鬼迷了心窍去走这些必死的捷径。圣人常说书山有路勤为径,我也要告诉你们仕途有路正为道,切莫有任何歪魔邪道心思。”
周瑾回想着梁夫子的每一句话,在这严肃的考场前越是感触颇深。
前面有人颤颤巍巍的将夹带的书给家人拿着,也有人将藏着小纸条偷偷撕了,好像突然发现不能作弊一般,但还算惊醒没有带进考场。
周瑾过了年又长高了,此时站在周斌面前有他耳朵高了,远远看去像个大小伙子,如果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年龄大概都会以为他十四五岁了,气质更是比去年成熟稳重谁也看不出他十岁的真实年龄。
当然,前提是他不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