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两巾

44、衣带渐宽

　　十二年后……
　　”母亲唤我何事？“
　　”今日可向长辈一一问好了？”
　　“早上去了段爷爷家里给我的剑淬火了。之后和无念哥练了会儿指法。吃了大侠舅舅煮的粥。云叔还是让我跟着他跑步追千里。给王爷爷打了水，晒晒麦子听他念叨外公不识字。午后在星火书院听迟伯伯吹牛顺便教我写字。慕容姨给了我一个玉盒，让我受伤严重的时候吃了里面的东西。衷哥幽哥种出来更大更饱满的麦子说要送给天京城的皇帝。萧姨在拜菩萨说儿子终于出息了。柒姨偷了迟伯伯的酒然后换成水还让我保密，说下次还带我去掏鸟蛋。我还看了看师父，跟他说我今天就做了什么，可碑文不太清楚了，我又重新刻了刻。”
　　“苦了你了，孩儿。”
　　"确实很累，可是并不苦，长辈待我都极好。“
　　“你长大了，不归，今日叫你来是告诉你一些事情，跟我来……”
　　陌峥满头白发仍在寒玉床上安睡，白嫣儿拿出一本书递给陌不归道：你父亲给你写了许多话，小心些别弄破了。后面是我写上去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怕忘记，以前的事想起来一点就记一点，你自己看慢慢吧。
　　白嫣儿揉揉眼睛继续道：我去看看你外公，他年纪大了，还没日没夜的练剑，不让人省心。
　　陌不归颤抖着手打开那个明显已经翻动无数次的书，逐字逐句的看着自己记事起就躺在寒玉床上的父亲的生平。开始的字迹一笔一划又陡峭险峻……
　　“吾儿不归，当你看到这本书，为父应该已经在寒玉床上躺了许久了。莫怪你母亲，她对你严厉是有原因的……”
　　陌不归揉了揉眼睛，自己苦吗？比起长辈来自己简直活在蜜罐子里，整个昆仑山就属自己是最幸运的了。
　　原来迟伯伯说自己是之前整个大秦的总舵主真的没吹牛啊……
　　原来慕容姨给的盒子里装的是……
　　原来大侠舅舅是从小没头发……
　　原来外公真的不识字……
　　原来师父真的是少林方丈……
　　原来自己学的是……
　　陌不归收摄心神，继续往后看，后面字体娟秀明显是母亲后来加上的。
　　不归三岁，会自己到处跑了，星火书院第一批学生下山，送走了第一批山民……夫君已经睡了一年了。
　　不归四岁，追着我问父亲，我只能告诉他你睡着了。天外落下一颗陨星，忘痴大师卜卦说与不归有缘……夫君你已经睡了两年了。
　　不归五岁，正式拜忘痴大师为师习武学文，他还那么小……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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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归十岁，服了断续莲的忘痴大师还是在入昆仑的第十个年头圆寂……
　　不归十一岁，送走了最后一批山民……
　　不归十二岁，我要告诉他所有的事情了，夫君，那一天快到了，不要着急……
　　陌不归红了眼眶，一切都明白了。怪不得母亲逼自己练功，怪不得山民越来越少，怪不得无念哥，云叔和外公没日没夜的练武，怪不得舅舅不惜以身试毒钻研药理……
　　“独孤爷爷，外婆，师父，慕容姨一家……”
　　白嫣儿此时已经回来，接着道：还有我与你父亲的师父，当年也是被这些人围杀受伤才躲到秦皇宫，你迟伯伯是大师兄，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有两个小师妹，没有她们，我们一家早没有命在了。
　　“父亲怎么不曾提起？”
　　“他心怀愧疚，你父亲十六岁时在人牙子手里救下她们……之后她们心灰意冷，离开昆仑山只留下一首写在地上的诗。你父亲与我商量两年后若是事成，便一起找回她们，若不成，便不告知她们。”
　　“不妥。”
　　“确实不妥，所以有事要你去做。”
　　“不管你父亲到底是生是死，她们都有权利知道，你父亲欠他们一场大婚，不论生死。你记好这首诗，拿着这把匕首寻找你两位姨娘。明日下山便护送你两个大哥去皇宫，顺便告诉迟厉让他也帮忙寻找。”
　　“你实力不够，若想参与四年后的那场大战，至少要到悬命境，所以你这次下山需要寻找自己突破的契机，期间不许回山，四年之期到直接去东洲与我们会合。这期间没人能帮你，明白吗？”
　　“孩儿明白，孩儿一定勤练武功，找回姨娘，为长辈们报仇，让父亲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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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爷爷，傅奶奶，母亲命我下山。我向二老告别，再问问您二老可有什么喜欢的吃食或者小玩意儿，等我回山给您捎着。”
　　“傻小子，奶奶我是嘴馋，可等你买了再带来山上，不都给凉透了或者捂坏了。”
　　“这，这我倒是没想到。那您说点别的，我一定能给您买回来！”
　　“我呀，希望不归你带个称心的姑娘回来，到时候奶奶能吃席，不是什么都有了？”
　　“这……这，我，我指定带一个回来！”
　　“傻小子，你奶奶逗你的，我们啥也不用你带，你平安回来就行。我教你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从矿石到剑，铸剑的每一个步骤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是这个。”
　　“能不动手不动手，动手就要下死手。靠近尸体先枭首，防备身后有黑手。”
　　“有悟性！总结的很好。这个给你，把你的剑裹上。”
　　陌不归接过那块黑漆漆的布，裹上自己的剑。那柄剑很特别，没有剑尖没有剑刃状如铁尺，剑柄剑镡却浑然天成，剑身墨色，若不拿在手中端详，旁人只当是仍在鞘中。
　　看出了陌不归的疑惑，段老头道：给你的这块布是我师门无数代人用蜘蛛丝织的，到我这儿才有这么大一块。感觉要与人争斗时，事先把它绑在脖颈上，或者护住心口。这块布除了躺在床上的你爹估计没人能斩断，你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此物畏火。你也算我半个徒弟，就传给你了！
　　“至于你这把剑是十年前那块陨铁，炼它的火是你自小一块一块搬回来的乌金石。十年里你一锤一锤自己锻打了无数次，它有多重你清楚。昆仑山里没有材料能为它开刃，它也不需要开刃。平时把剑裹上不要轻易示人，要知道怀璧其罪。”
　　”老头子别啰嗦了，不归今天要见的人很多呢。“
　　”走吧。记住了，要保住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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